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却说,自春生走后。
静园书房中,春生刚出了院子,只瞧见原本端坐在软榻上之人,尽管面上仍是面无表情,但是,那双眼却是渐渐地眯起,犹如染了一层寒霜,让人不敢靠近。
随即,一个大的力道,只听闻一声巨响。
候在外头的下人们身子一抖,纷纷抬眼瞧着书房那头,不由战战兢兢。
曹裕直在次弓着身子进去之时,只瞧见不知何时,原本置于软榻上的那一张小几被顷刻间扫落在了地面上,上头的笔墨砚台,茶水器具全部被散落在地。
便是连方才由着春生带过来的那些首饰式样的纸张也纷纷粘上了许多墨汁,茶水,一并被扫落在了地上,整个屋子已是一片狼藉。
而那威坐在软榻上之人,此刻竟浑身的戾气,竟让人不敢抬眼直视。
曹裕直苦着脸,他原是那沈毅堂的护卫首领,平日里大多是随着那沈毅堂外出公干较多,往日里这院内的亲自伺候,一直皆是由着他跟前得力的随从杨大杨二伺候较多,只不知此番,怎地偏偏就派着他一人前往。
他原乃是一位粗人,在外公干亦是非常得力,且深受这沈毅堂的赏识,自是忠心无二的,只到底是武人出身,比不过杨大杨二二人精心,心思刁钻灵活。
只觉得近来主子性子变得越发阴晴不定了,着实令人惶恐。
见状,亦是不敢多言,只凝着心神,小心翼翼的派着下人们进来打扫。
小丫鬟们手刚触碰到地面上那几张废纸时,却见那沈毅堂忽然眯起了眼,双眼像是一道毒箭似的,扫过来,紧盯着蹲在地面上的那名丫鬟,冷声吐出了一个字:“滚。”
小丫鬟身子一颤,手一松,那几张废纸复又重新滑落到了地面上,只埋着头,不敢抬眼,立马瑟瑟发抖的爬起来忙不迭退了出去。
候在一旁的曹裕直见状,半晌,只自个弓着身子,亲自去拾起了那几张被墨水,茶水染得一片狼藉的废纸,规规矩矩的交给了那沈毅堂。
小心翼翼的揣摩着他的脸色,半晌,只忍不住开口问道:“爷,既然···既然姑娘已经寻到了,您缘何···缘何不直接将姑娘接回府里呢?”
这曹裕直原一直替着那沈毅堂安守在京城,虽并不识得春生,但即便是不认识,这两年多下来,对于传闻中那人,早已是有所耳闻了。
且,这两年多以来,寻人的任务,一直是由着他在亲自跟进,尤其是这段时日,京城里头的这几遭,亦是由着他在出面走动,是以,对于其中的内情,他算是相当清楚的。
只想到方才离去的那人,没想到做男子装扮,竟是那般风月无双之人,虽未曾瞧见过女子装扮,可是,光瞧着那眉眼,那音容相貌,大抵,亦是可以想象得到了。
难怪,自家主子···如此深陷其中···
可是,既然如此费心费力的,好不容易将人给寻到了,为何要如此大费周折?
且以自家主子往日的脾性做派,难道不是该立马将人给···便是绑着也得给绑回来么?
缘何,这一次···如此反常?
沈毅堂听了曹裕直的话,只忽而眯着眼,似乎是在笑,又似乎没有笑,只轻飘飘的道:“哪里就有这么容易的事?”
如此淡扫轻描的话,却带着些暴敛的味道。
曹裕直听闻一愣,只觉得背上的汗毛都将要竖起来了。
而原本躺在了那沈毅堂腿上的猫儿,瞬间弓起了身子,只胆怯的叫唤了一声。
而春生这边,自那日以后,已经有多日未曾出门了,便是要查账,也是派人直接给送了过来,或者,派人过去直接取了来。
此番来京后,直耗了整整半年的时间,已经将这十几家铺子重新整点了一遍,原本也是预计着将铺子整点到位后,自己往后便私下掌管着,到底是姑娘家的,此番,年龄见长,还是不好时常外出露面的好。
横竖铺子有齐叔,马叔二位掌柜打点着,她该学的也已经学得差不多了,往后便可以退居身后了。
原本是计划顶替下马叔的空缺,待马叔从扬州回来后,自个便可功成身退了。
可是,此番——
春生心中终究还是有些害怕。
每每忆起那一日的情形,都觉得令人直胆战心惊的。
这样的沈毅堂更令人害怕。
不由回想起初次去往静园时的情形,当时也总觉得那屏风后头亦是有人似的,一时便又联想到了上回在书房时的情形。
像是预谋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