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月赏(1/2)

我们马上记住本站网址,www.xitongliuxs.cc,若被浏/览/器/转/码,可退出转/码继续阅读,感谢支持.

换回熟悉的白衣,束起的长发服服帖帖的搭在背上,史艳文总算没了那份不适感。

用膳时也不见以往拘束,该有的礼数虽不见变少,但多余的拘谨却没有半分,许是有个逗乐的宠物,也或许不是用警惕丫头的偷袭。

只是人一放松,注意力就难免分散,史艳文也就注意到了一些别的事。

比如饭桌上的菜偏荤,味道两分,一轻一重。

比如小胖子喜欢吃豆子。

比如自己汤里加了很多人参红枣。

比如竞日孤鸣用餐时很慢很优雅。

比如竞日孤鸣能抵几个五斗先生。

比如竞日孤鸣偶尔会对他笑一下。

比如竞日孤鸣……

咳,又出神了。

史艳文敛眉低首,将对面目不斜视又内含询问的眉语目笑视若无物,好一会才感觉那视线从自己身上转移。

一种熟悉的尴尬浮上心头,像是一不小心看到某人沐浴,一不小心睡过头的,被抓包的尴尬。

这种尴尬一直持续到饭后,持续到两人在书房一远一近看书时,连外头突起的狂风都没能消减半分。

史艳文手里拿了本《太史公书?刺客列传》,厚厚的一本,恰巧看到其间项羽嗔目大喝,赤泉吼杨喜“人马俱惊,辟易数里”,连人带马被惊退数里,勒都勒不住。

好个末路豪杰,气惊山河,一笔凌云,很是值得后人敬仰,如看此折,他还是出神了。

举着书,斜靠着新端来的躺椅,眼神清透如初,神思却不知涣散何地,在那一页停了许久也不见动静。

若他清醒,便会发现房间的另一边,也有人在望着他,带着探究,以及玩味。

倏尔一阵敲门声响,史艳文手上的书半滑,人也霎时清醒,顿了片刻才起身去开门,那厢竞日孤鸣早已不动声色的收回视线,神色似喜非喜,不知想些什么。

门外站了个中年妇人,端了个托盘,蹙眉横额,怒目而视,甫一开门倒把史艳文唬了一跳,还以为自己不知何时得罪了这位大娘。

但妇人一说话,史艳文就知道自己想差了,粗犷的声音简直像个大汉。

想那面相也应该是天生的。

“哎呦你就是史艳文史君子吧,可了不得,模样俊的呢!”说着就睁着那双怒目往他身上撞。

“……”吓!史艳文没防备又被惊了一跳,连忙后退,险险撞上地上的香炉,眼角不自在的抽了抽,“这,史艳文有礼了,阁下便是厨娘吧。”

厨娘不是厨娘,就如丫头一样,名叫厨娘。

姓名如代号,就如外头那些护卫,亲近的才有名字,还是些甲乙丙丁飞禽走兽……

……总之,口味随意,清新独特。

“哟,这么有礼貌呢?真不错,就是骨骼弱了些,看起来不如我家主子有劲。”

幸来在竞日处曾有幸听闻,此妇素来形态不羁,不拘小节,说话直爽,只有一点,喜欢窝在厨房,和药老差不多。

此间之人,似乎都挺恪尽职守。

史艳文这遭做好了心理准备,淡定从容的往竞日孤鸣那儿退了去,恰巧站在了主仆距离之内,谦虚有礼,“先生文能定江山,武能罢百夫,艳文自不能及也。”

不言自明的借势挡势,叫厨娘只能无奈的重搁托盘,好一通无明火憋在脸上,倒叫史艳文不好意思了。

“史君子谦虚了,”竞日孤鸣见状终于动了动身,搁下书本,略无奈的看向厨娘,“怎么亲自送药过来了,传饭的人呢?”

厨娘怒目微嗔,竟有两分令人眼前一亮的桃李精神,“药老说他‘印堂发黑,恐有恶疾’,将人扣下了,这老头最近越来越放肆了,一个杏林之士竟也看起相来,着我哪天修理他!”

