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进入孝天城之后,司机小唐直接奔向位于长征路与文化路交汇处的金龙大酒店。
这里就是A银行孝天市分行办公的地方。
金龙大酒店是A银行孝天市分行投资建设的一家星级酒店。楼高十九层,号称“楚北第一高楼”,是孝天的地标性建筑。大楼十层以下为对外经营的酒店,十一层以上是A银行孝天市分行的办公场所。
金龙大酒店是孝天人既向往又仰慕的地方。大家都以到这里住宿过、吃过饭、唱过歌、跳过舞、洗过脚、按过摩为自豪,把这里的奢华、高档、舒适传得神乎其神。
金龙大酒店每天早上八点钟举行升旗仪式。这也是孝天城一道独特的风景。
酒店员工穿着统一的服装,整整齐齐地站在大门口,气氛既庄严又肃穆。三个身着制服的经警戴着雪白的手套,捧着鲜红的国旗,正步走向门前的三根旗杆。旗子系好之后,鼓乐队奏起雄壮的国歌,五星红旗便在朝阳的映照下,冉冉升起。
每当这时,过往路人都会驻足观望。那场面,很有点儿天安门广场升国旗的味道。
身为A银行的员工,王加林每次走进这栋雄伟巍峨的大楼,也感觉自己格外有面子。
在酒店大堂登记之后,他进入电梯间径直到十六楼的分行办公室。交完报纸订阅款之后,又下到十四楼的调研信息科,交了杂志订阅款。然后到市分行保卫科,简单地汇报了一下会议的筹备情况。
因为还有一大堆的事情要办,加林主任不敢耽误。他很快就向保卫科的领导们告辞,下电梯,走出了酒店。
重新回到车上后,他开始向司机小唐吩咐下一步的行动路线:先到市教育局,再到孝天副食品批发公司,然后去《孝天日报》社,最后再去方湾镇。
司机小唐却提议先去方湾镇。
他说,拖着个煤气坛子到处跑,心里有点发慌,还是先把这个东西送走。二十几公里路,去来也就是半个钟点的样子,耽误不了事。
王加林想了想,有些迟疑。
他原计划在孝天城办完事,再去方湾镇吃午饭的。这样一改的话,午饭就必须在孝天城吃了。也行,反正出差在外有误餐补助,何况他这个办公室主任在外面吃饭,报销是不存在任何障碍的。
于是,他们的白色标志车就开始奔向方湾镇,一直开到了方敬武新做的小洋楼门口。
方敬武在牌坊中学读了三年初中,颗粒无收,又回方湾镇当起了农民。
敬武没有跟着镇上的年青人一起外出打工,而是坚守在家种地,顺带着做一点儿小生意。他是紧随二姐腊梅之后结的婚,先是生了一个女儿叫秋秋,今年初又得了一个儿子叫冬冬。
敬武读书怎么也开不了窃,脑子拿锥子钻也不顶事,但营务农活却是一把好手。他不种粮食,专门种蔬菜,地里的收成往往比别人要多一倍。种菜之余,他还在家里办起了汽水厂,自己学着做汽水。后来又买回一个大烤箱,自制饼干、面包和蛋糕。
折腾几年,居然攒下了好几万元钱。他用这些钱在镇上买了一块地皮,紧邻方湾镇小学,修建了一栋三层小洋楼。
加林主任乘坐的小车到达的时候,敬武夫妇正在刚刚竣工的小楼里收拾,做着搬家入住的准备。敬武他爸妈——也就是加林的丈人和丈母娘,则在帮着他们带孩子。
车在小洋楼门口停下后,王加林把带来的旧衣服和旧杂志拎出来,交到丈母娘手里。
听说还要给腊梅送煤气,方敬武就拉开车门,跟着姐夫一起上了车。他主动为司机小唐指路,前往方湾镇工商管理所。
距离很近,汽车开了两三分钟就到了。
