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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到了什么?
紫凌瞳孔里漆黑的眼珠一圈一圈放大,仿佛进入了那段封存已久的记忆。
刀,闪着寒光。
温柔,又狠绝的送入她的腹中,一寸一寸从她体内拿出来的时候,鲜血那么娇艳的盛开着。
可笑的是,这温柔的一刀,是生养她的母亲所为。
她捂住涓涓流血的腹部躺在冰冷的大理石地上,母亲拿着血淋淋的刀对着她温柔的笑,笑着对她说:凌凌,看,你体内肮脏的血液。
她痛苦的看着母亲,小小的她,不明白平日里温柔的母亲为什么忽然变的这么可怕。
“妈咪,凌凌痛,救凌凌。”六岁,失血过多,她的声音像只挣扎在生死边缘的猫儿。
母亲忽然笑了,美丽的容颜,笑容那么狰狞:“救你?救活你,让我继续活在痛苦中么?”
看到母亲痛苦的神情,她想摇头,她想告诉母亲,她以后再也不顽皮了,会乖乖的听话,可…凌凌头好昏,肚肚好痛。
紫凌站在一旁,看着那位母亲对只有六岁小女孩做的一切,当她看到母亲再次把刀送入小女孩身体的时候,她痛苦的闭上眼睛,抱着头蹲在地上,一遍一遍告诉自己,梦魇,这是梦魇……
可,为什么耳朵里会传来小女孩心中痛苦又迷茫的声音,她连死的时候都不明白母亲为什么要杀她。
可能是…母亲疯了…。
这是唯一的解释。
痛,无边无际的痛,头快裂了,这梦靥什么时候能结束?
忽然,悠扬的萧声传来,伴随着一阵花香,冲淡了紫凌鼻尖的血腥味。
箫声,小妖精殿下。
紫凌双手渐渐松开了,抬起头来,豪华大厅的中央,除了那母亲和小女孩,凌空出现了一个吹箫的少年,那身紫色衣袍仿佛能盖过一切色彩,让鲜红的血也变成了黑白。
他十指在萧上翻飞的动作那么美,像沾着灵气的玉蝶,每一只玉蝶都能翩飞出一声动听的音符。
他的脸,极妖的,只要看一眼,便会迷了心智。
就像现在,她的眼里,除了他的妖美的脸,除了他沾着灵的手指,除了他胜过一切瑰丽颜色的紫袍,再也容不下别的色彩。
那位母亲,将死的小女孩,满身,满地的鲜血,变成了黑白的颜色,变成了冰封的世界,都是虚拟的。
只有他,是鲜活的,是来救赎她的……
紫凌瞳孔渐渐有了焦距,豪华的大厅像一幅被橡皮擦掉的黑白画面,她,又回到了现实。
小妖精殿下就在她的眼前,下巴捏在他的手中,妖美的丹凤眼盯着她的眼睛看,仿佛要透过她的眼睛,看尽她的一切。
紫凌心中一阵气恼,世界上可恶的人她见多了,就是没见过小妖精殿下这么可恶的人。
亲手将她送进地狱,又伸手拉她一把,这种游戏很好玩么?
“告诉本宫,你方才看到了什么?”见她回了神,他再次启开薄唇,妖美的丹凤眼深的像一片汪洋大海,波涛翻滚或是风平浪静,都被海面上那一层雾霭遮住,让人无法看清他真正的情绪。
紫凌唇瓣微微颤动着,她小手撑地,往后推移,小下巴避开他的碰触。
眼前这少年,是她做特工之后,唯一看不透的人,他极度危险,那诡异的萧声,杀人无形,扩散人内心深处最痛,最怕的回忆。
这萧声,是鬼音。
没有人不惧怕的鬼音。
尉迟胤洛手指落空,微曲起,缓放下,看着她不停往后退的动作,他嘴角轻微扯动了一下,似笑,又非笑。
“怕本宫?”他未动,声音幽凉,几分轻柔。
紫凌唇瓣动了动,鼓起勇气:“不仅怕,还恐惧。”
她鼓起勇气,和他说了实话。
让她恐惧的人,似乎没有,而他,是唯一一个,这种感觉,真的不太好。
他蹲着,姿态肆意优雅,紫色袍子拖到地上,似一朵紫色妖花,他的脸,美如妖神的脸,是妖花的蕊。
“本宫听到凌儿出事的消息,心急如焚的赶了过来,没想到却换回了凌儿对本宫的恐惧。”他幽幽的说道。
见她不说话,咬着发白的唇,他又道:“本宫虽不知凌儿看到了什么心中放不下的事,但本宫必须告诉凌儿,若不能战胜心中魔魇,终究会活在痛苦之中。”
紫凌忽然对他咧嘴一笑,笑容几分阴沉:“爸比呢?爸比可有心中魔魇?”
