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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是,后来数十年,马腾与韩遂分分合合,对朝廷或降或叛,始终停留在缺乏政治远略的边地武装层面,而庞德作为马腾的重要辅弼,虽然每战常陷陈却敌,勇冠诸军,也未能更进一步。
直到建安七年,袁曹于黎阳大战,袁氏大将郭援、高干攻打河东,庞德随马超出兵,以先锋身份阵斩郭援,以此功绩,才又升为中郎将,封都亭侯。
不久之后,马腾应朝廷之召,入朝为卫尉,庞德则归属在马超的麾下。此后马超东征西讨,庞德无役不从。
虽然活动范围大抵不逾关西,但是论起战斗经验之丰富,庞德堪称天下罕有。能在数十年间始终活跃在战斗第一线,也足见他兼具勇猛与老练,不愧是马超最倚重的臂膀人物。
只可惜,当年与马腾、庞德并肩作战的凉州男儿,到此时已经凋零得不成样子了。二十多年来的惨烈战争中,凉州男儿死了太多,庞德当年的老战友所剩无几,本部更经历了几次从无到有的重建。
马超在就任凉公以后,为尽快恢复自身实力,便竭力从羌氐部落中抽取人丁,依托羌胡人的力量与曹、刘对抗。
这一来,连带着庞德的部下里,也渐渐转而以羌胡健儿为主体。
庞德是边地武人,早就浸染胡风,倒不是对羌胡人有什么意见。
只是,他和马超看羌胡人的眼光近似,都将他们当作受驱使的犬马之流。而羌胡人自己却不明白,近年来隐约将自己当作了翻身得势的主人,面对着庞德这样的宿将也敢多话,居然还拿着马超的军令来压庞德。
实在是笑话。
庞德有些烦躁。
换作十年前,不,哪怕五年前,他就已经喝令左右,将这不知死活的羌人拖出去鞭打五十。但眼下正是凉公用人之际,他不得不按捺怒气,沉声解释道:“姚琼与姜冏勾结,绝不是他一个人的主意,其部下肯定多有牵扯其中的。他们既然身在与益州军对峙的最前线,还有可能已经引入益州军为援。”
“将军的意思是?”
“往前十里是姚琼的营地,营地与我们之间,以河边狭窄栈道相连。而营地的东面,则直通武兴的益州军营垒,两侧地势稍稍平坦,适合步骑行进。”庞德沉吟道:“若我们直扑姚琼的营地,而益州军大举来援……我们后无退路,立即就要惨败。”
他想了想,指了指白崖高处:“尔等且在此地稍待,做好突袭的准备,注意莫要被姚氏部曲的哨探发现了。我带百人登上岩崖,从姚琼营地的北侧高处过去。待我鸣镝为号,尔等先发,我为侧翼的掩护。若益州军敢于妄动,待他们进入狭窄地形,我居高临下破之。或许,还可觅得机会夺取武兴,一绝后患,哈哈。”
部属们服膺道:“将军此计妙极。”
当下庞德点了百名足力出众的勇敢之士,从白崖后方稍平坦处开始攀登。
为了便于山间的行动,众将士都卸下铁铠,只着轻便戎服和遮挡胸腹的皮甲。他们把缳首刀扎紧在腰带上,免得晃动,再背负弓弩,迅速向上。庞德虽然已经年近五十,身形矫健一如年轻时,他亲自走在众人前方,沿途持刀劈开拦路的荆棘。
登上白崖高处之后,他们小心探望周围情形,并不起身,而是用灰色的戎服遮挡在身上,弓身小步,沿着山脊前进。因为河道在此弯转的缘故,下方道路要走十里,而上方的山路直插,只需五六里就能看见姚琼的营地。
待到抵达近处,庞德向下俯视,只见数百人结一小营,营地周围有栅栏。营中将士们休息、巡视的布置如常。看来,姚琼尚未将叛乱的消息通报部属们。
庞德唤来两名都伯,用刀鞘指给他们看:“骑兵突入后,我们先不要动。若有需要,我便领你们从此处缓坡冲下去。”
他又转向自家亲兵:“速放鸣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