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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闻昙气焰立马弱了些,她知道她娘这样喊她的时候定是动怒了,仍强撑着道,“不管娘今天怎么教训昙儿,昙儿都要保护弟弟!”
这时候六少爷闻酉被他亲姐从睡梦中叫醒,“嘤嘤嘤”地哭起来,声音弱得像奶猫儿。
姜闻昙吐吐舌头不敢说话了,心虚地躲到一边,偷偷打量二姐。嗯?二姐姐今日的表情竟然看起来好像没有那么讨厌了。不对,虽然二姐姐长得还看,但是她很坏!
出门的时候正巧碰上进来的二爷,闻昭向这个风华绝代的爹爹行了个礼,美貌爹连忙扶住她,轻蹙着眉问道,“昭昭的膝盖还痛不痛?”
痛啊,怎么不痛,从早跪到晚呢。
可一抬眼就看到仿若弱冠之龄的爹爹眼里掬了一捧的担忧与轻愁,闻昭觉得自己像是罪人,连忙摇头,“昭昭不痛了,爹爹放心。”
十几年不曾有的轻松使得闻昭像一根陡然绷断的弦,当夜便陷入了绵长的梦中。
她拖着枷锁走在队伍后边,脸上的伤疤没有了面具的遮掩,暴露在役使们各色的眼光中,她不敢抬头,只看到脚边的春草生了三寸高,她的绣花鞋磨得越来越破。
她走得越来越迟缓,越来越吃力,三哥过来搀扶她,役使一声“少磨蹭!”夹杂着一道鞭影落下来,三哥连忙抱住她,一声不吭。役使的鞭子没能落到她身上,心中恼怒,又是几鞭子下来,挥在空中甚至听得到“呜呜”的声响,然后“啪啪”地落在肉上,三哥痛不可抑地闷哼出声,还笑着说,“昭昭哭什么,三哥不痛。”笑容惨兮兮的。她的眼泪越来越多,“三哥……你松开我吧。”三哥抱得更紧,说,“昭昭是金枝玉叶,谁都不能打你。”脸上带着一股子执拗。
闻昭几乎以为所谓的重生只是一个梦,她仍身处地狱。
恍然又想到她应在宫中,而不是在流放西北的路上,她廿四了,而不是十六。而她的三哥也已经……
她为什么在这里呢。还有谁会救她。
“好好活下去……”
恍惚间有个声音响起,那声音像是从极遥远的地方传来,穿过了时空狭长的隧道,带着些空荡荡的回音。
闻昭气喘吁吁地醒来,扶摇正在用汗巾擦她的脸,满脸担忧地问她“姑娘是被梦魇住了吗?”
昨日种种譬如昨日死,闻昭告知自己现在她眼前的才是现实,敛眸问扶摇,“什么时辰了?”
“小姐,辰时三刻了,该梳洗了。”
进寿延堂向老夫人请安,待众人到齐之后,老夫人发话了,“国公爷远在边疆,尔等晚辈也应发奋图强日后好支应门庭,闻道在军中磨练,闻钰马上要下场了,闻熠再读三年……”
闻道是大哥,弱冠年纪,走武路,随老国公爷在西北军中。闻钰年十七,行二,与大哥大姐皆是一母同胞,与大姐闻瑾更是龙凤胎,想必是春闱将近,闻钰要走文路入翰林。
闻昭还有些印象,闻钰乃是二甲第一传胪,相当不错的成绩了。当年的探花是庄家表哥,状元是京外人士,后三十拜相,可谓气运之子。
据说当年这位陆姓状元赴京途中遭遇水匪,钱财尽失,在京郊得威远侯庄上之人接济,后踩点进场,金榜题名。官运亨通,飞黄腾达之际,逢威远侯战败触怒圣上,念其汤饭之恩,力保威远侯。
本是要全家贬为庶民的威远侯府仅仅是降侯爵为威远伯。
此时距春闱只有半月了,闻昭决定抢了威远侯这份恩德。从她记事起,就比旁的小姑娘凉薄几分,且她年少时候的良善纯真也已经被前世那么多年的绝望悲凉忍辱负重磋磨得所剩无多,说她自私也好,她只想保全家人。
希望这位可左右圣裁的宰辅能为国公府的安危多添一份保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