看到尉迟胤洛陷入沉思的神情,她就知道,小妖精殿下心中的魔魇比她的有过之而无不及。
尉迟胤洛妖美的丹凤眼中,雾霭沉沉浮浮,妖色似乎要挣破那成雾霭,浮上瞳孔。
忽然,他眸内一切起伏都沉入雾霭之下,薄唇微微打开:“本宫没有魔魇。”
本宫…早就入了魔道…。
紫凌嗤之以鼻:“鬼信。”
尉迟胤洛起身,修长的手指掸了掸紫袍上的褶皱,慢悠悠的说道:“本宫何须骗你这奶娃儿?”
谁是奶娃儿?
老子现代的年龄可以做你姐了…。
尉迟胤洛走到她身边,双手环胸,居高临下的看着地上的娃儿:“这是谁家的奶娃儿?赖在地上闹小性子,不肯回家呢。”
紫凌气恼,蹭的一下,从地上蹦起来:“谁是奶娃儿?谁闹小性子了?谁不肯回家?”
被小妖精殿下这么一气,某小娃儿忘了自己方才还说过恐惧尉迟胤洛的话。
这也算怕?这也算恐惧?
尉迟胤洛薄唇勾起了一抹浅笑,眸色点点暖意:“谁是奶娃儿?凌儿,谁闹小性子?凌儿,谁不肯回家?还是凌儿。”
紫凌火大,心,肝,肺,皆气。
某小女娃雾蒙蒙的眼睛似装了一坛清水,她唇瓣儿颤动着,委屈的颤动着。
下一刻。
哇……
惊天地泣鬼神的哭声忽然响起,如此嚎哭,震落了几片挂在枝头摇摇欲坠的树叶。
尉迟胤洛的太阳穴被这道哭声震的有些疼,隽秀的手指按在太阳穴上揉了揉,他无耐的抱起小女娃儿。
“乖,不哭了。”他耐着性子哄她。
某小女娃哭声不止,飚飞的眼泪往他脖子,衣领,洒去,蹭去。
湿哒哒的泪水,多少拌了些粘哒哒的口水,尉迟胤洛的脖子被蹭的极不舒服,耳边还有小女娃不罢休的哭声。
他好看的眉头越蹙越深,这娃儿何时才能不要这么闹人?
某娃儿哭时,渐渐的养成了一个“坏习惯”。
比如,她哭时,小手喜欢乱拽人衣服,所以…尉迟胤洛的衣襟莫名其妙就被扯开了。
又比如,她哭时,小手总喜欢乱拍,乱打,所以…一不留神,就跑进尉迟胤洛衣服里去拍,去打。
尉迟胤洛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容忍下怀中小娃儿此等恶劣行为的,他隽秀的手指,微曲,捏着她的衣服,指节泛白。
紫凌大约是乱拍,乱打,累了,小手停了下来,眨了一下眼睛,抬眼看他。
泪水洗涤过的瞳孔格外明亮,清澈的不含一点杂质。
“爸比,你脸色好像不太好。”小女娃声音有些哽咽,话中,能听出她对他的“关心”。
尉迟胤洛看着她无辜的眼神,精致的小脸,薄唇微启:“凌儿搁在本宫衣服里的手,能否先拿出去?”
紫凌眼睛又眨了两下,仿佛听不懂他话似的,小手的掌心似乎又贴紧了他肌肤一些。
“凌儿手冷,爸比怀中好温暖。”这借口,不错吧?
尉迟胤洛的指节捏的又白了一些,圆润透亮的指甲里,白青颜色,唯独失去了正常的血色。
“凌儿手冷,本宫胸口冷。”说罢,他把她丢到地上,胸口仿佛松了一口气,他慢条斯理的整理起衣服。
紫凌被丢下来的还算温柔,至少她没摔在地上。
想让她自己走回宫?嗯哼……
“爸比,抱。”紫凌迈着小短腿追上他,拉着他衣袖。
“自己走。”他袖摆被小女娃拽的左右摇摆,妖美的黑眸直视前方,未低头看她。
“不要,我要爸比抱。”这么远的距离要她走回去,不得累死?
