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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因她跟金迟的谈话中提到——也许是正在气头上的时候说的话,“我怎么想很重要么?让他去医院仔细检查身体,很多病都有潜伏期,说不定之前那些抢救和担心都白搭了,早就是不治之症!”
为做这套检查,他又大发脾气,砸坏一整套英国进口的骨瓷餐具。
自她搬出来,原来住处一半的瓷器、玻璃制品都被他砸得差不多了。
但他还是去了趟医院,明知自己不可能有这种肮脏隐患,却还是眼睁睁看着护士从他血管里抽出殷红的血液,贴上标签去做检验。
做的还是排除这种敏感病症的检验,也亏得医护人员够专业,面上没有一点轻视之色,可是谁又知道人家心里是怎么想的?
哪怕有一点不谨慎,让捕风捉影的狗仔知道了,他预备打在段长瑄身上的棒子就会先打到他自己头上。
可他还是觉得为苏苡冒这趟险是值得的,她不也忍受妊娠的折磨常往医院抽血化验?只要她能体谅他跟其他女人的“过去”,相信他现在是清清白白的就好了。
人不风流枉少年,他就算有过风流,也不是下/流。
他捏着薄薄的化验报告杵在那里,等她伸手接去过目。
可她却动也不动,最后才抬起头说,“你要是真的想留下这个孩子,就不要再像今天这样闯进来,也不要再做这些没有意义的证明。以后你想去做什么就做什么,不用问我的意见。”
何必惺惺作态呢?他设计让她怀上孩子,不肯停止向段家的报复,监视她与朋友之间的往来,哪一件以她的意志为转移?
他与别的女人有过去,还会不会有将来,她是不知道的,她只知道她所拥有的当下已经糟糕透顶,要凭侥幸才没感染致命的病毒,作为医生真是够可悲了。
段轻鸿僵住,手指渐渐收紧,把脆弱的纸张揉成一团。
他简直是在自取其辱。
“苏苡。”他气怒到极点,声音反而非常平静,“你别以为我真的拿你没辙!”
苏苡笑笑,“你是想警告我,不要敬酒不吃吃罚酒吧?你是不是也这样警告过程美璐?”
“你非得把自己跟她相提并论吗?”
“没办法,谁让我们都跟过同一个男人!”
段轻鸿简直被气到说不出话来,临走才抛下一句狠话,“没错,也是我命贱,专拣别人吃剩下的东西。可惜呀,你念念不忘的姜警官也要跟别人结婚了,你藉着这机会跟我使劲闹也没用,改变不了任何事!咱们本来就是半斤八两,谁也别笑话谁!”
苏苡杏眼圆瞪,眼眶里忽然蓄满泪水,段轻鸿等不及那泪水落下来就仓惶离开。他话说的太重,再看到她掉眼泪,一定忍不住抛开自尊去宽慰她。
其实她不过是吃醋,难受,是他真正把她压低到与程美璐这种女人一个梯次。
暂时只有看住她,像圈住一只宠物。
他对她有什么管用的招数?还真没有,他已经黔驴技穷了。
苏苡还在这时候生病,就是普通的感冒,没有发烧,感冒症状却很强烈,鼻塞咳嗽,动不动涕泪直流。
怀孕初期正是关键时期,不敢随便用药,只好硬扛。减缓症状的药剂只够她勉强睡几个小时,醒来又有孕吐,还得大量喝温热开水,本来就少得可怜的胃口几乎就不剩什么了,只得动用护士到家里来输营养液。
段轻鸿的心酸早压过那天争吵的心痛,不敢再踢坏一扇门,只好等她午休时间悄悄去看她。
初见的时候,她七分脸,若即若离,明媚漂亮得不像话,可现在躺在床上简直像纸人一样瘦弱憔悴。
怀孕不是会让女人长胖么,怎么到她这里全都不灵?
也许现代女性不愿生孩子是有道理的?资讯太发达,她们早早得知怀孕生子会受这样那样的罪,男人还挑三拣四,未必肯多体谅她们一点,所以不甘冒变丑变瘦甚至豁出性命的风险传承血脉?
段轻鸿双手交握抵在唇边,在她床畔坐了许久。苏苡手背皮肤青白,平时绢细血管看不仔细,现在却条条凸出分明,像劳动者的手,趁在睡梦中接受营养针。
他目光就盯着那针头,眼见药包打完了也不取出来,贴个胶布继续留她手背上。他问跟过来看情况的容昭,“怎么针头还埋在她血管里不□□?”
医生都见怪不怪,“一日照三餐地打针,一打一礼拜,针头留置在里面,省得每回都要扎,又疼一回。”
段轻鸿说不出的窒闷难受。
容昭继续补刀,“尤其这种营养针,分子大,吸收慢,滴的也慢,打得最疼最难受。她睡着了还好一点,清醒的时候就忍不住去揉埋针的位置,有时候就揉得脱针,手肿的像馒头……”
段轻鸿把苏苡的手轻轻拢在手里,刚打完针冰冰凉的体温被他一点一点捂热。
“真的这么疼?”他讷讷低问,明知她听不见,却忍不住内心关切。
此前他将生孩子当做一件强留住她的筹码,是多么可笑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