方腊梅正带着三岁的儿子黑皮,坐在工商所大门口晒太阳,跟几个守摊子做生意的姑娘媳妇拉家常。
车停稳后,方敬武抢先下车,到汽车尾部打开后备箱,拎下煤气罐,扛到自己的肩上。
方腊梅马上赶到小弟的前面,拿着钥匙准备去开门。
司机小唐谢绝了请他上去喝水的邀请,呆在汽车里没出来。
王加林抱起姨侄儿黑皮,跟在小姨子和小舅子的后面。
方腊梅住三楼,小户型二居室。有客厅有厨房有卫生间,看上去挺不错的,只是房子有些破旧。
腊梅说,煤气灶买回一个多月了,因为没有煤气一直用不上,这下好了,她也可以开开“洋荤”了。
问起她的工作情况,腊梅马上打开了话匣子。
她说,工商所算上所长和副所长也就五个人,主要负责方湾镇工商企业的登记注册,核发《营业执照》,定期向镇上的个体工商户收取管理费。再就是每天早上去集贸市场转一转,向小摊小贩们收几个管理费。每年三月十五号“国际消费者权益保护日”到来时,装模做样地搞一搞“打假”宣传活动。至于经济违法违章行为,以及经济往来活动中一些扯皮拉筋的事情,他们一般不主动介入,不愿意无事找事。除非接到投诉了,或者遇到市局来检查督办,他们才去处理和应付一下。
“其实挺清闲的,管理也比较松。”腊梅开心地笑着说,“只要保证有一个人值班就行了,其他的人就可以去干自己的事情。聚在一起打麻将也没人管。”
“到底是政府公务员啊!衙门的人就是不一样。”王加林不无羡慕地发着感叹,但语气明显有揶揄的味道。
“舒服是舒服,钱少呀!就那么几个死工资。”
方敬文接过话茬,反驳自己的二姐:“你表面上工资少,灰色收入多啊!你的小菜呀、鱼呀、肉呀,什么时候花钱买过?每天往别人摊子前一站,要什么别人给什么,哪个敢收你的钱?有时没准备买的东西,别人还主动往你怀里塞。黑皮吃的零食呀,喝的可乐、雪碧、娃哈哈这些饮料,都不是别人送的!”
“莫瞎说!”方腊梅嗔怪弟弟口无遮拦,笑着予以否认,“要是别人听到了,真把我当成腐败分子。你是想砸我的饭碗呀!”
“又没外人。家里人开开玩笑。”敬文红着脸解释。
黑皮一直围着姨父加林转,似乎特别亲他,在他身上到处摸。
因为急急忙忙的,没带什么吃的东西,加林感觉有些不好意思。他突然记起红梅给黑皮织过一件毛衣,与送给敬文两个小孩的旧衣服放在一起。于是说:“你姨妈给你织了一件新毛衣,在小舅舅家,忘记带过来了。”
腊梅马上说:“没关系。呆会儿我们过去拿。小舅舅的新楼房离我们那么近,黑皮自己都会去,是吧?”
她摸了摸儿子的小脑袋。
王加林又提到黑皮这个名字太难听,责备腊梅给儿子取这么一个怪名字。敬文的儿子名字多亮堂,亮亮,听起来就觉得敞亮。敬武的两个孩子呢?一个秋天出生的叫秋秋,一个冬天出生的叫冬冬,也都有说法。
腊梅笑着解释道,他们家黑皮也是有说法的。本来是想赶时髦,给儿子取个英文名字,叫happy,幸福快乐的意思,结果叫着叫着,别人都听成了“黑皮”。加上小家伙皮肤本身生得黑,名副其实,就索性叫黑皮了。
“都说名字越难听越好养,也挺好的。”腊梅笑着说。
闲聊了一阵儿,王加林就起身告辞。
小姨子小舅子争着请他吃午饭。
他说,还有一大堆事情,必须赶紧去孝天城。不然的话,别人下了班,又得拖到下午,回孝北县就晚了。
敬武和腊梅这才没有强留他,一起送他下楼去坐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