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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长康向景延年又施一礼,“将军是要去见干娘么?长康告退……”
“等等!”景延年微微一笑,老谋深算道,“你告诉重午,就说我打算带他到吴王府住上些时日。%D7%CF%D3%C4%B8%F3便是长公主,也不能天天在吴王府看着他。”
周长康愣了愣,“是。”
他颠颠儿的去寻重午了。
景延年抬眼,就瞧见从廊下走出的萧玉琢。
他站直了身子,脸上的笑容如阳光一般耀眼夺目。
萧玉琢缓步上前,“原以为你会亲自去趟西北,将火器送去。”
景延年垂了垂眼眸,“圣上不许,派了兵部的人。”
“圣上防备心太重……”
景延年立时轻咳一声,“不要非议圣上。”
萧玉琢哼笑一声,“这里又没有外人。”
景延年伸手握住她的手,低声道,“我知道你心里对他有怨气。”
“可别乱给我扣帽子,受不起!”萧玉琢白了他一眼。
夹在父亲和媳妇中间,景延年宛若受气包一般,他叹了口气。
忽闻颠颠儿的脚步声又飞快的跑了回来。
重午转过院门,直扑他身上,抱住他的大腿,仰着一张小脸儿看着景延年。
“爹爹真要带我去吴王府住几日么?”重午小脸儿上写满兴奋。
萧玉琢诧异的看了景延年一眼。
景延年轻咳一声,“这孩子日日在萧家住着。如今年纪越发大了,也该叫他多和自己的父亲处一处,免得父子都不亲了。”
重午连连点头,“就是就是!”
“你心里打的什么算盘,我不知道?打量着吴王府没人管你,是不是?”萧玉琢轻哼一声。
“阿娘!”重午撒娇卖萌,见萧玉琢不吃他这套。
他抱紧了景延年的大腿,在他身上乱蹭,“爹爹,你快说说阿娘,做儿子的和自己的爹爹亲近,又什么不对?日日在萧家住着,旁人都要忘了我是姓景,不姓萧了!”
这话可戳在了景延年的心口上。
他脸面一凝,“是该叫他去吴王府住些时候了,总是叫长公主纵着他,倒要纵出个纨绔了。”
萧玉琢叹了口气,“这话你可别叫阿娘听见,听见了又要拿鞭子抽你了!”
景延年微微一笑,低头看着重午道,“你阿娘答应了,还不谢过阿娘?”
重午立时放开他爹,又扑进萧玉琢的怀中,“阿娘最好了!”
“谁最好?”景延年挑眉问道。
重午砸吧嘴,“唔……爹爹也最好!”
“嗯,这还差不多。”景延年微微点头。
“我去找魏先生!告诉魏先生这好消息去!”重午调头又跑。
吴王府没人拘着他,长公主也不能再看着他,他自然就有机会去山谷里了。
瞧见重午跑得飞快,景延年无奈而笑,“对了,魏郎说,他们又改进了火器,有不少的改变,邀请你过目呢。”
萧玉琢点了点头,同景延年一道去看。
两人进了花厅,却没瞧见魏子武人。
只见重午和周长康在花厅里乱转。
“魏先生人呢?”重午看着他爹娘问道。
萧玉琢摇头。
这会儿花厅外应该守着她自己的人呢?可人却不知都被支开到哪儿去了。
“刚才还在这儿呢?一眨眼怎么没了?魏先生走了吗?”重午挠头。
“应该没走吧,魏先生不是说,要等着见干娘么?”周长康小声道。
萧玉琢同景延年坐了下来,“那便等等吧。”
魏子武不可能在萧家乱窜,既然不在花厅,或是去寻萧玉琢身边的随从小厮了。
以往在宛城的时候,他们同魏子武都是有交情的。
“阿娘稍坐,我去寻魏先生。”重午坐不住,拉了周长康又出去。
两个孩子在廊间走着。
重午许是随了他爹,六觉极为敏锐,正在廊间左顾右盼,他忽的发现假山几株杏树的后头,有截裙裾一闪。
他立时拉住长康,朝他指了指那假山,又打手势比划。
周长康看明白哥哥意图,连连点头。
两个半大的孩子分别从假山两侧包抄过去。
两个孩子都有习武,故意放轻的脚步,叫人不易察觉。
“逮住你啦!”重午突然喝道。
但瞧清楚假山后头的情形之时,他脸面一怔。
只见魏子武僵硬的在假山后头站着,手上脖子上还插着几根金针。
纤细的金针映着阳光,熠熠生辉。
金针的尾部轻轻颤栗。
魏子武脸面僵硬,甚至还有一丝……窘迫?
