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洛毅森走到尸体跟前指着脖子上的伤口,说:“凶器很尖利,瞬间划开了气管、颈部动脉,这种情况下血液不会慢慢流出而是形成喷溅状。一端膨大、一端细小狭长。你们仔细看看。
公孙锦随着洛毅森的指点上前几步,弯下腰来。血泊很“完整”其中没有被毁坏的痕迹。因此,洛毅森指出,从颈部动脉被割开,到血迹喷溅出来,甚至到嘉良倒下,血泊始终是“原始状态”。换句话说:凶手是在嘉良背后隔开了他的颈部动脉。
但是,蓝景阳立刻提出反对意见,“你也看见了,死者背后就是墙,按照尸体的姿态、双足朝向和位置推算,遇害的时候,死者跟后面的墙约有不足二十公分的距离,这点空间,能站一个人吗?”
“那你给我个解释。若凶手站在嘉良面前血迹为什么没有被毁坏?”
“你的意思是:我看到现场不足三十分钟就应该破案了?”
跟蓝景阳简直就是天生不对盘。洛毅森烦躁地在原地转圈圈。公孙锦面带微笑地看着他,不说话,也不表态。洛毅森怒气冲冲地指着嘉良的尸体,朝着蓝景阳说:“如果我是凶手,衣服该有血迹。”
“你也许会换掉衣服。”蓝景阳不疼不痒地说。
“不可能。”洛毅森再次把矛头指向蓝景阳,“首先,今晚十一点我离开局里的时候就穿着这身衣服,有同事可以作证;第二,外面那条街上至少有两个交通监控摄像头,我和死者横穿马路肯定被摄像头拍到,你们可以调取监控核实我的穿戴;第三,死亡时间是今天凌晨00:15,队长他们在00:40分赶到,之间相差了25分钟。如果我是凶手,要在这二十五分钟之内处理凶器、血迹、指纹、换衣服、后两者都好说,重要的是凶器和衣服。”言罢,他转过头去看着公孙锦,“你们留在外面的人找到这两样东西了吗?”
这话问的有些没头没脑,公孙锦却觉得有趣,便问:“你怎么判断出外面还有人?”
洛毅森忍不住翻了白眼,说:“这不是明摆么?不管什么部门出现场都不可能只有两个人,队长带走了我的那些同事,换句话说,现场外围的调查工作你需要安排自己人负责。”
面对洛毅森的侃侃而谈,蓝景阳抬手把压的过低的帽檐向上推了推,露出一双澄净的眼睛紧盯着洛毅森。洛毅森有些怔楞,他没想到,这个态度强硬,口气冷漠的家伙居然有一双如此干净的眼睛。但,这不妨碍洛毅森反感他。
洛毅森也不胆怯,坦然地面对蓝景阳:“二十五分钟内处理凶器、换衣服、还要顾忌街道上的摄像头,我不可能跑的太远,或者说我只有在两栋楼之间的巷子里才有机会藏匿凶器换下带血的衣服,但是我敢保证,你们在那里绝对找不到。”
“哦?”公孙锦饶有兴趣地走过来,“为什么?假设是多人作案,你只需要把东西和衣服交给同伙就可以。或者说:凶手是别人,也有一些可能性在巷子里处理凶器,为什么找不到呢?”
“直觉。”
“直觉啊。”公孙锦自言自语地说。
洛毅森不喜欢他的口气,高高在上被他审视的违和感。所以,走到他面前,说:“直觉并不是什么不靠谱的东西,是多年的经验结合理论的综合第一判断力。”
洛毅森对直觉的定义换来了公孙锦诧异的目光,莫名的,他有些紧张,等着公孙锦出招。岂知,对方却说:“你回去吧。”
“什么?回去?”
“当然,早点回去休息。”
洛毅森欲言又止,终究还是沮丧地点点头,连声再见也没说转身走了。他走到工作间回头看了眼还趴在地上的嘉良,眼睛里闪过一丝倔强,趁着里面那两个人不备,偷偷把什么东西塞进了工作台下面。
洛毅森前脚刚离开现场,公孙的电话响了起来,他只是嗯嗯了两声便挂断,告诉蓝景阳:“后巷没有找到凶器。”
“那个姓洛的……”
“我会让苏洁盯紧他。”
两栋楼之间的小巷子里昏暗无声,他确定了里面没人才闪身进去。出于某种生活习惯,洛毅森永远都带着两部电话,一个是工作专用一个是私人号码。刚才,他用私用电话拨打了自己的工作电话,保持通话状态,他想要知道,公孙锦和蓝景阳在他离开之后会说些什么。
很快,他在电话里听见了蓝景阳的声音:“公孙,这屋子看起来是间密室,但上面有通道。”
通道?洛毅森心中一紧。他去过那个工作室无数次,从来没听说过上面还有通道,那个姓蓝的是怎么知道的?
“我找人来打开看看?“公孙锦的声音从耳边传来。但是,蓝景阳却说,“不,暂时别动。我还要再看看。”
蓝景阳的话让洛毅森一头雾水,完全不明白是什么意思。这时候,听蓝景阳接着说:“这是第二起了。你有什么看法?”