竞日孤鸣笑了笑,“随你,注意分寸即可。”

厨娘一笑,“自是知道的,对了史君子,药老这次似有将药改良,味道不像前几日那般辣了,并嘱咐定要趁热喝下,若无他事,属下便就此退下。”

竞日孤鸣点点头,“去吧。”史艳文只在目送,冷不防在她出门口时又被回眸一笑,背上竟莫名涌上些寒意。

还是喝药压压惊吧。

“……唔,咳咳。”

史艳文郁闷的看着药碗,习惯了一口气将“辣”药喝完,但没想到辣是不那么辣了,但这涩味……未免太让人胃海翻腾。

“药老善行偏方,味道虽不尽人意,效果确实意外的好,艳文便只好忍段时间了。”

“忍段时间”啊,史艳文叹了口气,那就只好忍段时间了。

“良药苦口,艳文懂得,只是麻烦药老了。”

“他哪里麻烦,”竞日孤鸣又拿起书,闲闲的翻了一页,开玩笑道:“只怕高兴还来不及,真要感谢,他说不定反要来谢你,终究麻烦,不如就将功劳记在小王头上如何?”

“哈。”

史艳文轻笑一声,不置可否,也拿了书到一边,正襟危坐,不发一语,片刻之后也学着竞日孤鸣偏着了。

闲来无事。

或者说无聊至极。

但两个人无聊总比一个人无聊要好。

茶盏滤过三次,淡香几番绕身。

书房里不时有书页翻过的声音,或是两人偶尔起身活动时会顺便为对方添上一杯新茶,交谈虽少,视线相撞也不多,却莫名觉得对方存在感极强。

或有温度稍降,史艳文看了一眼似无所觉的竞日孤鸣,扫视了门窗一眼,将火炉也点上,多放了些碳增添温度。

或有宠物作乱,竞日孤鸣略笑笑,抬眼同史艳文对视一眼,拿块糕点一扔,小胖子嘶叫一声也就跳起接住,并不打扰。

往后也就不无聊了。

只那两本书,似乎翻得比平常慢些。

直到傍晚也才翻过数十页不等,白日突起的狂风到夜晚并不如意料中的越见嚣张,偃旗息鼓反不同于往日,虽然还是那么冷。

晚饭也只在书房里吃了些小胖子没碰过的糕点,仅有五六块却足以饱腹,谁叫他们吃的晚呢?这便是晚起的一个坏处了——三餐无律。

当然还有一个坏处——中夜难眠,睡意全无。

药老诊完脉已是巳时过半,老人家诊脉的时间较长,叮嘱的又多,偶尔还说两句题外话,若不是竞日孤鸣下令打住,怕是准备拉着史艳文秉烛夜谈也有可能。待老人走后,竞日孤鸣便说处理些旁事先行离开,又命人在书房多置了些寻常笔墨宣纸,另加了些生活用品,布置的比客房不知好了多少。

史艳文起身拿了半壶药酒,穿了新拿来的厚重白篷——先前的披风说是太薄用了两次便收了起来,上面的软毛乖巧的靠在脑后,下摆绣着银丝云纹,从头到脚连丝风都窜不进来。

如此厚重,他反倒不太习惯。

抄手半缘游廊,史艳文摸着墙上的月洞门和漏窗走着,地上映着斑斑点点的月光,拉长的影子在石子上起伏不定,清秋入骨。竞日孤鸣说冬至后便会下雪,要两个多月不能出房门,连护卫都采了三班轮流。

恰巧今夜无风,圆月正盛,不若出门来,静心欣赏这秋末冰轮。往日里奔波,既不从容,也不悠闲,倒少有机会去沉醉月光,或者能偶成离骚也未可知。

何况今日这天气也少见。

适时,残云飘过,光线暗淡,史艳文在游廊尽头巧遇了一人,墨黑篷衣,披头散发,一壶清酒,曲栏鹅倚,倚美人靠,邀月共饮,酒气冲天。

犹如他的翻版。

好巧好巧,原来不止我一个人有这样兴趣。

不巧不巧,自然除了你我也当有这样兴趣。

两人相视一笑,史艳文对那人举了举手中白玉酒壶,边走边吟。

“琅琊古寺藏闲者。”

风过云散,那人眼神在月下一亮,举起酒壶晃了晃,浅斟低笑。

“明月廊下来美人。”

本章节未完,点击这里继续阅读下一页(1/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