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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芳华看了看表,时间差不多了。那个女生已经到了吧。她现在就为她证明自己。
叶小溪还在下面大声吼着什么,她只是大声地说,“小溪,对不起!”
然后,拍了拍已经发麻的腿,冲后面的营救人员笑了一声,毅然决然的纵身跳了下去。
她跳下去的时候,感受到了飞翔的快感,张开双臂,闭上眼睛,头发也飞舞着,唇角的微笑更加深了。
那些令人煎熬的画面渐渐从脑海中消除,女生的模样模糊起来,好友的说话声也小了起来,父母在田里劳作的伛偻的身影也逐渐抽离开。
只听“嘭”的一声,身体与地面沉闷的接触。然后,血液从头颅缓慢而迅疾地流了出来,直到地板满是触目惊心的红色。
李芳华没有任何的痛感,也没有任何挣扎,蜷缩着身子,直接停止了呼吸,体温还依旧温热。
叶小溪看到她的身体直接躺在自己的面前,一阵风刮起自己的额发,她大声绝望的尖叫,然后,眼前一黑,没有了知觉。
周围人影的浮动开始变得缓慢,警察疏散人员的吼叫声,人群的尖叫,人头的攒动,一切都变得匆忙而慌张了起来。
那个讽刺李芳华的女生,只是静静地站在原地,身上没有一丝力气,她感觉自己沉重而急促的呼吸声。来来往往的人撞着她的身体,没有一点知觉。
这个人,是她逼死的,她现在的双手,充满了罪恶。突然的恐惧袭击而来,她不敢再看李芳华的尸体一眼,狼狈地逃跑。
沈凉清在叶小溪的身体瘫倒之前,将她抱到怀里,赶紧送到了医务室。
叶小溪在一个并不美好的梦境中挣扎着。
周边全是水,绿色的湖水,她被浸泡在湖水中,费力地睁开眼睛,一片浑浊,长得乱七八糟的水草在水中漂浮着。她觉得喘不上气,开始挣扎。
可是,无论怎么挣扎,都到不了水平面,呼吸不了新鲜的空气。当她快要憋得快不行的时候,突然向她伸出来一只手。
她仿佛看到了救命的稻草般,想去抓住那只手,让它将自己带上岸。却没有想到那只手指纤长、骨节分明的手按着她的头顶,将她按倒水的深处……
她挣扎着,用力踹着水,可是,用不上一点力气。她身体里的氧气全部用完后,口中再也吐不出空气。
她的鼻孔和口中开始进水,她缓慢地闭上了眼睛,等待死期的到来……
然后,她猛地睁开了眼睛,看到坐在自己身旁的沈凉清,一把抱住了他,钻到他的怀里,再也不出来。
沈凉清感受到了她狂乱的心跳,温柔地拍着她的背,安慰她,“做噩梦了?”
叶小溪点了点头,大口喘着粗气。
他拿出一张纸巾,将她额上的冷汗擦掉,说,“乖,已经醒过来了,不怕。”
然后,叶小溪说了一句,让他震惊的话。她说,“我怎么会晕倒的?”
沈凉清皱了皱眉,说,“你不记得了?”
叶小溪愣愣地点了点头,乖乖地说,“不记得。”
“你忘记刚才发生什么了?”沈凉清问道。
“我只记得……”叶小溪费力地想着,“我们中午去吃饭……然后……然后……”
她的大脑自动将李芳华死去的这件事情删除了,避免受到伤害的免疫系统。忘了,就忘了吧,既然是不开心的事情。他如是想。
“发生什么了?”她问道。
“没什么,”沈凉清微笑,“想不起来,就不要想了。”
“我做的梦,特别可怕,”叶小溪瞪大眼睛,说道,“我给你讲讲,你要听吗?”
