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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酆都起,忘川现!”
一声喝下,毋饶帝境昼夜颠倒,阴阳紊错。
酆都异象于各地拔升,十八层地狱架构生成,中有鬼楼高筑,森殿林立。
十殿阎主或持诏、或携印、或负链、或悬刀……各皆百丈之高,傲视阴曹,甫一露面,敕诏百鬼。
于是百鬼夜行,呼嚎过境,所到之处,生者避让,死者绕行。
忘川河滔滔之势,汹涌无边,涌灌入十八层地狱,淹没一切。
毋饶帝境,直接被赤浊之水倾覆,生死之灵各皆沉浮其中。
此境规则大道,更被置入一望无垠的忘川之中,自然遁匿于大道深海之下的鱼鲲鹏,有如自投罗网,也出现在了这般苦海之下。
“华!长!灯!”
鱼老的呼喝声满是绝望。
他分明浑身解数已出,可同为圣帝,鲲鹏圣帝傲凌寰宇,云山圣帝只手遮天。
一下,一上。
鱼老再怎么蹦跶,有如跳梁小丑,根本逃不出华长灯手掌心。
白骨累筑,百鬼祭坛。
业火幽幽,阴曹可修。
“死!”
忘川河高筑百鬼坛,此坛耸入黑天,镇断万道,华长灯立于坛上,化身酆都之主。
他手中狩鬼,一剑一剑斩下。
无边的忘川河下,鲲兽哀鸣不断,血水汩汩翻涌,一浪高过一浪。
那澎湃呼啸而来的死亡气息,不止淹没了忘川中的鱼老,连化身黄土一抔的徐小受,都感觉到了扑面的窒息。
“强……”
强到可怕!
强到爆表!
华长灯信手施剑,写意之极。
可那酆都之主居高临下的气势,视之如见皓月,感之浮萍当我,真不可撼之。
“爱苍生虚祖化,亦不过如此了吧?”
“这便是当年强势遏住八尊谙高歌猛进之势,断其二指,余颈一疤的战斗力?”
徐小受发现,一路走来,他根本没见过号称“无上限”的全盛状态下,最惊才艳艳古剑修的正面战斗力。
谷老强开玄妙门,只窥得玄妙一角,施不出半剑来。
八尊谙剑我赶赴神之遗迹,亦只是略作点评,实际上还是得靠自己出剑斩退祟阴。
这都是在认知范围内的。
华长灯俨然超过了徐小受对于战斗力的认知。
较之于风吹即灭,遇祟则亡的饶妄则,他这云山圣帝表现出来的战斗力,高了不止千倍、万倍!
柳扶玉曾出酆都一剑。
那是除却《观剑典》意象外,徐小受在现世中见过的,于鬼剑术上最巅峰的运用。
可柳扶玉之酆都一剑,较之于华长灯之酆都之主,如一粟之于沧海,一砾之于星河,不可同日而语。
“三十年的差距,真能有这么离谱,这才是古剑修的‘无上限’?”
怪诞戏法状态下,徐小受化身黄土,已无头皮,却还是看得一阵头皮发麻。
难怪八尊谙坦言,在鬼剑术一道上,他自愧弗如。
难怪八尊谙曾说,若要学鬼剑术,酆都之主当世只有一个,去观摩华长灯的剑术即可。
这一刻,看完华长灯剑斩鱼老的表现,徐小受甚至担心起了老八。
这个从天桑灵宫走到鬼佛界的圣奴首座,从来都是五域反抗囚笼、追逐自由者的定海神针。
纵然他身有残缺,状态不稳,种种大战中基本也是不出,只坐帐局后,表现依旧有如神迹。
他的存在,就是奇迹,就是不可能中强行挤出来的一分可能性。
正是其年少一剑,撕开的五大圣帝世家所铸囚笼的一角,令得光倾泻而来,才有了大树荫庇之下的杂草丛生。
可一棵树、一丛草,真能敌一世,以及世外天梯上的这几尊目上神佛?
饥渴的海绵,疯狂汲取鬼剑术的养分。
徐小受已不想去思考太多,他置身酆都,感同身受,疯狂剖析起华长灯这一剑酆都之主的内核。
连同剑鬼三剑,身鬼、灵鬼、意鬼,他都在偷师。
他身灵意三道盘超道化,自创不行,不信自己偷不来华长灯的这三剑剑鬼。
偷来的当然不可超越!
可徐小受不止剑鬼,他同时还在钻研八尊谙的剑我。
他深知,只有当这三剑剑鬼,两剑剑我,通通归入名剑术下,哪怕届时八尊谙败了,自己才有青出于蓝而胜于蓝的可能。
“嗯?”
百鬼坛上,华长灯狩鬼无双,忽而发出一声轻咦。
他停下动作,作出了和毋饶黄土记忆中截然不同的一个举止——他看向了黄土!
“徐小受?”
这句话出,徐小受便知晓,自己暴露了。
怪诞戏法,逆虚为实,有瞒天过海之效。
何况徐小受身灵意三道皆超道化,想装成一抔土,再简单不过。
但华长灯能窥破……
意料之中,情理之中!
此非常人,或许在意之指引方面,自己远胜于他,但圣帝感知何其强大?
能偷窥这么久,怪诞戏法立大功,意道盘迂回指引起大用,已经赚了!
到这时,徐小受也不再隐藏,霍地拔身而起,从一抔黄土,化归回原形:
“哈哈,被你发现了,华剑仙你真强。”
风声呼啸,毋饶风起云涌。
“在那里!”
遥遥远处,传来月宫离的声音。
徐小受现身不久,半空两道身影掠至,正是白衣的华长灯,与华袍的月宫离无疑。
“徐小受……”
华长灯二话不说,按住狩鬼,就要出剑。
月宫离一把拉住了他的胳膊,较之于华长灯的冷冽,他就真不愧是狐狸一只了,居然表现得喜出望外:
“受爷?!”
他的声音中满是惊喜,仿佛老友久别后的初次重逢,恨不得浮一大白:
“天梯不是被有怨坐断了吗?”
“你居然真能上来,你比骚包老道强啊!”
他环顾四下,见四下无异常,似乎也无徐小受的任何布置。
当然,月宫离深知,一切布置在华长灯本尊面前形同虚设,惺惺作态后,便是再道:
“受爷,你我自神之遗迹一别,已有半年不见,可是想死我了。”
“此番前来圣帝秘境,你居然也不上寒宫帝境,不来听雨阁找我,不给我略尽地主之谊的机会……”
他仿完全忘记了听雨阁中如何针对侍女、针对月宫诲,去搜寻徐小受的过程。
边说着,转头看向华长灯,言辞恳切:
“华兄,给我一个面子,让我先与受爷畅叙幽情,你等之间恩怨,过后再说。”
“当然,我不白要你的面子,只要受爷赏脸,去我听雨阁一坐,毋饶的分成我寒宫帝境不要了。”
“今后云山有事,一句话的事情,我月宫离随叫随到!”
他不像是在开玩笑。
言罢,从袖袍中掏出了一卷圣帝金诏,竟是当着二人面直接撕毁,不给任何反悔的余地:
“以圣帝金诏鉴此誓,我月宫离此言非虚,只交受爷这个朋友,只要你华长灯一次暂时退后。”
“两位,意下如何?”(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