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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间的诞生究竟是用来诠释什么的,这谁也说不清楚。
皇朝更迭,历史变迁,这一个世界破灭又有那一个世界初生,所有的事物都在时间的流逝中有条不紊的运作着。
某刻的生命消散,又在某时聚拢出新的意识。
相隔的世界看着似乎很近,可或许用了你永久的时光也到不了尽头。
不如这一刻便是圆满。
无论是遗憾还是不甘,应寒生这一世的生命就终结在这里。
灵魂脱体而出的时候,他感觉到似乎有什么东西悄然消失了,恨意和忧愁俱都不见。
应寒生看向抱着他的尸体的那个人:状若疯狂,目眦欲裂,雪山也为他而沉默。分明是看起来极冷情清寒的一个人,这时候爆发的浓烈情感却让他这个魂灵都能感知。
一团彩色的光芒围着他们,在风雪中空出来了个圆,那个人伸手触碰到了少年半合的眼,乌扇般的睫毛遮住了他最后的情绪。
应寒生眨了眨眼,心里有些微微的酸涩。
这感觉来得快,去得也快。
他知道那个人叫席萼,怀里的尸体是他自己,知道席萼是他的哥哥,是他半个情人。
这一生和他纠纠缠缠,躲不开,赶不走。
「我都知道,」他想,「可也只是知道而已。」
“小星……寒生……”
席萼试着喊醒他,赤红着眼,语调却很温柔,像是他只是睡着了一样。
「你这是没用的。」应寒生想跟他说,然而发出的声音似乎只有自己能听到。
他怔了一下,然后就看到自己的身体开始溢血。这身躯已经破败,先前被雪山精灵护着避过了爆炸,但却没办法阻挡灵力的充盈。
席萼徒劳无力的想挡住血花的绽放,然而没办法,……没办法!
他欲语无言,无声却落下泪来。
应寒生冷眼看着,心里并没有多大触动。
他明白对方的哀戚,却无法感同身受。死亡之后,仿佛就在情感上罩了一层纱,朦朦胧胧的,再也不真切。
「人死如灯灭,你说,灯火会否记住不顾死活,一心向他扑来的飞蛾呢?」
突如其来的一道声音,吸引了应寒生的注意力。
他寻声看去,见那人朝自己微微笑了一下,清俊的面容便有些柔和。
「我是谢无真。」
他穿着银色的甲衣,制式精巧绝伦又极为好看,应寒生放在甲衣上的目光要比他俊美的脸上多。
谢无真也不在意,他虽说是像是初次见面一样的介绍了自己,表现却十分自然、熟悉。「阿生还没有告诉我想法呢?」
飞蛾扑火,自取灭亡。
而薪火相传,此时灭某一时又点燃,盈盈火光又继续惹来飞蛾朝圣般的殉葬。
「灯火连自己或许都不记得,哪轮得到飞蛾呢。」
谢无真眼眸中有些淡淡的哀伤,他看着说出这句话,嘴角一抹笑却似讽刺的应寒生,轻叹:「你是不是都记起来了?」
应寒生一怔,沉默了一会儿,问:「我遗忘过什么吗?」
很多,遗忘了很多,太多太多,多到我们都已经承受不起。
谢无真将失望掩下,心中的私欲也被尽数藏起。他手指微微划过,虚空中便出现了一面水镜,男男女女的画像不断在里面变换。
他说:「这些,都是你遗忘的。」
他们不知何时换了个地方,从雪山皑皑到了一座奢华玉殿。
应寒生将手慢慢放到水镜边,轻轻的碰了一下,于是那一直转换的画面停了下来,显示出红衣少女的娇颜如花。
「她是谁?」
他不记得,只是觉得好看。
「唐玉娥。」
「我问的不止是名字。」
谢无真认真的回他:「她是某个世界的天运者。」
这时候应寒生松了手,画面又开始转换了起来。他看了一会儿,见到个熟悉的人影,下意识的伸手拦住。
依旧是个女子,银装素裹,妍丽清冷,精致的面容被一袭蓝纱遮住,留出的一双眼眸裹了霜般的迷人。应寒生在心里念出她的名字。
「左,意,如。」
即便是已经遗忘了情感,提到这个名字,他仍然感到厌恶。
「她也是什么天运者?」
谢无真挥手,变换的画面一瞬间铺展开来,画像绕着他们围成了一个圈。
「这些人,都是。」
钟灵毓秀的男女们单放出来,每一个都是天之骄子、天之娇女。这时候粗略一眼看过去,竟有七八十人那么多。
谢无真透过他们,像是在看另一个人,道:「天运者受天之所钟,你是界外之人,若想寄宿在某个世界,就必须得到天运者的认定。」
「所以我会不自觉的对她好?」
应寒生若有所思。
这个“她”指代的是谁,他们都知道。
谢无真点了点头,补充道:「并且,如果天运者死在你面前的话,你会被驱逐。不是简单粗暴的立刻驱逐,而是禁锢你,抽取你的生命力,直到死亡将你带离这个世界。」
「就像左意如利用剥离我的生命一样?」
应寒生看到肩头柔顺的银霜白发,不由抚上了脸,想起短时间内纷纷变白的墨发。
他该庆幸容貌依旧如初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