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章(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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伊迪丝舞步娴熟,正以仅有两人能够听到的音量调侃道:“大人,您在想些什么?您闷闷不乐的模样可要把赫特福德侯爵夫人给愁坏了,我想她或许正踟躇着是不是这首曲子又或者是我这个舞伴不合您的意。”

索恩微微一愣,随即说:“不,并不是。事实上,我正在想泽西伯爵夫人似乎对你颇为关注,这并不寻常。”他想了想,又补充了一句:“‘阿尔梅克’是托利党人的重要聚集地之一,对于这位夫人我时有耳闻。”

伊迪丝点了点头,说:“据我所知,泽西伯爵夫人在城里的人缘与贝斯伯勒伯爵夫人相差无几,但与另一位伯爵夫人不同的是,她是一位眼光甚高、生性自傲的女士。”

出于一位绅士应当具有的品德、出于对于一位女士应当具有的尊重,索恩此时明智地选择了保持缄默——他淡淡地笑了笑,没有做声。

“这两任的泽西伯爵阁下性格都不够强势,甚至可以说是一脉相承的平庸无奇,幸好都娶了一位善于经营的好妻子,否则他们在托利党内的地位将会十分尴尬。”变换的脚步丝毫没有影响到伊迪丝的思考,她尚有心思语速飞快地分析着当前的局势,“上任泽西伯爵夫人当年风头太过,得罪了好些人,而且传闻她本人具有非同一般的掌控欲——这一点从我们现在的摄政王及王妃殿下身上体现得淋漓尽致——不凑巧的是,她亲自选定的好儿媳也有这样的毛病,因此两人时常由于意见不合爆发矛盾。不过,随着这几年泽西伯爵夫人将‘阿尔梅克’经营得越发有声有色,她本人在圈内的地位也越来越高,那位老夫人想来也渐渐隐居幕后了。”

女士们漠不关心的政治问题,到了伊迪丝这儿仿佛成了与生俱来的本能,更加令一般人望尘莫及的是,她总能从看似与时局毫无关联的艳情绯闻或是家中琐事当中,敏锐地剥离出真正有用的信息。

索恩含着几不可查的笑意望着近在咫尺的少女,眸中异彩涟涟。

“十分可惜的是,自从‘她’离开社交圈后,辉格党内并没有能够推出一位能与泽西伯爵夫人抗衡的贵妇人,做为‘她’的接班人。贝斯伯勒伯爵夫人只能勉励支撑,她的女儿墨尔本子爵夫人太过出格,否则她倒是曾有机会与泽西伯爵夫人抗衡——我倒是将伊丽莎白.莱博夫人给忘了,然而这段时间关于她儿媳的流言,恐怕只会令她更加无心社交。”

伊迪丝口中所说的‘她’是索恩之母,已逝的乔治安娜夫人。

一位真正精明的贵妇人在社交场上所能发挥的作用,并不比所谓的贵族老爷们在外打拼弱上多少,而当这位贵妇人站在这个圈子最顶层时,以她为中心所形成的千丝万缕的关系,连国王本人都会感到心惊。

就像当年的乔治安娜夫人,尽管有传言说她曾在大选期间以出卖香吻的方式获得选票,然而毋庸置疑的是,她的情人格雷伯爵以二十二岁之龄顺利当选进入下议院,乔治安娜夫人确实功不可没。

索恩声音低缓轻柔:“你并不在乎那些流言。”

虽然这句话应当是个疑问句,然而他的语气却颇为肯定。

伊迪丝反问:“您呢,您在乎么——”

“你已经猜中答案了。”索恩微微勾了勾唇,似乎是闷笑了一声,并没有正面回答这个问题。他的心中微微一动,情不自禁地问:“我亲爱的伊迪丝,我是否有这个荣幸得知,是什么让你拼着得罪公爵夫人的风险,将自身置身于这个许多人避之不及的漩涡中?”

从伊迪丝的言谈当中不难发现,这位年纪轻轻的小姐正准备将她野心勃勃的视线,从她那令人艳羡的两门生意那儿转移到上流社会的社交场上。尽管目前她究竟想要做些什么犹未可知,但从她对各家秘辛烂熟于心的表现,就知道为了那一天真正到来的日子,她已准备多时。

“您不妨试着猜一猜。”

伊迪丝眼中含笑,眼角眉梢带着一种天然的自信神采,像是一个小姑娘得意洋洋地炫耀着她心中的宝藏,纯粹而又天真。

索恩哑然失笑,说:“是因为我么?”

这么说着,他的目光更加地柔软了下来,似乎下一秒就能坠下一颗滚烫的水滴。

“卡文迪许和斯宾塞确实是辉格党的中流砥柱,然而是否继续支持那帮政客以及做到什么程度,我还是可以决定的。”

伊迪丝没有说话,她轻轻仰起脸,默默地望着他,一点一点地变得专注而热烈,令索恩情不自禁地透出了点儿微红的耳尖。所幸,这称得上肆无忌惮的出格视线不过是在索恩那张极为英俊的面容之上停留了瞬息,很快她停下了这样失礼的举动,只是那两泓清泉般动人的眼眸中,仍留有几丝似有若无的缱绻。

“大人,布鲁梅尔先生并不是个听话的人。”

她所指的正是今晚同样参加舞会的博.布鲁梅尔先生,这位鼎鼎有名的先生是摄政王殿下的至交好友之一,偶尔负责将摄政王殿下塞进并不符合尺码的紧身马甲或是军装中,也是眼下上流社会绝大多数男士的时尚偶像——斐伦男爵就对布鲁梅尔先生推崇备至,甚至将其与对岸的拿破仑大帝相提并论。

博.布鲁梅尔所引领的‘布鲁梅尔’式装扮早已成了大当其道的潮流标志之一,人们乐于花大量时间研究他新领巾的结法甚至是文明棍上的细小花纹。而他本人随着声名鹊起也逐渐变得越发讲究以及傲慢,前者体现在他一天比一天更加漫长的打扮时间上,后者则由于他不久之后终于将他对于摄政王殿下的不耐烦以及厌恶之处表现了出来。

布鲁梅尔当众调笑了一句‘alvanley,who’d?’,成了摄政王殿下远离布鲁梅尔先生以及他代表的辉格党人的最好借口,也让辉格党在这位一朝得势的底层军官身上倾注的所有心血付诸东流。

尽管这其中或许有摄政王殿下早已起了远离两党之争心思的缘故,但因其自身越发放肆的原因令摄政王殿下产生不满亦是祸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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