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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是在今日,夏儿寻回,哲加和月琉璃也带来哈萨族的消息,虽然令她心头一块大石落地,可是这一夜还是心有隐忧,却又想不出是什么事令她放心不下。
此时扶奕的事一出,倒令她心中豁然开朗。
想来,就是回程时,扶奕那一摔,给她心中伏下隐忧,只是多年姐妹,不愿将她想的不堪。
此时扶奕之事了结,自思再没有旁的事挂心,头一挨枕,就沉沉睡去。
哪知睡梦中,又仿佛回到前世那接连数年的马上征战,跟着先帝驾崩,诸王夺位,自己不但倾尽举族之力相助宇文青峰,还连设巧计,将棣王宇文青松调回封地,将景郡王调往边关。
在那之后,宇文青峰终于登位,那一夜,他豪情满怀,站在堆秀山的最高处,曾说过……
数年前的那句话,蓦然在耳边响起,仿佛一阵轰雷炸响。
“啊……”莫寒月惊呼一声,呼的一声坐起,只觉额头后背,已被冷汗浸透。
与她同眠的月琉璃被她一喊惊醒,忙起身问道,“十一,怎么了?”
莫寒月摇头,定一定神,细思方才梦里所见,不禁心中一阵惊跳,失声道,“糟了!”掀被子一跃而起,鞋子都顾不上穿,光脚向外帐冲来,连声叫道,“丹枫!丹枫!快来!”
丹枫在外帐当值,被她惊醒,连忙爬起迎上,唤道,“小姐,怎么了?出了何事?”一边连问,伸长脖子向内帐张望。
莫寒月一把将她抓住,连声道,“快!快去请王爷,说我有事,十万火急,快!快!”说着话,已经将丹枫推出帐去。
此时丹霞也已闻声赶到,见这情形,忙道,“姐姐快去罢,小姐这里有我服侍!”
丹枫见惯了莫寒月的淡定如衡,此时见她脸上竟露出些惊慌,也不敢耽搁,忙应一声,向营外奔去。
丹霞这才劝莫寒月回来,内帐取衣裳鞋子服侍她穿上,又倾上一盏温茶,这才问道,“小姐,究竟是什么事?”
刚才进内帐,分明没有看到发生什么。
此时月琉璃也已穿戴齐整从内帐出来,向莫寒月细望一眼,见她除了惊慌,脸上皆是忧色,也向丹霞要过一盏茶,在她身边儿坐下,轻声问道,“十一,你可是想起什么要紧的事?”
莫寒月轻轻点头,连饮两口茶,才算是缓过神来,喃喃道,“但愿还来得及!但愿还来得及!”伸长脖子向帐外张望,皱眉道,“怎么还不来?”
丹霞劝道,“小姐,天大的事也不急在这一刻,丹枫姐姐唤人禀进去,再给王爷回话,总要些时辰。”
莫寒月皱眉,说道,“她就不能直闯?”说到这里已坐不安稳,起身道,“他不来,我去瞧瞧罢!”摞下茶盏,向帐外就走。
刚刚走出帐门,就听那边脚步声匆匆,峻王已入营向这里来。看到莫寒月,忙问道,“十一,发生何事?”
莫寒月看到他,忙一把抓住,说道,“走,我们去见小静安王!”拖着他径直向营外冲去。
宇文峻被她搅的一头雾水,忙将她拉住,问道,“十一,究竟发生何事?”
莫寒月急的跺脚,说道,“景郡王有难,如今只能求小静安王出兵!”
“什么?”不止是峻王,连月琉璃、丹枫、丹霞闻言也是大吃一惊,失声道,“十一,你说什么?”
“小姐,此事当真?”
莫寒月连连摇头,说道,“救兵如救火,此时来不及细说,快些去请小静安王出兵!”说着话,又要向营外冲。
峻王一把将她拖回,摇头道,“如今小静安王手中,也只有这八万禁军,又岂会轻易调往旁处?”微一思忖,扬声唤道,“丁亦!”
