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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娘仨死的太惨了……”村长望着屋里一大两小三张人皮套筒桶子叹息道。
“村长,这是咋回事啊?这啥玩意能把人吃的就剩下骨头和皮呀?”一个后生怯怯的问。
“要不太平喽——”村长没有回答,而是发出了一声感叹,随后又对身后跟着一起过来的几个壮小伙子吩咐道,“你们几个去镇上张罗棺椁把这娘仨先殓了吧。棺材先停他们家院里,等老郑回来了再发送吧。”
几个小伙子应声而去,留下村长独自在原地留下了几滴悲伤的老泪:“老郑啊,你家出大事了,你咋还不回来啊!”哭罢,又转身对一直站在他身后的那个后生说:“回去告诉大家,最近没事都别出来瞎转悠了,出门也搭上点伴。家里有孩子的都看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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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姥爷是一九六零年入的党。
他入党的时候靠的是根红苗正八辈子贫农。后来因为勤劳肯干踏踏实实慢慢熬成了厂里的工会主席。工会主席这个官其实没有什么实权,就是看看哪位职工家里出了困难,帮着解决解决,或者是每逢过年过节的时候帮大家分点福利之类的。而且他们工厂特别小,满打满算也就六十来个人。这么丁点规模的工厂,在东北重工业企业最集中的我们市着实不值一提,所以这个工会主席就显得更加无足轻重。于是我姥爷这个看起来很大的干部,其实并不脱产,也坚持要在生产一线工作。
我姥爷所在工厂离家不远。骑车的话需要三分钟,如果走路,十分钟左右也会到。他们工厂生产的是一种比较特殊的工具。具体是什么工具我就不说明了,因为这个故事涉及一些人并不光彩的**,说的太详细怕引来不必要的麻烦。那个时候,我去我姥爷工厂车间里还看见过许多钻石,后来我问我姥爷:你们的钻石,是不是人工的,究竟值不值钱?我姥爷很认真的回答说当然是天然的,那时候还没有什么人工造钻的技术,所有钻石都得从南非进口。最大还有克拉的,运回来切成小块,再加工成工具。我听后惊讶得差点没把下巴掉下来,这么贵重的东西就那么放着也不保险啊?我姥爷说,钻石在当时的中国是有价无市,一般人也找不到地方买卖,谁也不去想除了加工工具还能干什么用。所以,每个职工虽然都知道它贵重,但是也没谁惦记。
工厂所在的地方靠近著名的北市场,那是我们城市中曾经最繁华的地方,由东北王张作霖建立。解放之前,就与bei jing的大栅栏、天津的劝业场是一样的。北市场上有一座喇嘛庙,全名“莲花净土实胜寺”,据考证是清太宗文皇帝皇太极赐建,后世作为爱心觉罗氏的皇家寺庙所存。我妈说,他小的时候经常在庙里玩,也遇到过不少吓人的事情,回头我会慢慢跟各位看官道来。现在,我们要说的是我姥爷工厂出的这件事。
就在“毛球事件”的第二天早晨,我姥爷和郭天贺如约一起来到工厂门口。他们到的时候正赶上白班的工人上班夜班的工人下班,大门口车水马龙看起来还挺热闹。可是上班下班的人没有一个目不斜视的走自己的路,而是全部不约而同的向工厂大门两侧的石柱子上瞄一眼,不少人脸上还挂着幸灾乐祸的表情。
我姥爷和郭天贺两个人并肩来到了柱子旁边,轰走了几个对着柱子嬉皮笑脸指指点点的小青年儿,然后,看起柱子上的大字报来。所谓的大字报,严格说是一副对联,对联上的内容我姥后来跟我一讲我登时配服的五体投地。
郭天贺抬头往上看去,只见对联上工工整整地用毛笔写着两行大字。
上联写:庙小妖风大;
下联书:水浅王八多!
这副对联言简意赅,对仗工整,充分体现出书写者极高的文学造诣,最妙的就是书写者想影she的东西。结合时代背景来分析:特殊时期刚结束不久,破四旧的观念还根深蒂固的留在人们的骨子里。所以,庙宇,向来被认为是封建资产阶级藏污纳垢的地方,那里面充斥着各种牛鬼蛇神也包括男盗女娼。就连北市场上的皇家喇嘛寺如此珍贵的历史遗迹,在特殊时期之时也难逃劫难;而妖,则比喻那些作风不太正派的妇女。所以“庙小妖风大”隐藏的含义就是:别看你们工厂规模不大但是藏污纳垢,里面的女人也风sao到了极致。如此说来,下联的意思就自然而然的浮出了水面:王八当然是指那些被自己的女人戴了绿帽子的老公们,王八多那就是喻意这所工厂里所有的男xing同包们的悲哀。上联下联,结合在一起就巧妙的衬托出了明恍恍挂在工厂大门横梁上的四字横批——一窝破鞋!
