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午膳摆上,相府四人刚吃两口,就听一阵脚步声向这里奔来,一个小太监尖细的声音道,“承亲王妃,峻王妃,皇上口谕,请二位王妃前去伴驾!”
唤承亲王妃也倒罢了,如今峻王不在,又唤她做什么?
莫寒月微微扬眉,向卫盈璧望去一眼,但见她一张小脸儿涨红,满是兴奋之色,不由暗叹一声,一同起身应命,出帐向驿站里去。
当此情形,怕是宴无好宴啊!只是,既然避无可避,只能相机行事!
与卫盈璧一前一后踏进驿站,只见当中一桌,皇帝独坐其中,四位亲王坐在左侧上首一桌。静安王谢风涛、小静安王谢霖与老靖国公三人坐在下首一桌。
右侧上首,是以拥月公主为首的宫中四妃,靖国公夫人已经仙逝,下首是三位亲王王妃,与小静安王王妃贲氏。
驿站内情形尽收眼底,莫寒月与卫盈璧同时跪倒见礼,说道,“臣女见过皇上!”
宇文青峰点头,含笑道,“几位王妃都在这里,朕倒是将你二人忘记,若不是承亲王提醒,岂不是朕的过错?”
原来是承亲王!
听到这个名字,莫寒月全身上下,每一个毛孔顿时警觉,脸上却不动声色,浅浅含笑,说道,“皇上言重,我二人岂能与几位王妃相比?”
是啊,她们都是几位王爷的原配正室,登过太庙,拜过宗祠,而她二人还没有大婚,不过是封个王妃的虚衔,自然不可同日而语。
皇帝见卫盈璧只是垂头不语,神色间透出些忐忑,莫寒月却侃侃而谈,不禁暗暗点头,心中暗道,“同为庶女,终究出身不同,教养也不同,这承亲王妃,就有些小家子气!”
心中暗暗对比,脸上却不露半分,摆手道,“免礼,坐罢!”
卫盈璧忙跟着莫寒月一同行礼,依着小太监指引,在众妃下首,莫寒月之上落坐,但觉掌心中已全是冷汗。
她封为承亲王妃虽然已有多日,可是这与皇帝共宴的机会却并不多见。方才听到传旨,满心皆是兴奋,这一会儿却觉心头发颤,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这驿站本就不大,这些人又都要按品阶而坐,如此一来,顿时再容不下旁人。
大内总管袁宏圣请下命来,即刻传御膳房摆膳。
承亲王自从二人进门,目光只是在卫盈璧身上一转,就死死盯在莫寒月身上,见她举止端庄,大方得体,不由微微一笑,说道,“原想峻儿不在,十一小姐无人撑腰,必然胆怯,不再到御前来,不想倒有些胆色。”
这是说她平日是仗着峻王撑腰吗?
莫寒月浅笑垂眸,轻声道,“六王爷说笑,十一又不曾做什么见不得人的丑事,为何不敢到御前来?”说话间,微微侧头,眸光不经意向卫盈璧一瞥。
虽然说看不到她留海下的双眸,可是这侧头的动作,却人人都瞧的清楚。
本来这一个月来,承亲王与卫盈璧的事就被众人传的有鼻子有眼的,加上这一路上,承亲王将卫盈璧留在帐中,更是毫不避讳。
此时众人听莫寒月一句话,配上她这一望,自然知道她意有所指,谢沁、萧宛露等人几乎低笑出声,忙以帕子掩唇忍住。
卫盈璧顿时满脸通红,转念又不禁暗暗得意。
虽然还没有大婚,可是她得王爷恩宠,也不知有多少人羡慕,这是峻王不在,这个丫头嫉恨!
想到这里,不禁又抬抬下巴,挑眉向莫寒月望去一眼。
这等神情落在众妃的眼里,都不禁暗暗摇头。
终究是姨娘养的,当真是寡廉鲜耻!
莫寒月却只是微微一笑,向她投去一瞥。
皇帝自然也知道此事,只是睁一眼闭一眼不加理会。
此时见承亲王挑衅,微微扬眉,含笑道,“峻儿不在,峻王妃那里更该多照应一些,朕又不会吃人,也不必非跟着峻儿才来!”目光在莫寒月和卫盈璧身上微微一转,心中暗做比较。
相比之下,这卫盈璧倒当真是十分颜色,生的比自个儿宫里那两位还要齐整些。如今身形初开,正是鲜嫩嫩极为动人的时候。只是终究幼失教养,举手投足,未免小家子气。
而这位十一小姐……
原来瘦巴巴的身子,经过这几年调养,倒是丰润一些,只是身形未开,胸前平平板板,也不见一点儿起伏,加上额前那长长的留海,遮去大半张容颜,如何能与卫盈璧相比?
只是……
看到她唇角的笑意,那一举一动间,不经意间显露的风华,不由心中微微一动,一时间,竟错不开眼。
放眼他的三宫六院,竟然没有一个人能与她相比,如果,非要找一个人来与她这风仪比肩,那就是……
一个浅淡的身影,蓦然就闪过脑海。宇文青峰不禁皱眉,跟着又微微摇头。
不错,前皇后莫寒月的风华,不在卫十一之下,只是,莫寒月的气势,太过逼人,太过强势,就连他这个九五之尊,见之也想膜拜。
而卫十一,那夺目的光华背后,却有一些让人难解的丰姿,华贵、超然,令人情不自禁的注目,却觉极为舒心,没有一丝的不适。
是啊,不同!
