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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来是盛成章想打开秘室的门,结果这门被孟大治从里面用一些普通的锁锁上了,他推了几下推不开,后撤了几步一个正蹬就把起码有一半嵌在墙里门踹得连门带墙飞了出去,差点把孟大治砸倒。其实这个时候被门砸死不见得就是什么坏事情,有时候活着比死了难一万倍。
要是说有谁的声音深深刻在孟大治的大脑里,一听这个声音他就夹紧屁股收回肚腹准备听命的话,那就是盛成章的了——孟大治一听这个声音,一声没吭往外就走,旁边的铁胜男也被这威力巨大的一击吓了一跳,这时“哎”了一声想说话,但被孟大治用手势阻止了。
孟大治刚走出甬道,外面“呜”地响了一声,停电又开始了。创世会的总堂里除了一些需要值勤的地方也是要停电的,在完全陷入黑暗以前他看见甬道里几米远的地方站了一个膀大腰圆威风凛凛的盛成章,衣领遮住了半张脸,上面有两只炯炯发光的眼睛正在瞪他——没有比这个更吓人的了,然后黑暗来袭,甬道里停了电,四周静悄悄的,孟大治觉得一股热流从自己大腿根部涌了出来,流到小腿的时候它就变凉了——他甚至分不清这是大便还是小便。
有那么一两分钟,盛成章好像也在想事情,什么都没说,也没一下子就把孟大治弄死,这给了孟大治一种生的希望。一有了希望,他的心就暖和起来,开始回想刚才和铁胜男的对话,有没有在无意之间冒犯盛成章——好像也没有,说不定他会网开一面?也许这个事被他听见还正好,盛成章这个人有个特点,就是如果手下的人犯了错马上去找他领鞭子,一五一十把自己的罪行交待清楚,这种人就会相对宽大地处理。而如果你是那种犯了错还百般抵赖,非要人家派人去查,最后查出来罪认确凿,那盛成章就会往死里炮制你——他比较喜欢那种有担当的男子汉,讨厌做了不敢认的臭瘪三,所以……要不我先开口领罪吧?
孟大治把屎尿齐流都忘了,马上开始打算盘。
“你跟我走一趟。”结果盛成章连这码事提都没有提,他想了一会儿,在胸口摁了一个按钮,大衣上的夜灯就亮起来,在他身前洒下一片光辉,然后他就照着这个亮带着孟大治往外走。孟大治像个机器人一样听话,默默地跟了出来,然后嘛,他俩就去办盛成章要做的事情去了。我们在前面说过,这个活也就十分钟左右就能弄完,盛成章把那台信号接收器弄上了船,想了好一会儿,又从猪鼻子上跳下来跟孟大治说了几句话。
“我劝你还是离开那个女人,你斗不过她。”
“帮主……我……我对不住你……”
其实这个时候孟大治做的这件事倒不一定是对不住盛成章,很可能是对不住他自己。
“那也由你。”孟大治这个口气就是他不想离开那个女人,所以盛成章又搭了这么一句,“永远不要跟别人说我还活着,对你没好处。我走了,好自为之吧。”盛成章又这么叮嘱了他一句,跳进了猪鼻子的船舱,在舱门缓缓合上的时候他又望了孟大治一眼,这个家伙还在风中凌乱,裤筒边上还挂着他先前遗下的尿滴。舱门合上了,盛成章就跳去了驾驶室,点火在空中小机动了一下,径直往矿洞深处飞去,孟大治,包括先前那些年他过的那种生活,就一下子都丢在后面了。
对盛成章来说孟大治将来要过的日子比他要难得多,他搅进这种阴谋里,自己又没有足够的刚勇和强健的意志,反而是被一个女人摆弄,这种人少有下场好的。他自己虽然不近女色,可不代表他没见过别人太过于沉溺在这中间造成了多么严重的后果,摊上那样一个女人那他很可能就完了。他也不怪他们,这种谋算他这辈子见得多了,少有奏效的,大都是算来算去坑了自己。他最担心的反而是接下来银心城的局面,如果阿比盖尔或者别人没什么强有力的手段把这些耍阴谋诡计的人都肃清,那他们就很可能会遇到大麻烦——就算他心硬,他也不可能对跟了自己那么久的那些帮众和银心城的平民没有怜悯之心。但是,每个人都有自己的“道”,如果他们的道就要他们遭逢这种劫难,那谁也帮不了他们,就像谁也帮不了孟大治一样。
至于他最后交待孟大治的那句话,也不知道他听懂没有,很可能是没有——哪有认真听别人话而且听懂了裤子上还沾着尿的不是吗?孟大治被吓得够呛,因为在他那个认知里他犯下这种错就该被盛成章一个双龙出洞把脑袋打扁,其实你这种小喽罗,就算盛成章还要留在创世会他也不太会拿你开刀——既不治标又不治本,拿那个女人做文章还有意义得多不是吗?其实只要孟大治保守住见过盛成章的秘密,谁也不知道盛成章的下落,那孟大治就只算了犯了个小错,因为没什么特别明显的后果,别人就不会拿他怎么样。如果被人家知道盛成章还活着,或者知道他总算是死了,那马上就会有人秋后算帐,把那些和这个案子有关的人都拉出来灭口——新上来的不管是谁都会这么做,不论出于是报复还是清算都会把帮里有关这案子的所有人都拉出来消灭掉,因此上,让孟大治保守秘密是保护他,那是盛成章的胸怀——在帮的时候不能也不配有这样的胸怀,不在帮了也就没必要那么计较了。