破鞋这个词很难听,我们现在的生活中已经很少被用到了,我想我也没有必要再花费更多的笔墨去解释,大家也一定心照不宣。无论在哪朝哪代,男女关系的问题,都是在茶余饭后最能让人们津津乐道的。无论是文人墨客还是八卦小报,都对这种事情趋之若鹜。虽然,每个人的脸上都挂着极其厌恶或者鄙薄的表情,但是每每听到这种风花雪月的小传奇,还是难以控制想一探究竟的好奇心。
虽然特殊时期已经过去了好多年,也不会再出现因为男女关系的问题在人的脖子上系上一双破草鞋游街示众的事情。但是,八十年代末的中国对于男女关系仍旧不是那么开放,最起码是在表面上还是谈虎se变的。这么小的工厂里,出了破鞋的问题,当然会引起不小的波澜。生活作风问题,归根结底也属于员工的个人问题。所以这件事情,就被推到了作为工会主席的我姥爷头上。当时工厂的厂长叫张明志,责令我姥爷在最快的时间内必须把这件事情查清楚,否则就要给处分。
郭天贺看完了门上贴的对联,费了老大劲才强忍住自己想要发出的笑意。弄得我姥爷说也不是不说也不是。终于郭天贺不再想笑了,又换了一副自认为严肃但在别人眼中看起来其实不那么严肃的神情问我姥爷:“这上面说的是谁,你心里大概有个数没呀?”
我姥爷微微点了点头对郭天贺说:“在这说影响不好,一会儿到我办公室再细谈。”
我姥爷话音未落,身后突然响起了一个吊儿郎当听起来又装模做样的声音:“嗯,这会儿人多影响是不好,咱们还是回办公室再说吧!”
我姥爷和郭天贺一回头,鼻子差点没气歪了。说话的不是别人,正是厂里一个滚刀肉的泼皮无赖,叫虎子。这小子也二十七八三十啷当的人了,成天在厂子里插科打诨不好好干活,还是光棍一根。爹妈本来都是文化人,在特殊时期时被打成黑五类,早就死了。还有个哥哥,从来不管他,不拿他当好人看。但虎子人品其实并不坏,怎么也是生在书香门第。就是有点好吃懒做,所以也不是特别招人烦,在厂里人缘混的还行,总能和一帮年轻人喝喝酒泡一泡。
我姥爷一看是他,上去就踹了一脚:“这没你事儿,哪凉快哪玩去!”
虎子嬉皮笑脸的毫不在意,继续腆着脸说:“哎呦!郭科长也回来啦?怎么样?查没查到是谁干的呀?有没有线索呀?
我姥爷也知道他无赖的样子,懒得跟他一般见识,继续撵他:”滚滚滚!该干啥干啥去,别在这添乱。”
虎子的没脸没皮可是出了名儿的,怎么可能让我姥爷这几句话就打发走呢:“都是一个厂子的,出了这事儿我面子上也挂不住啊。我不就是心眼好想打听打听,看看我能不能帮上什么忙啊?”
我姥爷正要继续骂,却被郭天贺抢了先。他笑眯眯地问:“咋地呀虎子,想学破案呐?你有没有什么线索能跟我们说一说呀?”
虎子嘻嘻一笑:“我哪有那能耐呀,这不还得看郭大科长的嘛。”说完,也不等人撵,转身就走了。
郭天贺盯着虎子的背影老半天,才被我姥爷叫回身。两人一前一后的来到了工会主席的办公室,我姥爷让郭天贺坐下,又给他倒了杯水,才缓缓的说:“老郭呀!你离开咱们厂时间不长,基本的情况你还是比较了解的。”
郭天贺略微思索了一下,试探xing的问我姥爷:“跟李素娥有关系吧?”
李素娥三十多岁,平时说话还带着一点儿外地口音,谁也听不出来是哪里。她是我姥爷厂里的一个寡妇,没人见过她老公是谁长什么样?几年前,她孤身一人带着一封从山东哪个地方开来的介绍信,来到了我姥爷的工厂,就这样安顿下来了,似乎没有家人也没有朋友。俗话说寡妇门前是非多,就是这个李素娥,把工厂搞的一淌浑水。据说跟好多有妇之夫都有那么不清不楚的一腿,甚至同厂长张明志之间也有说不明白的绯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