“好啊,”沈凉清眯着眼睛。
正在这个时候,林可菲冲了进来,说,“小溪,小溪……”
“嘘……”沈凉清将手指放到唇边,“你跟我出来下。”然后,将林可菲拽了出去。
“怎么了?”林可菲问道。
“她已经将李芳华去世这件事忘记了,你不要跟她提起这件事。”
“忘记了?怎么会!”林可菲显然不信。
“她选择性忘记了,最近发生的事情太多,她太疲倦了。”
“哦,”林可菲将信将疑地点了点头。
“我会把李芳华的死因调查清楚的。”沈凉清说。
“华华她……”林可菲低下了头,悲伤地说,“真是太可怜了。”
“学校通知她的家属了吗?”沈凉清问道。
“通知了。她的妈妈知道她的死讯后,在电话里愣了十秒钟,然后,哇的一声哭了,听得让人心酸。”林可菲的鼻头红红的。
“事到如今,也只能节哀了。”沈凉清叹了一口气。
“我会让周围的人不要在小溪面前提起这件事情的,”林可菲说。
“谢谢你了。”沈凉清说。
“你要照顾好小溪,”林可菲说。
“我会的。”他微笑。
“我进去看看她,”林可菲说着,推门走了进去。
“你们说什么了?”叶小溪问道。
“没什么,”林可菲抚摸着她的额头,“好好休息,你最近太累了。”
叶小溪微笑,说,“我知道了”,一脸的天真无邪,“其实,没什么事的,”她抓了抓脑袋,“我也不知道我为什么会晕倒。”
林可菲的眉头皱成川字,她真的一点都不记得了。“再睡一觉吧。”
叶小溪摇了摇头,说,“不要了,”抬眼看到沈凉清走了进来,微笑着对他说,“凉清,我要吃苹果。”
沈凉清走过来,吻了吻她的额头,说,“我去给你买。”
李芳华去世的第二天,她的母亲从遥远的山村赶了过来。
见到她母亲时,林可菲被深深的震撼到了,伛偻矮小的身躯,几乎可以用枯柴来形容,皮肤被日光晒得黝黑发亮,深深的皱纹长在眼角,像是金鱼的尾巴。
黑色发丝里毫不隐晦地穿插着白发,乱糟糟的盘在脑后,用一根皮筋套住,穿着深蓝色的粗布外套,上面还有几块针脚细密的补丁。
她浑浊的双眼望着眼前光鲜亮丽的林可菲,操着一口让人费解的家乡话,“你是我们芳华的同学吧。”
林可菲还未从震撼中回过神,听了她的问话,慌乱地点了点头,说,“是。”
“我来整理她的东西,”她说道,尽量掩饰女儿过世的悲伤。
“我帮您,”林可菲说,“姚倩,快过来帮忙。”
姚倩抬了抬眼皮,不乐意地走了过去。沈凉清今天将叶小溪带回了家,让她好好休息。
三人一起整理李芳华的被褥,李芳华的母亲突然开口说,“我们芳华在学校表现怎么样?”
“她很乖,很善良,”林可菲微笑着说。
“是啊,她从小就很懂事。我跟她爹工作在外,都是她照顾着弟弟妹妹和生病的奶奶。受了什么苦,都不肯说出来。”骄傲之余,她叹了一口气,“你知道她为什么想不开吗?”
林可菲摇了摇头,事情还没有调查清楚,所以,她也不敢兀自猜测。
“学校说,她是有什么抑郁症,我也不太懂这些词的意思,”她憨笑着,“然后,就变成了这个样子。”
学校,永远都会将自己的责任排除干净,归结到个人原因上,这样才不会影响声誉。“阿姨,您别难过了,”林可菲拍了拍她的背。
“我知道。你们都是好孩子,我听芳华说过,你们在学校都很照顾她。”
林可菲心里酸酸的,她并没有做什么。也许只有像李芳华这样善良的人,眼睛里的世界才是善良的吧。
“早知道,就不该让她出来读书的。当年,我跟她爹还商量,要不要供给她读书。她爹说,一个女孩子不需要太多的知识。在家里,都是她爹说话顶用。”
“录取通知书下来那天,那孩子跪到我跟前,说,娘,我求你,让我读书吧,我这辈子最大的梦想就是读大学,我求你了。她给我磕头,头碰在地面上‘砰砰’的响,那孩子满脸都是眼泪,我这个做娘的,也不忍心。”
“第二天,吃饭的时候,她爹沉默了会儿,说,想上就上吧。后来,家里勒紧裤腰带,总算凑齐了学费,将她送到了这个大都市。”李芳华的母亲一边说,一边擦着眼角的泪水。
林可菲的眼睛里也噙着泪水,她轻轻抚摸着这个妇人单薄的脊背,心里的苦涩难以言喻。
她将包袱绑紧,说,“谢谢你们,我也该走了。不用再送了。”她伸出形同枯槁的手,像林可菲和姚倩挥了挥。
将巨大的包袱背在削瘦的肩膀上,蹒跚地走出了宿舍,轻轻的将宿舍门关上。
林可菲发誓,她一定要找到李芳华的死因。
叶小溪总觉得有东西堵着胸口,但,就不知道是什么。她问凉清那天下午究竟发生了什么时,他总是很有技巧地岔开话题。
自从她醒了后,凉清就直接将她带回了家,所以,她也没有时间问别人。
她也尽力去回忆那天吃完饭后,发生了些什么。直到脑子想得开始隐隐作痛,也回忆不起什么。
那天下午,究竟发生了什么呢?