“魏先生,你这是?”重午狐疑的看着他。
却见他并不开口,倒是站在他对面的菊香,一脸的淡然。
“菊香姐姐。”重午转脸看她,“魏先生这是怎么了?”
“他有病,特向我求医。”菊香面不改色的说道。
魏子武的眉毛颤了颤,但仍僵着身子,一动不动,不能开口。
“刚才瞧见魏先生还是好好地,怎么眨眼就病了?”周长康也从后头上前,不解问道。
菊香看了两个孩子一眼,“有时候人生病,就是眨眼之间的事儿,脑子一热,病就来了。”
“啊?!”两个孩子惊恐的瞪大了眼睛。
魏子武有苦说不出。
“那菊香姐姐赶紧给魏先生治好了病吧,我爹娘还在花厅里等着魏先生呢!”重午说道。
魏子武也一脸哀求的看着菊香。
菊香冷哼一声,伸手一根根拔去金针。
金针一去,魏子武才松了口气,僵硬的身体也渐渐活泛了。
“并非脑子一热,若真是病,在宛城的时候,我便已经病入膏肓了!”魏子武看着菊香,郑重说道。
菊香微微皱眉。
重午和长康吓了一跳,“魏先生得了什么病?竟都病入膏肓了?”
“魏先生别怕,菊香姐姐的医术最好了,定然能够医治你的病!”
魏子武微微一笑,“这病当真除了菊香,再无旁人能治。”
菊香轻哼一声,迈步就要走。
魏子武立时上前一步。
“你再动手,我就废了你的手。”菊香捏着金针,声音清冷的威胁道。
话说的绝情,却见她的脸面微微涨红。
虽然重午和周长康年纪还小,未必懂得他们话里的意思。
但总还是有人在一旁看着。
菊香是女孩子,自然而然的不好意思了。
魏子武瞧见她白皙的脸上,渐渐浮起的那一抹红晕,不由心驰神往。
他收住脚步,“我不动,但求菊香姑娘一定医治我!”
菊香冷哼一声,提步疾走。
回去花厅的时候,重午和长康还攀住他的衣袖,不断的问他,“魏先生,你究竟得了什么病啊?严重么?还能不能治好了?治不好会不会死啊?”
魏子武哭笑不得,“待你们长大,就能够体会了。”
“我们长大也会得你的病吗?”周长康惊愕。
重午轻哼一声,“我才不会!我身体健壮得很!对了,告诉你个好消息,我爹要接我去吴王府了,到时候我就能……嘿嘿嘿。”
魏子武看了重午一眼。
谁说他长大不会得相思病?他爹当年不就病的不轻么?
未进花厅,便瞧见景延年一脸情深的望着萧玉琢。
那深邃的眼眸,好似恨不得将萧娘子只禁锢在他眼皮子底下。才能安心。
“见过吴王,见过郡主。”魏子武在门外拱手行礼。
重午和长康已经奔进了花厅。
魏子武随后进来,拿出第二代的火器,这火器没有填装火药。
单是外形上,就能看出和第一代的不同来。
不管是金属枪管的制作工艺,还是色泽,都同第一代有异。
“工匠尝试着调整了枪管的各类铁铜配比,减小枪管爆裂的可能,也加长了枪管的使用寿命。”魏子武像两人展示着火器。
“填装弹药也更为简便快捷。”
三人商议着,第一版的火器可以停下制作了。
直接将实验过后的第二版投入生产。
魏子武立即将拆分打制的图纸送到朝廷指定,有工部监制的铺点。
第二代的火器头一批尚未做成,景延年便收到急讯。
“启禀吴王殿下!送往西北的辎重被劫了!”来报信仓惶说道。
因为火器之事。尚在保密之中。
只说是长安送去西北的辎重。
可那几辆辎重车里,都是弹药和火器。
“被什么人劫了?”景延年脸色一凝,语气也不由加重。
这火器可是一大杀器,其杀伤力显著,是现如今的冷兵器不能比拟的。
若是被敌军截去,对朝廷的伤害简直不能估量。
“如今还不清楚,兵部护送的辎重的兵马也都被劫了,只有几个人侥幸逃出,回来报信儿。”那人说道。
景延年心头恼怒。
圣上此时也在宫中大骂兵部的人是蠢货。
他似乎忘了当初,正是他不叫景延年去运送这批重要的辎重,非要指名兵部前去。
如今出了事儿,他才指派景延年。“年儿定要将这批军资给朕夺回来呀!万万不可落如旁人手中!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这会儿他知道后果不堪设想了!
