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孙安,这个女人居然是孙安!那个在网络上被口诛笔伐传闻已经在国外隐姓埋名的孙安……原鹭震惊之余不敢相信乔正岐居然会和孙安相安无事的一起并排看烟花。
如果不是原鹭当初对g大的这件投毒奇案很感兴趣并且对很多相关报道进行了事件整理,原鹭根本不会一眼就认出露台上的女人就是孙安。
当年的孙安被人肉在各大帖子上,照片里还留着学生短发,现在的她有着时下最流行的lob头,头发长度和以前差不多,但是整个人的气质却变了很多,看来这些年应该过得还不错。
当初凶手的怀疑对象有两个,一个是许褚,另一个就是孙安,原鹭很奇怪现在的情景,是不是乔正岐能和孙安和平地站在一处,就说明当年的凶手其实是许褚?
不过网上帖子也忒不靠谱了,说孙安畏罪潜逃,远渡他国,甚至为了不让人认出来已经花了上百万去整容,原鹭今儿一见真人才发现这些帖子的楼主掰扯能力不是一般的强,人好好一大活人,活得不知道有多滋润,哪像他们说的夹着尾巴偷鸡摸狗地过了这么多年。
坑爹!
更坑爹的是,乔正岐现在已经转身看见了她。
原鹭不自然地冲着他笑了笑,玻璃倒影里的自己笑得略有些傻气。
乔正岐的神情与平常并无两样,他看了原鹭一眼,两个人隔着一扇玻璃就那么四眼相对地看着。
“你该走了。”乔正岐冷淡地对孙安说。
孙安瞥了玻璃后面原鹭一眼,忽然就笑了,说:“怎么,我在你眼里就那么见不得人?”
“现在不走,等一下就会尴尬收场,我赌现在隔着玻璃站在你面前的人一定能认出你。”
孙安的脸色变了变,有些嗤之以鼻:“就凭她,一个乳臭未干的丫头片子?”
乔正岐微微拧起了眉,嘴上却仍是平静地唇枪舌剑以对:“她是g大新闻系的,你觉得一个读新闻专业的g大学生会对当年的事一无所知么?”
孙安的脸色彻底变了,狠狠地瞪了一眼原鹭。
原鹭接过她不善的眼神,无所谓地嚼了嚼口中的樱桃,把籽儿吐在了碟子上。她什么都没做就惹到了孙安,她不信这里面没有乔正岐的功劳。
原鹭推开玻璃门,外面的冷风一下吹走了身上的暖气儿,也吹得她身上的白貂毛短外套绒绒抖动。
“这就走了?”原鹭连个招呼都没来得及打,孙安就趾高气扬地蹬着她的尖头高跟鞋和原鹭擦身而过,回内厅去了。
乔正岐瞟了一眼她手里碟子上的樱桃核儿和蛋糕残渣,所以她刚刚是在玻璃后面看了他们多久?
“进去吧。”
她才刚出来就进去?刚刚这地儿被他们占了,她光顾着打量他们都忘了看烟花了。原鹭努了努嘴,把手中的碟子放到茶几上,继续走到栏杆边,手肘压在栏杆上,抬头仰望夜空。
乔正岐走到她身边,“你不冷?”
大深v的贴身礼服长裙,脖子光秃秃的连条遮挡的围巾都没有,全身上下就那件毛乎乎的掉毛外套还看得下去。
“冷呀,所以才去了车库把外套拿了穿上,车子是你挪的吧?”
乔正岐“嗯”了一声。
她在看天,他在看她,目光从她头上的圆髻一路蔓延游移至她纤细白皙的脚踝。
“不问?”
“问什么?”她在装傻。
乔正岐笑了一下:“刚刚看孙安的眼神分明是早就认出她是谁了,这会儿跟我装糊涂。”
原鹭吸了吸鼻子,说:“您这干戈玉帛的,谁知道葫芦里卖什么药,我虽然好奇,但却绝对不会没事给自己找事。你都动不了的人,我要是惹上了,没准回头被毒死了就成了下一桩无头案。”
原鹭的玩笑一下说油了嘴,果然,转头一看乔正岐的脸色已经阴沉了下来。
原鹭正斟酌着怎么把话给圆回来,乔正岐却淡淡地说:“不会。”
原鹭:“什么不会?”
