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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一进医棚便被扑面而来的血污气味冲的向后踉跄了两步。
这些都是娄存一部败退下来的伤兵,轻者大多上了药送回营帐修养,安置在这里的大多是奄奄一息或者致残之人。
“愣着干什么,还不快过来帮我按着他。”
老军医一声厉喝,将翻滚上来的那股不适硬生生咽下去,快步上前制住因疼痛而挣扎嚎叫的人。
那人看起来年龄不大,脸上的血污混着汗水溅的到处都是,不免有些触目惊心。
“军医,怎么不用麻醉散。”
“用完了,明日才能到。”
我看着插在他大腿上的断箭,只觉遍体生寒。
“那他岂不是要活活疼死。”
“为了等麻醉散已经耽搁了时间,若是再不拔箭他整条腿恐怕都得废了。多叫几个人过来按住,千万不能让他动。”
刚想叫蔻红帮忙,却听一声促狭的闷哼声,顿时耳边清净了许多。
慌忙去探那人的鼻息,不甚赞同的瞪了她一眼:“你做什么?”
蔻红皱着眉不说话,倒是老军医眼睛一亮。
“如此甚好,你就站在床头,见他有清醒的迹象便再给一拳。”
随着接触的伤兵越来越多,包扎伤口的技术也越来越娴熟,老军医委派的任务也越来越重。便若此刻,床上躺着的是一个左腿自膝盖上方截断的伤者,截面整齐利落一看便知是被敌方大刀生生砍掉,尽管已经见过不少伤口,可眼前这个大若碗口,周围翻着白色腐肉的,还是令我寒毛直竖。而我的任务则是要将伤口周围的腐肉剜掉,然后上药、包扎,药粉都是军医之前配好的,包扎也不是难事,关键就是要有胆色。
杀人的事不是没干过,对厌恶的人也从不心软,可是要把活人的肉一片片割下来,这个手还真下不了。
以防万一,老军医和蔻红都在一旁守着,两双眼睛盯着使得我无法轻言放弃。索性一狠心,把面前的断腿全当作牛肉垛子,提刀片肉。
迈出第一步,接下来的事便简单很多,擦血、消毒、上药、包扎,手下动作越来越娴熟,系了个漂亮的蝴蝶结,为我的第一次独立操刀画上圆满句号。老军医在半途便被叫去另一个医棚,面前只余蔻红一人,朝她挑了挑眉:“怎么样?”
“不错,我以为他会疼醒很多次。”
“······”
转过身却看到一个压根儿没想到的人,左冷。不仅是他,还有苏逸、娄存和其他一些高层将领,一大帮人安安静静站在后面,不知道看了多久。
抱拳朝各位将领行了个军礼,对上那张冷冷淡淡的面孔。
“左将军怎会有如此雅兴来看属下操刀救人?”
“只是来看看受伤的弟兄。”
言外之意是我自作多情。
“天朝的士兵,即便是死也要在战场上,而不是倒在庸医之手。军医在何处,怎会将伤员交给一个对医理一无所知的普通士兵。”
“将军此言差矣,所谓非常时期行非常之办法,如今医棚人手不足,诸位将军刚刚该是看的一清二楚,对此类伤口处理属下完全可以胜任,又何必劳烦军医。更何况,将军与属下并不相熟,又怎知属下不通医术。不辨实情便妄下论断,莫非这便是将军的治兵之道?”
“大胆,个兵蛋子,谁准你这么跟大将军说话的。”
说话的是站在左冷身后的将领,听语气倒是个泥腿子出身。
此刻被气得脸红脖子粗,说着便卷起袖子想上去将那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兵娃子教训一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