景延年临危受命。
他带了曾经跟他一起征战沙场的几员大将,可独挡一面的蓝玉,廖长生都随行去追回那批被劫的军火。
萧玉琢听闻此事,连忙叫同盟会暗中保护如今正在打制第二代火器的几个铺点。免得火器的秘密守不住,第二代的火器再遭遇了抢掠。
景延年带兵追缴火器。
去了三五日还没有消息。
萧玉琢不由叮嘱魏子武加快第二代火器的加工制作速度。
如今火器在对方手中,即便找到对方,只怕景延年所带兵马,也会出于劣势。
反倒被劫走火器的那些人的火力压制。
没曾想,又过两日,景延年竟悄悄给她送了封信回来。
“勿忧,辎重已夺回。”
只有简单几个字,前因后果,过程怎样,他都没说。
书信之中,说的太多万一落入旁人手中,倒是麻烦。
这也是他的风格。
萧玉琢收到书信之后,只好按捺下心中忧虑,等着景延年平安回来。
景延年回长安之时,却是没有见到被他夺回来的辎重。
萧玉琢不由疑惑,他不是说辎重已经夺回了么?
景延年从宫中觐见圣上之后,她才从他口中得知。
“一来一回还要耽误时间,我叫蓝玉和廖长生直接押送辎重去西北了。”景延年语气轻松的说道。
“你就不怕先斩后奏,圣上责罚?”萧玉琢挑眉看他。
景延年眼眸清亮,“我又没做错。便是罚,我也理直气壮。”
萧玉琢微微颔首,“你能这么顺利的夺回辎重,倒是叫人意外。我还以为,你得靠第二代的火器支援呢?如此看来手握火器,也并非是得胜的保障了?”
那得到火器的西北大军,能打败突厥么?
景延年微微一笑,“倒不是我格外厉害,兵部得令,不能过早暴露火器的秘密。是以他们被劫的时候,没敢拿出火器来用。而劫走火器的,不过是聚在山中的匪贼,没见过这种东西,他们等于‘捧着金碗去讨饭’。”
萧玉琢失笑,还以为火器在战场上不能发挥威力呢,原来是山匪不会用。
景延年忽而深深看了萧玉琢一眼,“加快火器制作倒是很有必要,我已派人去往苗疆之地,一旦得知废太子的消息,就好将他抓获!”
萧玉琢抬头看他。
“重午住在萧家,见我不便。住在吴王府,见你又不便。”景延年眸中有光,“他昨日还问我,何时才能日日都与爹娘共处一处呢?”
萧玉琢回望着他。这话是重午说的?
怎么听起来更像是他的口气?
“重午没有闹着要去山里?”萧玉琢岔开话题道。
景延年笑了笑,“怎么没闹,不过我们商量好了,待他学会我交给他的一套功法,我就送他去,他卯足了力气在学呢。”
萧玉琢讶然,这父子俩的脾性,有时候还真像。
……
蓝玉和廖长生带领兵马,护送辎重到西北。
一同送来的还有几辆学馆里打造的新型战车。
这战车结实的柚木之外,还包裹了一层合金铁皮。
如同在孔武有力的将军外头裹了一层盔甲战袍。
战车里头可盛放弹药及火器。
越王亲眼见识到蓝玉给他展示火器的用法之时,兴奋的一夜未曾睡着觉。
次日他便重整了阵型,在军营外操练兵马,练习阵型。
眼看那新型的战车嚣张的横冲直撞,闯过兵马,如入无人之境,他便满面兴奋,如同已经看到大夏的胜利。
加之战车中的火器,大夏兵马,终于可以在突厥的铁蹄之下扬眉吐气了!
“突厥的起兵太过强悍,如今也叫他们尝尝我大夏的厉害!”袁江涛在李泰身边,握拳兴奋道。
带兵前来的蓝玉和廖长生正奋力教习得到火器的先锋营,如何使用火器。
因如今火器有限,先锋营中把学习最快,掌握最快的人编出一个“火器营”。
如今的大夏军中有专门的战车营,和火器营。
军中兵卒都卯足了力气,挤破头的想要进入战车营和火器营。
好似能进入这两个新型的军营,就是一种荣耀和实力的证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