乔正岐:“不会让你死。”
……
原鹭的思维一下卡在了32公里外的跑马场上,马都已经甩下她从五环奔到三环了,她还在原地愣愣地发着呆。
她偷偷地瞄了一眼身边的乔正岐,发现他的面瘫冰山脸始终万年如一,从他嘴里说出来的话仿佛也带着冰碴儿似的,不是把人冻得半死就是把人硌个半死。
刚刚他们的对话就跟一对亡命天涯的逃徒似的,什么死不死,还保证得那么一本正经。
原鹭“哈”了一声,说:“哪儿能?都什么社会了,别扯这些有的没的了,大后天晚上到底去谁家吃年夜饭你定了没有?发微信问你你也不回。我的想法是我不忌讳那些神神道道的东西,奶奶一个人在医院孤零零地过节,兴许过完这个年就没下回了,我想去医院和她一起过。”
扯?乔正岐默不作声地盯着原鹭,原鹭被他看得有些怕就把视线转到别处去了。
“你想去就去。”
“你不想去?”奇了怪了,到底这是谁的亲奶奶?
乔正岐说:“我的意思是说你想去,我们就一起去医院陪奶奶过年。”
“哦。”原鹭发现和他说话真的必须得有整个银河系容量的脑洞,不然一下子还真脑补不了他惜字如金说的话的意思。
原鹭忽然很好奇他给学生上课时候的样子,也和跟她说话的时候一样寡字少语吗?
她第一次到乔宅的时候,家里有一面墙是专门置放乔正岐从小到大获得的荣誉奖状和奖杯。如果说林慕是她学生时代的神话,原鹭一路追赶,至少还能望其项背,但是乔正岐那些硕果累累的荣誉,自她第一步踏入这个家的时候,就已经在无形中成为了她的一种负担,这种可望而不可及的优越,是从一出生就被注定的。
这个家族需要的是锦上添花,有了乔正岐那么出色的人物,她一个被收养的养女,除了不能逊色之外还要充当父母的贴心棉袄角色。
曾经有很多次她都很害怕他回来,甚至会从噩梦中半夜惊醒过来。
他是乔家真正的主人,她只是一只寄居在乔家屋檐下的燕子,时时刻刻都有着鸠占鹊巢的担惊受怕和小心翼翼,对待乔正岐有一种天生的忌惮与敬畏。
但最近她发现自己的那种入侵者的罪恶感竟然在逐渐消退,甚至在面对乔正岐的时候都可以若无其事地开起玩笑,等她回过头思考原因,百思不得其解,这一刻忽然却有了一种顿悟。
这种放松的原因竟是全部来自乔正岐对她的认可,他不抗拒她,不排斥她,好像还有那么点儿顺着她,纵容着她……?
原鹭想到“纵容”这个词不由打了个冷战。
乔正岐见了,冷冷地说:“你该进去了。”
原鹭摸了摸自己的鼻子,居然鬼使神差地乖乖照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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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八这一天,原鹭台里熬了一整宿把圆桌酒会的采访稿子整理了出来,年前的所有工作也算是都完成了。
原鹭关了电脑,从办公椅上起来,舒展了一个懒腰,走到办公室的窗边,外面的天空仍旧黑幕一片,她低头看了看手表,离五点还差一刻。
台里通宵的人不少,整个办公室浓茶和咖啡的味道四处弥漫。
等原鹭从电视台大楼出来的时候天空已经微微泛白,路灯的照明力量似乎也微弱了下去。
本来她打算直接打的回去,但想起来昨天晚上张阿姨和刘阿姨应该都各自回自己儿子家过年去了,家里今天早上没有人做早饭,就一个人跑到了电视台附近的一个卖煎饼果子的点。
天儿那么冷,现在又还没到五点半,她只能抱着试试看的心态去碰碰运气,看看煎饼果子有没有卖,没想到那对卖饼的夫妻还真已经在了。
原鹭是他们今天的第一个顾客,他们不免要多和原鹭寒暄一会:“看样子是刚下班儿啊?”