她才不干呢。
“自己走。”手,被小女娃拽住了,不过,未能让他停下脚步。
“我不要自己走,我要爸比抱。”耍赖,是每一个孩子的特权。
她,拽着他手,往后退,标准的耍赖皮。
孩子,不是那么好带的……
“自己走。”一句话,重复了三遍,他未觉得累,手被某小赖皮拽着,但,仍不能止住他的步伐。
“爸比不抱,凌儿不走了,走不动了。”干脆一屁股坐在地上。
这是某次在商场,正好看到一小屁孩对大人使用的绝招。
果然,此绝招是有用的,每一个大人几乎都会被此绝招打败。
作为她便宜爸比的小妖精殿下,脚步也停了下来,颇为无耐的看着她甩赖皮的样子。
“你到底走不走?”小妖精殿下说出的话,几乎是每一个停住脚步的父母会说的话。
紫凌摇头:“凌儿走不动了,爸比抱。”
尉迟胤洛眸色往下沉了些,冷冰冰的说道:“不走,你就坐在这里吧!”
说罢,甩开她的手,转身,就走,理也不理某个坐在地上的紫凌小朋友。
紫凌瞅着小妖精殿下越走越远的身影,她很淡定的坐着,不哭,也不闹,仿佛坐在地上吹夜风是件很爽的事儿。
屁股后面动了动,紫凌一回头,某小萌兽从她后面钻了出来。
看到小妖精殿下远走的身影,某小萌兽捂着狼嘴偷笑,小身子像圆球似的滚到紫凌手心中。
主人,土豆也要抱…抱抱…。
哈哈…主人撒娇甩赖皮的样子好可爱哦!
紫凌瞪了土豆一眼,拎着它耳朵在空中荡了荡。
丫的,再被我看到你那嘲笑我的小眼神,今晚就架火,烤土豆。
土豆咧着的狼嘴僵在狼脸上,毛茸茸的小脑袋一缩,女魔头好可怕。
某土豆还未感慨完女魔头的可怕,背后袭来一阵凉气,它呼吸一窒,没来得及跑,就被一根冰凉的玉箫挑飞了出去。
它前爪抱住脑袋,眼里装着那骇狼的紫色,小妖精殿下,你上辈子是鬼吧?走那么远都能瞬间转移回来?一点逃跑的时间也不给土豆。
紫凌身体一轻,被折回来的尉迟胤洛抱在怀中:“若再把手伸到本宫的衣服里,本宫就把凌儿丢到树上陪去老鬼。”
某小女娃紧紧的搂着尉迟胤洛的脖子,害怕的说道:“爸比不要,凌儿怕鬼。”
小身子在他怀中钻了钻,下巴靠在他的肩膀上,她视线朝树上吊死的老鬼看去,嘴边凝着笑,多“可怕”的吊死鬼,不过,还远不及她曾看过的一个死人。
尉迟胤洛手掌在她屁股上拍了一下,像似惩罚:“害怕,就给本宫安分点。”
又拍她屁股?
紫凌凝着的笑僵在脸上,小嘴一抿,她心不平,气不和的闭上眼睛,小屁股蹲了一股劲儿,往下赖。
睡觉,睡觉,累死小妖精殿下。
一晚上,发生了太多的事,紫凌确实也累了,没多久,她就陷入了梦想。
尉迟胤洛听到她均匀的呼吸声,孔雀翎似的羽睫微微一颤,薄唇冰冷的线条逐渐柔和。
东宫
他把紫凌轻轻的放在床上,一件一件的解开小女娃身上的衣服。
当看到小女娃胸口一块紫红的伤痕时,他赤黑的丹凤眼微微一缩,眸色冷如冰刃。
敢伤他的孩子,死一百次都不足惜。
修长的手指轻轻的碰上她胸口的伤痕,眸中升起疼惜。
“凌儿,疼么?”他轻声问道。
回答他的……
是紫凌均匀的呼吸声。
尉迟胤洛从怀中拿出一个瓷瓶,食指从瓷瓶中抠出一块蓝色透明的药膏,均匀细致的涂抹在那块紫红色的伤痕上。
他的指腹一直在她伤痕上轻轻的“画圈圈”,直到药膏全部渗透进去,他才收回手,帮她把衣服合上。
洗了把手,尉迟胤洛翻身上床,紧挨着睡熟的小女娃阖上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