“我也不能一直就盯着她呀!什么都做不了,天天就看着她吧!”这时王烬从通讯器里发回了一个简讯。
“坚持一下,等我们下去矿底,真正要进入矿道,如果她还是什么都不说,而且对我们是个威胁的话……交给我吧!”盛成章接了一句,王烬从全息图里看了他半天,什么都没讲就把通讯器切断了。
现在的生活区黑黢黢的,盛成章不想太招摇,就点着小火一半推一半掉地往下降落。经过监狱区的时候他能从光电雷达上看见外面比生活区亮了许多,虽然下矿是不怎么下去了,但先前挖上来的矿还要精炼加工,这些活还在继续,而所有工作里最苦的那一些就都是让囚徒们去做的。穿过还有点点星火的监狱区,猪鼻子就到达了一个小平台,这里就像一个跳水时的跳板一样,以往水星监狱的矿车就是在这里自检,所有仪器都没问题以后它们就从这里纵身一跃跳往下面的矿道。从这里开始空气就会越来越稀薄,再往下几公里空气机也提供不了空气,就会进入完全的真空。就像我们开头说的那样,这个时候所有矿车就都需要加速才能钻下去,而一个寻死的人如果从生活圈或者监狱层跳下来,到了这里的时候就会像一片落叶一样打起转来,一边自转一边沿着黑黢黢的矿道边沿公转慢慢向矿道深处降落,最后在下面最高温的地方完全融解……
这黑黢黢的矿道上面的芸芸众生们,虽然每个人的存在都跟这个矿道息息相关,可是他们中的大部分人不需要真的下去,慢慢就把这个矿道给忘掉了——其实这个矿道就是水星监狱和它里面的所有人存在的根本意义,要敬畏它,要仰慕它,要时时刻刻尊重它——但是并不会,人类是一种忘性特别大的生物,才一百多年他们就把这个矿道和他们之间的联系忘掉了。
从那个小平台开始盛成章就点了火,然后匀速推进,慢慢向矿道的最深处挺进。这几天是奔雷日,在水星监狱的上面你能时不时地就听到炸雷一样的声音从矿洞下面传上来,但是等猪鼻子真正进入矿道深处的时候这种声音其实就不见了——这里没有空气传播声音,只能从雷达上看出宽达几公里的矿道壁上有一阵阵的震动波。有时候人类的处境非常奇妙,就比方说吧,人人都知道富士山就是一座活火山,可是下面有一个巨大无比的城市。夏威夷群岛的那些人就把自己的房子建在火山岩上,居然还在抱怨自己的客厅里有岩浆流过。北美那一块有个地球上最大的活火山黄石火山,那个火山要是喷发全地球都没什么好日子过,但是那地方是旅游胜地,周边建起了大量的服务性城镇。水星监狱何尝不是呢,他们把自己的房子建在一个每八十几天就要剧烈震荡一次的悬崖边上,下面就是深不见底的坑洞,就从来不想这地方非常容易发生大地震,把所有人都掀得掉进下面那个窟窿里——他们不但不想,还越住越快活,生的孩子越来越多……
也许我们人类天生就是征服者,或者说挑战者,就喜欢在剃刀的边缘行走吧——盛成章自己还把十七留在身边逗着玩呢,哪怕就是知道她一使坏就会要了他的命——不危险的东西我们从来不玩的。
从地下五十公里左右整个矿道就开始出现杈杈桠桠的分支,这是以前开矿时留下来的矿道,都在主矿道的四壁,有一些已经回填得差不多了,但更多的还是空洞,这些副矿道有的长有的短,有的粗有的细,有的笔直有的回旋,我们说了,自然界里除了人类谁也打不出这么难看的洞来——仿佛就是下到漆黑一片的地方就没人能看见,就可以随便胡钻了似的。这些洞打得非常之难看,跟从上面望向水星监狱那种漂亮的光环简直不像是同一群人的作品,但事实就是这么发生的。在百十来年以前有人还提出过计划开发这些副矿道,把它们搞成类似别墅区那种渡假区,可最后还是作罢了——很少有人去黑黢黢的地方渡假,而且空气和物资的供应就是个大问题,所以后来这些矿道还是得做回填,把挖走的东西多多少少补回去一点。这是有用的,一些主要支撑整个矿道的副矿道都回填并且高温加筑过了,不然主矿道也早已经塌掉了。然后,在水星有另外一个好处就是重力小,而且矿道周边的结构非常致密,不至于像地球一样挖着挖着就引起塌方——但这也是个程度问题,如果你一直不断地挖下去,大型塌方也就变成了时间问题——所以其实人类大多数时候都是在得过且过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