原鹭点点头,说:“嗯呐,年前最后一次加班,今天就开始放假啦。你们这么早就出来做生意,这个点儿人又少,一般的人宁愿晚点出摊儿。”
“嘿嘿,什么点儿出摊总有人的,这不你也这么早么?挣两个起早贪黑的钱,为的就是将来儿子能和你们一样不跟咱们似的,挣这份辛苦钱。”
原鹭叹了口气,其实要想做的好,没有什么工作是容易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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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鹭拎了两套豪华煎饼果子回家,路上没忍住已经把自己那份啃了好几口,出租车司机看她时不时地克制着咬一小口,还说:“别不好意思,咱这又不是地铁,想吃就吃呗。”
原鹭微赧:“二十九的早饭要和家里人一起吃来年才能团圆,从年头和气到年尾。”
这是她乡下老家的老理儿。
司机“哦”了一声,“年轻人懂老理儿的越来越少了,嗨~再过两代,老祖宗留下来的规矩行当就该都歇菜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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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家差不多七点左右,不知道乔正岐起了没,不过按照前段时间的相处来看,乔正岐是个从不懒起的主儿。
原鹭换上拖鞋把大衣脱了就一头扎进了厨房准备做个蔬菜蛋汤搭配煎饼果子。
原鹭挽起袖子在厨房里乒乒乓乓的,乔正岐不一会就下来了,身上裹着件宽松的浴袍。
他去冰箱拿出装着柠檬水的水瓶,一边往空杯子里倒柠檬水,一边有意无意地打量着原鹭。
原鹭说:“唉,这煤气怎么就是打不上呢?都打三五分钟了。”
急的她额头都要冒汗了。
乔正岐没有说话,放下手里的水杯,走到她身边,寡淡地看了她一眼,然后打开橱柜下面的柜子,按下了通燃气的按键。
“居然是因为煤气没开。”原鹭晕倒,整个厨房的构造只有张阿姨最了解,旁人进厨房弄东弄西的都要被她哄出去,这下可好,整的她连个煤气都不会打还让乔正岐看了笑话。
原鹭红着脸支支吾吾地说:“我买了两套煎饼果子,一会等汤做好了一起吃。”
乔正岐喝了口柠檬水,挑挑眉。
原鹭弄好汤端上餐桌,微波炉里的煎饼果子刚好也热好了,又去冰箱撕了盒沙拉拿沙拉酱拌了拌,早餐也算是粗粮搭配鸡蛋果蔬,齐全了。
原鹭摆好早餐,就去给pony的碗里也倒了点狗粮,哈哈,也算一家三口在一起同时吃早饭了。
等原鹭给pony倒好狗粮回来,原鹭看着餐桌上一刀一叉正襟危坐地吃着煎饼果子的乔正岐,也是彻底惊呆了。
她呛了一口口水,问:“哥,您知道这是什么吗?”
乔正岐把手里的刀叉停顿下来,扬了扬右边的眉毛。
“天啊,真是要疯魔了,第一次看见有人用刀叉吃煎饼果子,多接地气儿的一小吃啊,被你整的跟吃法国大餐似的,可饶了煎饼果子吧。”
原鹭抓起自己那份被啃过几口的煎饼果子,示范性地咬了一口,嘴里塞着饼含糊地说:“要拿起来咬着吃,就是要这粗糙范儿才香,资道不?”
