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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舜玉掏出一包揉得皱巴巴的香烟,轻轻的放在桌子上。他手指上的薄茧划过深棕色的羊毛桌布,几乎听得到一声细微的摩擦声。沈含青收回思绪,看着眼前的男子。
“你若是喜欢,就抽吧。”-----像小时候一样,他永远都喜欢说,你若喜欢,就拿去。沈含青直直的注视着南舜玉,心里一暖,脱口而出一声:“哥哥客气。”他没变,还和从前一样沉静谦让。都说血浓于水,可比起沈家那两个有血缘的兄弟,沈含青觉得南舜玉更像亲哥哥,起码在情感上,他在自己心中是那样的丰盈亲切,不可替代。
“南哥,你来上海多久了?我一直没有你的消息,他们都不告诉我,我后来辗转知道,那件事情之后,你回东北去了?还有,阿姨呢?我怎么没见阿姨?”
南舜玉的表情有一瞬间的黯淡,瞬间回归寂然。他的手指不由自主的动了一下,他觉得嗓子很是不舒服,便摸了摸脖颈,哑声道:
“恩,我是回了东北。在日本出了那种事,我给母亲带来了极大的麻烦。说来抱歉,我自顾不暇,连我亲娘都照顾不好,对于森琴叔叔和你都无法顾及了。我走的匆忙,你可以说我昧着良心,我没有问问你和森琴叔父的情况,是否受了牵连,是否有性命之忧。当时因为情况紧急,我出逃的事情越少人知道越好,所以很少有人知道我的去向。朋友们大概也只是猜测。也有可能,是有些人在追杀我,”他自嘲一笑:“不过,我命大,安全的带着母亲回了东北,那边也不太平,世道不好,母亲气我在日本的士官学校半途而废,没有好好完成学业,辜负了森琴叔叔资助我的一片心意 ,还搞了那么大的麻烦出来,终日愁苦,再加上日子过得也穷,不久她就去世了。”
南舜玉忽然停止了讲述,他的音调本是平淡无奇的,甚至有些麻木,可谈起了母亲的死亡,他还是有些眼睛发热。那只受伤的左眼因为泪水的蛰刺而格外疼痛。他极力的控制着面部的肌肉,不让那恼人的液体流下来,可他的努力依然徒劳,一行血色的泪水顺着脸颊流下,触痛了他的伤,也让他感到难为情。
沈含青急忙拿了一块雪白干净的丝帕递过去:“哥,你没事吧?”他很是担忧,难得表情严肃凝重的看着南舜玉。他的眼睛受伤不轻,实在已经难以让人忽视:“你的眼睛….我觉得,你必须尽早治疗。明天我就去帮你找医生。”
之前在日本的时候,南舜玉在森琴一斋的资金支持下去读了士官学校。他成绩优异,无论是文化还是武术,都是顶尖人物。就是这样一个优秀的学生,如果按部就班,稳定的发展下去,怎可能似那般惨淡收场。也许一切都是命,因为他成绩优异,被黑龙会看上,吸收他入了会。沈含青至今记得他入会时候的高兴样子。他说总算找到了一个有抱负的组织,可以施展自己的才华。从那以后,他就一直在和一些陌生人来往,他认识的陌生人越发多,脸上的笑容也越发的少。但是沈含青依然尊敬着他,不管他归了何处,南舜玉这个人 ,在他沈含青的心中,从来没有改变过。
当年毛头小子的锐气褪去,想想小时候对他的嫉妒,简直愚蠢至极,思及汗颜。多年来的共处让沈含青真正的了解了南舜玉这个人,他的品格、风骨、和寒梅姿态。这个人从用他少年到男人的时光证明了他是一个多么令人敬仰的君子。然而他毕竟有他的世界,他的秘密,他和黑龙会的决裂注定了接下来的悲剧。黑龙会大肆暗杀朝鲜侨民之时,作为沈含青,是想到过舜玉的处境的。当时他百般犹豫,不知道是该劝说还是提点一二,亦或是静观。可这番犹豫是他心头至今无法释怀的痛。南舜玉果然宁为玉碎不为瓦全,他对组织彻底的失望让他成为了一个背叛者。黑龙会对待背叛者从未手软过。叛徒的下场可想而知,他九死一生。这一切发生的那样快,让沈含青都来不及思考。南舜玉从来是一个自饮痛苦的人,他分享快乐、经验,无私的想要教自己近身搏击。沈含青想起那段美好时光,微微苦笑:可惜自己不好武,荒废了这样好的老师。
“南哥,我说实话,你的眼睛看起来受伤不轻。”
“我知道,你不必担心,不劳烦你了。我自有办法。”
沈含青看着眼前落寞的点燃烟卷的南舜玉,伤感倍添:“从前,你都不这样客气的。你受了这么多苦 ,现在在这边做什么?”
南舜玉默默的听着,并不做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