第82章 *,谢谢支持正*版哦(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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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潮涌动,正疾步快走的容佑棠听见呼唤,一抬头,远远就看见高站在车辕上挥手的养父和管家,他笑眯眯,下意识也挥挥手:

“我这就过去了——啊!”

说话的同时,他短暂停下脚步,不自知阻挡了身后同场考生的去路,突然被谁狠撞一把。

“哼!没眼色的东西。”

容佑棠一个趔趄,险些摔倒,站稳后急忙退避路边,自知有错,回头的同时脱口而出:“抱歉,我不是故意挡路的。”

周明杰脸色黑沉,傲然昂首,轻蔑斜睨容佑棠:“哼,恬不知耻,不知耻者无畏。”我要是你,羞也羞死了,顶着男宠的名头,竟敢来赴考?!

容佑棠见是周明杰,也沉下脸:“我并非有意挡路,且已致歉,你为何出口伤人?”

你刚才用力推撞,看似更像是故意的。

“轻飘飘的道歉算什么?”周明杰虽腾不出手去调查,但不知何故,他坚信胞弟接连出事与眼前的小太监男宠有关,故敌意深重,冷冷道:“你若是个男人而不是太监,就该敢作敢当,别鬼鬼祟祟背后下手。”

哦,原来是为你家人出头来了。

容佑棠轻轻一笑,语意却森冷:“人不犯我,我不犯人,来而不往非礼也。鬼鬼祟祟四字,也不知谁最擅长,我原样奉还!”

马车里,一直密切关注的周仁霖又是欣慰、又是着急,唉声叹气:怎么回事?兄弟俩同时赴考,本极好的事,怎么能在贡院门口拌嘴?唉,明杰真是的,为何推搡弟弟?明棠也真是的,一点儿不知道尊敬兄长……

老天保佑!

那绝对就是我的明棠,孩子长大了,长得像极他小舅,他躲着我,偷偷在东四胡同巷子里长大了!

周仁霖笑逐颜开,欢喜得不知如何是好,但余光一扫,脸色大变——人潮熙攘流动,西南角落赫然站着容正清叔侄!

“来人!”

“大人有何吩咐?”

周仁霖胆战心惊,喝令:“你们赶紧去把大公子带回来,快去!就说我在马车等他,有急事找!”

几个小厮领命,急忙逆人潮而上,把正与容佑棠僵持的周明杰点头哈腰请走,艰难挥开人群,挤上马车,周家人随即离开。

容开济和李顺自然也看见了,李顺当场就喊:“嘿?那人怎么回事啊?推推搡搡的!”

“唉,就算棠儿挡路,也不能下死手推啊,过份了些。”容开济不放心地跳下马车,迎着儿子走过去,李顺随后,嚷道:“咱去接应一下,别叫少爷被人挤倒了。”

随着考生出来,亲朋友好接了人便离去,故人群散得很快,贡院门口逐渐不再拥堵。

赵泽雍身着便服,率众从贡院西北角小巷绕出来,郭达定睛一看,敬畏地啧啧称奇,摇头道:

“幸好我不用参加科举,否则挤得多难受啊!啧,在贡院小隔间里呆九天到底是什么感受?”

赵泽雍勒马,悠然笑道:“你若是想,进去一试便知。”

“我才不去!”郭达断然拒绝,避之如洪水猛兽,说:“问一问容哥儿不就行了?何必自讨苦吃。”话音刚落,眼尖的他便在乌泱泱人群中有所发现。

“表哥,你看,容哥儿——”郭达朗笑,马鞭遥指……容正清。

“咦?”

郭达笑脸凝固,吃惊睁大眼睛,在马背上倾身,探头伸长脖子,惊奇道:“那是谁?怎么长得那么像容哥儿?”

赵泽雍也看见了,他目不转睛,同样十分疑惑,紧盯容正清细看,皱眉评价:“太像了。”

“莫非是亲戚?”郭达一头雾水,右手拿马鞭轻拍左手心,纳闷道:“可容哥儿不是家乡发大水、不幸家破人亡了吗?他被拐子卖来京城,幸运被他爹收养,莫非是家乡远亲来寻被拐的子侄?”

饶是赵泽雍再如何聪明,此时也反应不过来,他赞同表弟的猜测,颔首道:“当年水患,灾情严重,死伤逃难者无数,他年岁还小,被一拐几千里,家族的近亲远亲,想必不甚清楚。”

“唉,真是个苦命孩子。”郭达叹息。

其余亲卫亦怜悯唏嘘。

“看看他俩,一个模子印出来似的,多半是亲戚,估计还是近亲。”郭达由衷为小兄弟感到高兴:“倘若真是亲人,容哥儿知道怕是得高兴坏了,他的家毕竟在南边嘛。”

赵泽雍笑意隐去,当即皱眉指出:“他已在京城安居,南边只算祖籍,家就在京城。”

人群散了大半,贡院前坪慢慢恢复空旷。

李顺和容开济已接应到孩子,容佑棠搀着养父,一家人有说有笑,高高兴兴朝马车走。

而此时,容正清叔侄已惊喜得呆了,傻愣愣站立:容瑫兴奋雀跃,容正清喜极而泣,泪花闪烁。

“走,过去瞧瞧。”赵泽雍控马缓行,朝容佑棠靠近,同时观察容正清一行的神态动作——唔,看来真是亲人,他们的激动狂喜不似作伪,应属真情流露。

“咳咳,表哥,万一他们要带容哥儿回家乡怎么办?”郭达满脸促狭。

赵泽雍想也没想,立即替容佑棠作出决定:“无论是何亲戚,相认可以,往来也行,但若要回家乡,是万万不准的!”