“小溪,”沈凉清将一杯热过的牛奶放到她的手心,说,“喝掉它。”
叶小溪乖乖的接过来,手心里是陶瓷杯微暖的触感。她笑笑,喝了一口柔滑的牛奶。
“我们不妨去云南玩吧,”他说。
“为什么这么突然?”她问道。
“想去吗?”他轻轻地说。
“好。”叶小溪点了点头,“什么时候?”
“明天吧。”
“好快。”
“票已经买好了。”他平静地说。他总是习惯于将一切事情全部打点好。给她最安逸的享受。
“云南很美,据说,那里的云都是大朵大朵的,像……呃……像白莲花一样。”叶小溪微笑着说。
沈凉清眯着眼睛,望着她无限遐想中的表情,将她抱在怀里,让她的侧脸靠着自己胸膛前质感柔软的灰色薄羊毛衫,轻轻地说,“我们去普者黑的湖边骑马,丽江古城的街道散步,坝美观赏民族风情,就我们两个人。”
叶小溪的耳边环绕的是他醇烈好听的声音,仿佛听着一首好听的曲子,缓缓闭上眼睛,是啊,真的好想去,跟他一起。
第二天,叶小溪匆忙的收拾行李。
“纸巾带了吗?”她问道,“啊啊啊!对了,还有吃的,饼干泡面什么的!”
“都带了,”沈凉清靠在门上,看着她瘦弱的,忙碌的身影。
“衣服呢?那里肯定比B市暖和,”叶小溪拍了拍脑袋,说道。
“带了两件衬衣,够吗?”他说。
“药!感冒药、咳嗽药,创可贴什么的!”她急匆匆地跑去药箱里翻找。直到将所需要的药都倒腾了出来,才松了一口气。
“喂!我们时间不多了,”沈凉清看了看腕表。
“唔……我再想想……牙杯、洗发水,什么的日用品都带了吗?”
“带了带了,”沈凉清眼角的笑意更浓了,“都在我的包里。叶小溪同志,像这样要出远门,当天整理行李可是来不及的啊。”
叶小溪吐了吐舌头,“我我我,昨天不是睡得太熟了嘛。”
“你还走不走了?”沈凉清挑眉。
“我再想想还有什么需要……”然后,沈凉清拎着她和她的背包,走出了家门。一路直奔火车站。
笨蛋,有什么东西是路上买不到的。
叶小溪坐在火车上,望着火车开始缓慢的蠕动,心情很是激动。
这是第一次,她和凉清的旅行。
他们的对面坐着一个妇女,领着两个小孩。母亲往小男孩的嘴巴里塞桔子的同时,另一个小女孩也识趣地张开了嘴巴。
然后,她又无奈地往女孩嘴里塞了一块。
叶小溪看着可爱的小孩,笑得很开心。
“姐姐,你长得真漂亮,”那个小女孩一边吃桔子,一边眨着葡萄一般的大眼睛,奶里奶气地对叶小溪说道。
叶小溪刚要说,你也很漂亮。
旁边的小男孩哼了一声,撇了撇嘴,一脸严肃,“哪有旁边的大哥哥好看。”
“明明姐姐比较好看,”小女孩皱了皱细细的眉,不乐意地对小男孩说道。
“你不觉得大哥哥很酷吗?”肉肉的小手,指了指沈凉清的脸,然后,悄悄地对女孩说,“从上车,就没见他笑过。”
“这倒是,”小女孩晃了晃辫子,若有所思,“但是,我还是觉得姐姐好看。”
男孩插着腰,冲女孩眨眼睛,长长的眼睫毛像两把小刷子,“你还想不想吃我兜里的大白兔了!”
