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鹿鸣接到了航空公司的电话。
因为连续暴雪, 航班还没有恢复,很有可能,年前都没有飞加拿大的航班了。
这意味着,她只能留在玉仑河过年了。
“发什么呆?出什么事了吗?”靳枫用手指轻轻弹了一下她的脸颊, 把呆愣中的女人拉回神。
鹿鸣用手捂住脸上被他弹过的地方, 不疼, 只是有些痒,他以前老爱这样做这个动作, 像大人逗小孩一样。
“阿牧的客栈过年开业吗?”
“不开。”
“还有没有其他客栈?”
“没有。”
“那我过年我没地方去了。”
她回头瞪着他, 把责任往他身上推。
“都怪你,昨天让你送我到酒店, 你把我们带到那个什么昭阳家具城,闹了半天, 我现在被滞留在这里,没地方住。”
“天高地远, 海阔云深, ”靳枫学着她以前说话的口吻, 嘴角含笑, “怎么可能容不下一只小鹿。”
“……”鹿鸣扬手捶他的肩膀。
少女时代, 她喜欢读诗,抄诗,甚至写诗, 现在自己都觉得酸。
奇怪的是, 那些诗句, 明明意境很美,从他嘴里念出来,都成了段子。她自己听起来都想笑。
“你怎么不是咬我,就是捶我?一点都不像小呦,”靳枫收起笑容,表情严肃了些,“有个地方,倒是可以收留你。不过,费用不低,有可能……”
赔上你的一生。
他没把后半句说出来,怕把她吓住。
“哪里啊?不会是专门收留流浪动物的地方吧?”
鹿鸣心里在想,他说的地方会不会是小森林?
“算是吧。金丝猴,小黑熊,大猩猩,都有。”
靳枫把袁一武、张小雄、李章程那群人替换成相应的动物。
他不知道应龙会不会来,但还是加上了他,连同云杉和达哇两个女孩子也一同算上:“有可能还有美洲狮,树,月亮。”
“有雪豹吗?”鹿鸣想到过年能看到这么多动物,片刻前失望的心情瞬间就被兴奋代替了。
靳枫侧头看了她一眼,她一直把他和雪豹联系起来,那他算不算雪豹?
他回答的却是,“会有一只鹿。”
“是小呦吗?”鹿鸣越发疑惑了,他不带着小呦过年吗?
提到小呦,她心情瞬间黯淡下来。
“昨天在森林氧吧里那只鹿,是小呦吗?”
靳枫盯着女人的眼睛,半晌没说话,他意识到,她完全把他的话当真了,真以为她要和动物一起过年。
他被这个女人的智商折服了,真怀疑她学历是不是造假的。
“你怎么看到雪豹就以为是大鹏,看到鹿就以为是小呦?以后等你生了孩子,是不是看到孩子都觉得是你的孩子?”
“……”鹿鸣瞥瞥嘴,她是这样的吗?
车子缓缓行驶在积雪的马路上,马路两边都是森林,渐渐的,出了森林,视野变得开阔起来。
鹿鸣发现,这不是回小森林的方向,他们这是要去哪?
她忽然想起一件事,赫然看向旁边的男人。
“你没看医生,你还在发烧呢。”
“……”靳枫把车子停下来,推开车门,拽着她的手。
“你要干嘛?”鹿鸣弓着腰,被他拖着从驾驶座这边门下车。
她还没反应过来他要做什么,他拉着她往山坡上跑,一口气跑到坡顶。
鹿鸣喘着气,一个雪团突然砸过来,刚好砸在她脸上,雪球在她眼前炸开成粉末,四处飞散。
男人站在几米开外的地方,脸上浮现大雪初霁般的笑容。
“你又偷袭我!”鹿鸣双手在雪地上捧起一大把雪,压成一个雪团,用力砸向他的脸。
他往旁边一闪,轻而易举地躲过,又一个雪团朝她飞过来。
这一次,砸在了她臀上。
“……”鹿鸣气炸了,立刻又攒了个雪团,同样砸向他的臀。
又落了空。
然后,一个又一个的雪球,雨点一般落在她身上各处,她招架不住,更没有还手的可能。
“我脚疼死了,不跟你玩了。”鹿鸣突然蹲下来,攒了个雪球,藏在身后。
“伤口疼?刚才在医院怎么不说?”他跑过来,在她身前蹲下,仔细查看她的伤口。
“是啊,被狼犬咬了怎么可能不疼?”鹿鸣边说边抱起雪球,直接扣在他头上,起身就跑。
靳枫晃了晃头,细碎的雪粒子,四处飞散。
他忍不住笑,这女人就不能换个套路?
可他明明知道她要做什么,为什么不躲一下?
他不知道,大概是因为喜欢看她在他面前任性耍赖的样子,很可爱,像个小女生。
靳枫跑去追她。
鹿鸣双手捧着一个雪球,刚站起来,突然被他从身后抱住,一股向后的力量拖着她往后倒。
“啊!”鹿鸣吓得把雪球一扔,双臂紧紧环抱住他的腰,闭上眼睛。
他们沿着山坡,往下飞速滚落。
风在耳边呼啸。
两个人像扭在一起的两股绳,从山坡上一直滚到山脚下的平地上。
停下来的时候,鹿鸣才睁开眼睛。
男人平躺在雪地上,她趴在他身上,他凝视着她,眉眼和嘴角都含着笑。
鹿鸣没想到,他还和以前一样,喜欢玩这种刺激的把戏。
“你是不是想冻死啊?真没见过你这样的病人,生病了还有心思打雪仗。再去一趟医院好不好?”
“别担心,我能抗住,发烧是人体排毒的过程,不需要大惊小怪。”靳枫双臂张开,呈大字形躺在雪地里,注视着她的眼睛。
这一刻,他是真的很开心。他有多少年没这么开心过了?
至少有八年了。
他抱着她翻滚一圈,低头想吻她,刚碰到她的唇,又停住了。
他感冒,传染给她就不好了。
鹿鸣注视着男人的眼睛,在白色雪景下,他眼眸又黑又亮,眼底一闪而过的那丝犹疑,她看懂了他想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