“王爷!”丁亦也不知道从哪个角落冒出来,躬身行礼。
峻王道,“你选十几个好手,沿途召集人马,速速往南去追景郡王,越快越好,必要保他周全!”只是短短一瞬,杀伐立断,没有片刻的迟疑。
丁亦见莫寒月神情急切,心知必然事情不小,躬身应命,急急而去。
莫寒月心中大为焦灼,说道,“景郡王身边,带着数百亲兵,若当真有事,又岂是你十几个人济得了事的?”只是他也说的没错,如今小静安王手中,无非是这护驾的八万禁军,这是皇帝的兵马,又岂能任由他调往旁处?
更何况……
若自己所料不错,本就是皇帝对景郡王下手,他又怎么会派兵增援?
暗暗咬唇,轻声道,“这可怎么办?”微一转眸,见印于飞、牧野二人也已赶到,脑中灵光一闪,忙道,“牧野,孟公子想来还未走远,你速速设法给他传递消息,要他速速转路去驰援景郡王!”
一连两个“速速”,让牧野顿时凝住神色,听说景郡王有难,心中暗惊,来不及细问,忙应一声,飞奔而去。
峻王见她神情略定,牵着她的手转回,轻声问道,“十一,究竟是怎么回事?”
莫寒月轻轻摇头,喃喃道,“但愿是我猜错!”
当初,宇文青峰登基之后,第一件事想到的,就是铲除异己,其中棣亲王和景郡王,都是他的心腹大患,而棣亲王因有宇文峻为人质,还能令他略略心安,首当其冲的,就是景郡王。当时,还是身为皇后的她,以四海初平,江山未稳为由,极力劝阻。
而如今,他登基已有六年,江山早已稳固,自然是要将景郡王除去,以除心头之患。
只是前世的一番话,又岂能对峻王讲述?只是说道,“海离族亡族,又怎么会有势力起兵?虽说如今北行无兵,事急从权,难不成就不能从沿途州府调兵?如今景郡王只带着本府的几百亲兵,万一中途遇伏……”说到后句,只觉心惊,不由轻轻摇头。
峻王也听的暗暗心惊,却又不敢相信,摇头道,“如今南疆一线,有二十万精兵。虽说这几年小皇叔人在盛京,却还是遥领南疆的一军统帅,皇上将他除去,就不怕引起南疆兵变?”
莫寒月轻轻摇头,说道,“正因如此,他才会在中途动手,若是景郡王死于中途流寇之手,南疆将士纵然伤痛,也怪不到朝廷身上。”
峻王脸色微变,咬牙道,“小皇叔威名素著,南疆一线,有他才有这几年的安宁。这三年来,虽然他人不在南疆,却因他这统帅之名,异国才不敢来犯。如今皇上若果然对他动手,就不怕自毁长城?”
莫寒月冷笑一声,轻声道,“自毁长城之事,他又不是第一次做!”语气轻飘,却带着无穷的恨意。
有莫家灭族在前,他还有什么事做不出来?
峻王一怔,向她细望一眼,微微点头,说道,“前几日小皇叔和小静安王被困大火,皇上不肯出兵……”说到这里,不禁轻吸一口凉起,脸色瞬间变的凝重,轻声道,“小皇叔早走一日一夜,也不知道还能不能赶上?”
莫寒月也觉焦燥,起身来回踱步,说道,“由北向南,迢迢千里,也不知要在何处动手?若有一张地形图就好了!”
峻王点头,微一凝神,说道,“我去找小静安王,他手里必然带着有图!”迈步要走,又回过头来,柔声道,“天色还早,你再歇会儿罢!”
莫寒月摇头,叹道,“我又哪里睡得安稳?还是和你同去罢!”跟着他一道儿出帐。
刚刚走出营门,突然间,就听远远的“咣咣”一阵锣响。
二人同时站住,莫寒月疑道,“出了何事?”