女孩将手指塞到嘴巴里,一脸天真地说,“想。”
“咱家谁做主?”小男孩继续问道。
“你,”小女孩有点委屈。
“那谁比较好看?”男孩有条理地问道。
“大哥哥,”女孩眨了眨眼睛。
小男孩屁股往座位上蹭了蹭,傲慢地说道,“这还差不多。”
叶小溪、沈凉清和小孩的妈妈忍俊不禁。
窗外景物的移动速度开始加快,高耸的楼房从窗口穿梭而过,火车安稳的在铁轨上快速移动着。
车内,有列车员推着买食物的推车走过,问是否有买食物的乘客。
有乘客聚伙打着牌,有的乘客头歪向一边,身上搭着外套,熟熟地睡着。也有乘客戴着耳机看电影,被剧情所感染,偶尔传来一声轻笑。
架子上放着各种样子的行李袋,行李箱。桌上放着饮料的瓶子,和零食的袋子。
叶小溪靠在沈凉清的肩膀上,跟他有一句没一句地聊着天。
“我没去旅游过。”叶小溪说。
“我知道,所以,带你去了。”
“凉清去过哪里?”
“苏杭,东北还有四川,都是跟爸妈一起去的。”
“很好玩吧。”
“还不错。”他说,“印象比较深的一次,就是去哈尔滨看冰雕。旁边有个女孩子,操着一口东北话,问我是哪里人。我说,B市。”
“然后呢?”
“她说,你真帅,留个电话号码吧。”
叶小溪“噗嗤”一声笑了,凉清无论走到哪里,都招小姑娘喜欢,“再然后呢?”
“爸妈在旁边,他们愣了。我说,我没手机。她说,留你爸妈的也可以。”
“啊?这么豪放?”叶小溪眨了眨眼睛。
“嗯。”
“最后给了吗?”
“当然没有了。回去的路上,爸爸说,没想到我家儿子人气这么旺。只是令我们没想到的是,那女孩居然追到了我们下榻的宾馆。”
“啊……”叶小溪轻叹了一声。
“嗯,”沈凉清认同道,接着说,“那女孩说不给她联系方式,她就不走。你知道的,我不会轻易给人我的号码。后来,女孩的哥哥把她扛走了。”
“从小到大,有多少人追凉清?”叶小溪问道。
“我不记得,”他淡淡地说,只是知道自己仅爱过一个人。
火车经过车站,会有不同的人下车,上车,赶往目的地。也许一个人的终点,便是另一个人的起点。
天黑下来,又蒙蒙亮,沈凉清叫醒了沉睡着的叶小溪,说,“到站了。”
叶小溪睁开眼睛,列车员正在指挥着乘客下车,她跟沈凉清背起包,走下了火车。
第一站,丽江古城。
沈凉清早已找好了要居住的地方。古城里的一家平凡的瓦房,家庭旅馆。
两人背着背包,走到古城的小巷里。
斜斜的晨光懒洋洋地照在石板地面上,一片橘红。一大一小的身影被拉长,双手牵在一起,缓步而行。
这里有一种古朴的美,地面被打磨的发亮,小阁楼上悬挂着火红的灯笼,一条纤细的小河平缓的流淌着。
起的很早的当地人棉布裤腿向上卷起,悠闲自在地拎着早餐,在路上走着。时间的节奏,在这个宁静的地方缓慢了下来,逐渐拉长,悠远,如牧童吹响的婉转的短笛声。
叶小溪对这里的一切都感到好奇,马尾辫不停地跳动着,彰显着主人激动的难以言喻的心情。
沈凉清的脖子里挂着一架轻巧的单反相机,他俊朗的脸不自觉做出一个微笑,然后,拿起相机,对着那个活泼的女孩按下了快门。
这个地方,能将人紧绷的神经彻底放置下来。
空气清新而潮湿,早晨的清爽里夹杂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温暖。
“凉清,凉清,我好喜欢这里,”叶小溪张开双臂,大口大口呼吸着空气。
“嗯,”他在隔三步远的地方望着她,“我也是。”
“我们多住几天吧。”
“嗯,”他说。
很快,他们便走到了入住的人家。那家有一个老奶奶带着孙女。女孩的父母在城市打工,很少回来。
青石板堆成的墙壁,瓦檐向上翘起,大门框上有精致陈旧的棕红色木雕,门口摆放着两棵盆栽,小院里很是干净。
是那女孩接待了他们,知道沈凉清他们要来,她一早就在门口迎接着。
“你们好,”女孩说着蹩脚的普通话。
女孩面容白皙,身材娇小,穿着一件白色的宽松泡泡袖上衣,浅蓝色棉布裙子,笑得时候,很是纯净。就如同这个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