“看手法是同一个凶手。但是……”公孙锦犹豫了一下,“我以为凶手会在短时间内作案,没想到相隔了半年之久。”
相隔半年?就是说,半年前有人像嘉良一样被杀?洛毅森下意识咽了口唾沫,继续听。
“公孙,你不觉得奇怪?”蓝景阳不紧不慢地说“这起命案和第一起相比少了很多东西。”
这时候,洛毅森听到了公孙锦的笑声,继而听他说:“那是因为我们的目击者没有说实话。”
瞬间,洛毅森的背部一片汗湿。
浑浑噩噩回到家里,躺在床上的时候还难以接受嘉良已经死亡的事实。
按照规矩,他应该回避此案。这时候的洛毅森也有些犹豫,换做别人死在他面前,或许他会老老实实回避这个案子,但那是嘉良,是跟他一起长大,从没嫌弃过他的嘉良。他做不到不闻不问,做不到袖手旁观。况且,公孙锦和蓝景阳的出现,实在令人费解。对了,还有那个奇怪的男人。
当时,男人也是去了金穗大厦。算一算,男人应该在他之前,23:40——23:45之间进入金穗大厦。队长他们到了案发现场一直到自己出来,始终没有发现另外的人存在。当时也是过于紧张,忘了把那个男人的事告诉队长。而面对公孙锦又不想说。
想到这里,洛毅森自责地拍着脑袋。不管他对公孙锦有什么看法,隐瞒线索绝对不是他应该做的。
咬着牙,一拳捶打在床上,低声咒骂,该死!
他猛地起身,打开电脑。记得公孙锦说过,在半年前发生了一起类似的案件,也许能找到一些报道也说不定。
但事实上,他在网上奋战了两个多小时也没能查到一点线索,他不甘心,改变了搜索方式。最后在某个论坛上发现了一个帖子,标题是:酒吧内离奇命案,隐形人问世。
隐形人!?他急忙点开帖子,上面写着在一家酒吧店庆的时候忽然停电,然后刺眼的白光充满了整个酒吧。在人们慌乱的叫声中白光很快就消失了,但一个女人被割断了脖子趴在桌子上。
就是这个,洛毅森的血开始沸腾。
一大早洛毅森冲进了的朋友的家,拼命回忆着昨天晚上映在视网膜上的那个光影,试图让朋友在电脑上弄出个模拟图来。半小时后,朋友拍拍他的肩膀,语重心长地说:“哥们,别说是我这个高手,就是神手,也没办法光凭你比比划划的搞出个成图来。”
洛毅森有些难以接受,这小子号称没有他P不了的图,怎么到这儿就卡壳了?他不甘心,又去找了几个人,结果他们都束手无策。看着已经过了上班时间,洛毅森只好暂时作罢,赶去员警局,想着问问公孙锦的联系方式,把隐瞒的线索告诉他。
回到缉侦队,就见罗队一脸的怒气。办公室里的同事们个个寒蝉若噤,大气都不敢喘。洛毅森揪住小黄偷偷问他,罗队这是怎么了?谁惹着他了?
小黄瞥了眼周遭,才低声说:“昨晚王强交代了一起走私案。队长给缉私那边通了气,结果过去的时候,那边状况惨烈。”
“什么意思?”
“那帮孙子七个人,击毙一个。还有一个被同伙杀了。”
“窝里反?”
“不是。”小黄咧咧嘴,似笑非笑地说了从师兄口中听来的消息。
杀了同伙那个发了疯,忽然一刀捅死了旁边的人。紧跟着就像奥尔曼附体一样,“英勇”地跳下来了海!临跳下去之前,还被另外一个同伙在脸上划了一刀,据说从左耳边到右耳边,横穿鼻梁,一脸血。
后来,剩下的几名罪犯都被抓了,就跑了那个发了疯的。因为跑了一个,队长正气头上呢,你别去捅马蜂窝。”
小黄的警告还在耳边,洛毅森便英勇地捅了马蜂窝。
办公室里,他嬉皮笑脸的面对阴气沉沉的队长:“队长,你跟东区的王队关系不错是吧?有点事我想找他问问。”
坐在办公桌后面的罗海峰气恼地瞪了一眼,随手把一部电话拍在桌子上:“你说你小子到底想干什么?”
是昨晚留在案发现场的电话。洛毅森头皮一紧。洛毅森不是刚出校园的愣头青,深知自己的独断独行犯了多大的忌讳。当时被嘉良的死刺激的失去理智,只想着尽快、多些掌握有关案子的线索。冷静下来,他也有些后悔。可事情已经做了,没人给你后悔药吃。洛毅森怏怏地说:“那两个人什么都不说。”
“人家凭什么跟你说?咱们是两个部门,这案子现在归公孙了,你搀和什么?当自己有多大能耐居然敢偷听他们的内部情况?我告诉你,要不是公孙不愿意多事,就你这个举动足够让自己停职半年。”罗海峰越说越恼火,随手抄起一个文件夹打在洛毅森的脑袋上。
这一下,把洛毅森打火了!拍了队长的桌子,直喊:“我就是不明白他们到底是什么人!那个公孙锦又是谁?我也是员警吧?咱们是一个系统吧?”
“小洛。”罗海峰镇定地打断了他的追问,“死者是你的朋友,你的心情我能理解。可你也要明白这案子就算由我们来侦破,以你和死者的关系也是需要回避的。况且,某些案子公孙锦那边的能力要强过我们。员警是纪律部队,你要服从上级的决定,所以,不要再给自己找麻烦。”
对,这才是关键!洛毅森抓住了重点,再问:“什么叫‘某些案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