峻王皱眉,循着锣声望去,低声道,“像是出自行宫!”
“行宫?”莫寒月扬眉,凝神细听,果然是从行宫方向传来,说道,“行宫里会有何事?”
说话间,行宫里的锣声响的更加密集,跟着有人大声叫道,“刺客,快抓刺客!”
“不要走了刺客……”
“刺客刺杀了哲加王子……”
……
此时月琉璃也跟着奔出营来,听到喊声大吃一惊,颤声道,“我……我怎么听到哲加的名字?”
莫寒月扬眉,向丹枫一望,说道,“怎么,不是说哲加王子在小静安王营里?”
丹枫也是微微错愕,说道,“是啊,小静安王还命奴婢给琉璃姑娘传话!”
莫寒月微微皱眉,不自觉向不远处静安王府的营帐望去。
静安王府是一门双王,营帐占地也较别的府要广,此时只见营门打开,小静安王匆匆而出,看到三人,脸上露出些诧色,微微点头,算是招呼,快步向行宫而去。
月琉璃忙唤道,“王爷……”刚刚追出几步,就见哲加也匆匆奔出,问道,“发生何事?”
月琉璃看到他,轻轻松一口气,跟着不禁皱眉,回头望向莫寒月,说道,“哲加不在宫里,怎么会说他被刺杀?”
莫寒月轻轻摇头,慢慢向静安王府营门走去,停在哲加面前,轻声道,“哲加王子,可曾听到里边的呼声?”
哲加凝神细听,奇道,“怎么说是我被刺,我分明好端端的在这里!”
谁不知道你好端端的在这里?
月琉璃翻个白眼,说道,“奇就奇在这里,你分明在静安王府的帐子里,怎么行宫里会说是你被刺?”
哲加迷惑摇头,说道,“我又哪里知道?”
莫寒月定定向他注视,问道,“哲加王子,昨夜宫里可曾传过留宿的话?”
被她提醒,哲加王子顿时想起,一拍额头,说道,“哎呀,十一小姐不问,哲加倒一时忘记。昨日小静安王本说,皇上命人清理出什么宫给哲加住,哲加不耐烦宫里那些规矩,就凑到小静安王帐子里。”
也就是说,有人以为,哲加住在宫里!
莫寒月唇角微抿,留海下的眸子,瞬间淡出一抹冷意。
峻王喃喃道,“这一下,可有热闹瞧了!”垂眸向莫寒月一望,轻声道,“小静安王身负御驾守护之责,如今他往行宫去,我们……”
是啊,哲加既然无事,景郡王之事,事不宜迟,若等谢霖从行宫里出来,也不知要到几时。
莫寒月略一思忖,回过头向两侧大营扫去。
行宫这一闹,各大府门的营帐都已灯火通明,朝中众臣、各府公子纷纷奔出营门,探问消息。
莫寒月目光锁上一人,略一沉吟,将峻王衣袖一扯,轻声道,“跟我来!”转身向人群里走去。
月琉璃看到,眉目微动,也拉着哲加跟来。
武安侯萧枕江兄弟正听随从回报消息,就见峻王和莫寒月向这里来,身后还跟着哲加王子和月琉璃,不由微微挑眉。
听行宫那边大嚷,说是哲加在行宫中遇刺,怎么他人反而在这里?
莫寒月向萧行山一望,这才转向萧枕江,盈盈一礼,说道,“十一有要紧的事与侯爷商议,可否借一步说话?”
虽然说,萧枕江同为大梁名将,可是与几大府门来往并不密切,如今也只因萧行山与傅飞雪的亲事,才多些来往。
萧枕江见这位峻王妃竟突然来找自己说话,不由微微一愕,问道,“何事?”
莫寒月向四周人群一望,低声道,“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
峻王皱眉,说道,“萧侯爷今儿怎么也婆婆妈妈的?”
萧枕江见二人神色郑重,微一沉吟,点头道,“那就请二位入营罢!”侧身肃手,做个请的手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