“为什么啊?”郭达状似虚心追问,实则憋着坏笑。

庆王挑眉,强硬拍板:“他已被收养,一应文书齐备,加之容老待其有救命抚养之恩,他孝顺侍奉养父乃理所应当,必须留京!”

“是,您说得对。”郭达见好就收,严肃附和:“他爹特疼宠儿子,亲生的一般,若是容哥儿被亲戚带走,啧啧,老人家怕是要崩溃啊。”我表哥肯定会雷霆震怒啊。

“很是。”赵泽雍赞同颔首,前行一段后,下马步行。

此时,容佑棠已搀养父走到马车前面几丈远,愉快放松,无所不谈,他抱怨完不能洗澡后,又开始抱怨睡不好:

“唉呀,贡院里实在太多蚊子了!”

“少爷这几天都没睡好吧?”李顺无可奈何摇头:“没办法,谁让贡院不准带帐子呢?”

容开济心疼端详儿子,担忧皱眉:“唉,被蚊子咬成这样了!不会破相吧?”

容佑棠摸摸脸上的蚊子包,乐道:“哈哈哈,同考众人都挨咬,为肃静考场,考官不允许拍打蚊子,只能挥手驱赶!晚上趴着睡觉时,我想拿衣服包住脑袋,可考官又不允许,说是必须坦荡,最大程度地坦荡。”

李顺听得摇头,龇牙咧嘴道:“真真的……假如有体弱些的考生,怎么熬得住哇?”

“还真有熬不住的。”容佑棠同情告知:“我对面隔间就有一个,才考第三天,他就病得昏倒,考官叫人抬了出去。”

“何故?是宿疾还是突发疾病?”容开济惊诧问。

“他夜间着凉,冻病了,发热咳嗽。”容佑棠说,他们已走到马车前,李顺将应考包袱放进车里,跑去解绑在树杆的缰绳。

“爹,您慢点儿。”容佑棠正欲搀养父上马车,忽然听见右侧传来激动哽咽的深情呼唤:

“明棠,舅舅来晚了!”容正清两眼红肿,泣下沾襟,疾奔靠近。

容瑫也眼眶发热,欢天喜地呼唤:“明棠表哥,我们终于见面啦!”

时间静止了。

容佑棠茫然无措,回头,转身,愣愣看左侧几个朝自己跑过来的陌生人——下一刻,他又看见几乎同时从右侧走过来的庆王。

完了!

仿佛降下无形的九天怒雷,“噼啪”雪亮闪电后,惊雷“轰隆隆”咆哮几声,瞬间将容佑棠劈得脸无血色,痴傻儿一般,僵硬呆站。

“明棠,我可怜的外甥,舅舅来晚了!”容正清疾冲靠近,一把抱住外甥,激动得泪流满面,泣不成声道:“周仁霖那欺师灭祖的畜生败类,害惨我们容家,此仇不报誓不为人!幸亏老天保佑,让你活下来,舅舅一定会照顾你的。”

容瑫兴高采烈,但不好意思像叔父那样拥抱,他尽量贴近,兴奋得语无伦次,争先恐后说:“表哥,我是容瑫,这是四叔、不!这是咱们小舅、哦不!这是你的小舅,我的四叔,你肯定没见过对吧?祖父祖母若知道你还活着,肯定高兴死了——啊呸,呸呸呸!”频频失言,容瑫有些尴尬,但还是欢天喜地的模样。

“明棠别怕,今时不同往日,周仁霖那畜生不敢把你怎么样的。”容正清和颜悦色宽慰,他伸手整理外甥的衣领、衣襟,亲昵自然,如同这动作重复过几百上千遍。

舅甥侄子,三人紧挨。容佑棠与容正清几乎像了十成,区别只在容正清脸上多了风霜细纹、肤色较深,他与表弟容瑫也像了五六成。

血缘是奇妙的,除长相之外,他们站在一起极融洽契合,怎么看都是亲人。

“你、你们——”容开济措手不及,瞠目结舌,他看看庆王一行、再看看容正清一行,眼前发黑,电光石火间惊觉:

儿子有危险了,而且可能会被抢走!

容佑棠短暂木愣后,开始惊惶忐忑,简直要绝望了,极端恐惧地凝望庆王:

赵泽雍原本满脸笑意,大步靠近,准备为手足无措的人代为主持简单认亲仪式——但听见“周明棠、周仁霖”后,他笑容凝固,由疑惑转为惊愕,继而满脸匪夷所思,难以置信,紧接着勃然大怒……最后面无表情。

他眼神冰冷,浑身散发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气息。

容佑棠心慌意乱,脸色灰败,有无数话想说:殿下,你别生气,你听我解释,我有苦衷,真不是故意欺瞒——

“你是周明棠?”赵泽雍冷冷逼问:“而不是邱小有?”

容佑棠无法辩解,或者说,早就不想再继续隐瞒。

他轻轻推开容正清,颓然跪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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