乔正岐略是洁癖地给她递了张纸巾,示意她擦擦油光拉拉的手。
原鹭接过纸巾,很是郁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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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班过后原鹭睡得颠三倒四,房间的窗帘拉得严严实实的不透一丝日光,手机干脆也关机了。
不知睡了多久,感觉到脸上湿热的痒,原鹭觉得自己的梦越做越真实,直到她的手在自己脸边上摸到了一团毛茸茸的东西。
原鹭炸毛地从床上弹了起来,咬牙切齿地喊:“po—ny!”
y被她一喊,更是兴奋地舔她要往她怀里拱,使尽一切撒娇卖萌的技能。
原鹭的起床气很快就对着这萌货举了白旗,她一边抱着pony一边抚摸着它,眼睛稍微睨了门边上的那个惬意身影一眼。
乔正岐靠在门上,无辜地说:“下午七点了,我做了晚饭,喊了你好几声你没反应,pony就来叫你了。”
原鹭抽了抽嘴角,难道pony长了手会自己开门进她的房间?也怪她自己,拉了窗帘关了手机点了安神香薰,怎么就忘记了锁门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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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鹭板着一张脸下楼,乔正岐正坐在餐桌边上看书。
她扫了眼桌上的饭菜,出人意料的丰盛。三个热菜,一个凉菜,一个汤,刚刚乔正岐怎么说来着?好像说他做了晚饭……他做的……
乔正岐见她下来,放下手中的书,说:“吃饭吧,睡了一天。”
她不稀奇乔正岐的手艺,毕竟在国外生活了那么多年,给他自己做顿中餐应该不是什么难事。但是她没想到乔正岐居然细致到一盘鱼香肉丝里的所有胡萝卜丝儿几乎全都长短粗细一致。
她一边夹起一根胡萝卜丝儿,一边偷偷瞄了一眼乔正岐那十根修长细腻的手指,很难想象那样一双手能把刀工练成这样。
“今天天气很好。”乔正岐说。
原鹭睡了一天,这下天都黑了,天气好貌似并没什么卵用。
她嚼了嚼嘴里的米饭,吞下,嗯了一声。
“空气可见度很高。”他继续仿若无人地说。
大约今天的天气真的不错,在c城基本上没雾霾就算不错了,想要空气质量达优,这一年三百六十五天能占个十天也就算顶天了。
晚上的饭菜可口,原鹭不免多吃了一点,并且自告奋勇地要求洗碗。光是能做饭给她吃,她就觉得已经够了不得了,还要乔正岐洗碗,再借十个胆儿给她,她也没那勇气。
原鹭洗好碗,收拾完灶头,又切了一碟水果拼盘浇了点蓝莓酱在上头。
她走出厨房原本想招呼乔正岐吃水果,但是他人不知道上哪儿去了。
y在楼上叫,原鹭听着这叫声觉得pony大约是在楼上玩疯了,没有多理会,自个儿端着碟水果坐到沙发上开始对着电视机转台。
不一会儿楼梯上传来咚咚咚的声音,原鹭的耳朵动了动,听出是是pony下楼的声音。果然没一下子一个圆碌碌毛茸茸的脑袋从楼梯口钻了出来。
y风驰电掣地奔到原鹭面前,一下跳到她的怀里,原鹭刚想抱着它好好捋捋它的毛,它就开始撕扯原鹭的毛衣。
“no不可以”,原鹭赶紧叫停。
y也不听,还是疯颠颠地撕扯着原鹭的毛衣。
原鹭无奈只好从沙发上起来把它丢在沙发上不理它,没想到原鹭一起来它就立马跳下沙发咬着原鹭的裤腿拉着原鹭要上楼。
原鹭一看这情形,pony这狗精鬼得很,最听乔正岐的话,她立马会意过来这只小狗精肯定是受了某人的指使。
原鹭对它说:“知道了,我把水果也端上去,你别急。”
y松开紧咬原鹭裤腿的嘴,吐吐舌头,听懂了,一副乖巧样地坐在地上等原鹭去拿水果拼盘。
原鹭这个气呀,简直哭笑不得,她一个大活人还得被一只狗牵着鼻子走。
y在前面一直带路,上楼梯蹦蹦跳跳的,一点儿也看不出之前得过狗瘟的样子,也不像一只已经九岁的老狗,还是精力充沛活泼得很。
它带着原鹭一直走到顶楼,原鹭顿住了脚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