宇文青峰吁一口气,眉峰舒展,唇角又挂上清和的笑意。
怎么能相同呢?这个世上,怎么可能有人能与那个女子相比?纵然眼前的卫十一出色,与她……也不过是两个不同的人罢了!
留意到他探寻的眸光,承亲王却想到旁处,唇角挑起一抹阴冷笑意,说道,“皇兄可还记得,当初十一小姐进宫,连句话都不说完整,哪知道如今,口舌伶俐,倒像是换了一个人似的!”
宇文青峰凝想一瞬,也不禁笑起,点头道,“是啊,有好一阵子,传言说十一小姐是个傻子,朕还颇为卫相惋惜!”
承亲王点头,淡笑一声,说道,“旁人传言也倒罢了,那时十一小姐那模样儿,当真不算伶俐,却不知为何,要刻意隐瞒?”
在别处装傻也就算了,在御前装傻,那可是欺君啊!
承亲王这话锋慢慢引去,这是想说峻王妃欺君吗?
几位亲王互视一眼,眸中都露出一些兴味,向莫寒月望去。
这个丫头,还当真和四年前判若两人,难不成真是装傻?只是,她一个相府的庶女,装傻又有什么目的?
虽然说相府后宅的倾轧,与各大王府内院大同小异,但一则大梁朝的几位亲王都年纪不大,没有许多子女,二则,这一府之主的亲王,又怎么会留意什么庶女如何挣扎求存。
小静安王谢霖眉心一跳,淡淡笑起,说道,“人各不同,有人早慧,有人心智晚开,也不足为奇!”轻轻一语,推成莫寒月心智晚开。
就算四年前莫寒月进宫是刻意装傻,可是事隔四年,也不能单凭几句话就给她定罪。
承亲王听到谢霖开口,正中下怀,转头向他望去,含笑道,“小静安王对十一小姐倒是知之甚详,怕是连峻王都不能相比罢!”
这是暗指小静安王与峻王妃关系亲密?
旁人还道罢了,谢沁已微微色变,低笑一声,说道,“六王爷所言不错,峻王妃初初回京,就与我们姐妹相识,那时倒闹出不少笑话儿,谢沁少不更事,茶余饭后,也常与兄长说起。”
是啊十一小姐和谢妃娘娘是交好的姐妹,宫里宫外,谁不知道?人家和自家兄长议起自个儿的姐妹,也属寻常。
承亲王听她一句话接过,不由微微挑眉,冷笑道,“小静安王终究是男子,怎么谢妃娘娘竟与小静安王提及十一小姐的私事吗?”
是啊,女儿家的私事,和一个男子提起,终究有些不妥。
谢沁轻笑,以帕子点唇,抬头向他望来,含笑道,“那时十一妹妹不过是一个小小的女娃,心智未开,去我们府上几次,还会走错路,往常服侍的丫鬟也唤错名儿,这等事,莫说与兄长当成笑话儿,任是何处说起,又有何不可?”
虽然是十一小姐的事,可是和承亲王口中的“私事”又所指不同。
承亲王未语,萧宛露已轻声笑起,说道,“我记得峻王妃第一次进宫,跟着这许多人,竟然就走岔道儿,还是峻王将她寻回呢!”
这件事,更是众所共见,一时想起,都不禁笑出声来。
莫寒月垂眸,含笑道,“十一幼时的丑事,不想竟被姐姐们拿来当笑话儿说!”
谢沁轻笑,掩唇道,“那时当真是个傻丫头,又哪知道,倒是越大越伶俐!”
莫寒月抿唇,说道,“姐姐说笑!”
本来在外人面前,她一向唤谢沁“娘娘”,此时却顺口以姐姐称呼,此情此景,不显失仪,倒是更显二人的亲厚。
承亲王眉端微挑,说道,“如今十一小姐已封为峻王妃,再与谢妃娘娘姐妹称呼,怕不合礼数罢,这辈份岂不是也差下?”
莫寒月仿佛这才想起,忙起身向皇帝行下礼去,说道,“娘娘说及旧事,十一一时忘情,请皇上见谅!”
谢霖也跟着起身,向皇帝躬身道,“皇上,娘娘与峻王妃是自小儿的情谊,都是臣一时走嘴说起,才引出旧事,还请皇上不要见怪!”
老靖国公也连连点头,笑道,“皇上,听着孩子们这些旧事,倒也当真有趣。如今想来,峻王和峻王妃在宫中初识,还惹出些事端,如今却成就姻缘,倒成为一段佳话。”一句话将莫寒月的失礼掀过,绕上她和峻王的亲事,顿时将话岔开。
虽然说的是峻王妃幼年的一些糗事,可是谢霖、靖国公二人,可是代表谢、罗两家的势力,他二人开口,又岂能为几句闲话降罪峻王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