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岳湛看着她乌黑清亮大眼睛忽闪忽闪的,怎么也不愿说出他到别处睡的话,可不去别处睡,石岚又不会让他上榻,环顾四周,屋里也只有几个大大的软垫。
“要不,我在这儿睡。”
岳湛将摞起的软垫铺在榻下,扯过一床锦被,柔声道。
石岚的脸又红又热,他一个堂堂督军府的都督,官拜从二品的大员,竟然为了迁就她睡地板。
“要不还是算了,反正这榻够大,你我各睡一边就是,”说完这话,石岚忙往里靠了靠,一直贴到榻的边缘才停下。
岳湛此举本就故作姿态,他早就算准了,依着石岚面冷心热的性子根本不可能眼看着他睡地上。
当下他应了声,跨过软垫,上了榻。
如今虽然时值盛夏,但夜里的温度还是有些凉,耳边是细细长长的呼吸声,窗外偶有树叶沙沙响动,石岚裹上被子看着高高的房梁上垂下的纱幔,想着之前自己对岳湛的态度,低低的道:“刚才对不住了。”
“我也有不对,不该对你发火,”黑暗中,男人的声音柔和的让人十分熨帖。
石岚轻翘嘴角,心里软软的。
她这个人就是这样,别人要是对她冷面相斥,那她必横眉冷对,可要是别人对她好上一份,她便会回五分,但是相应的她也有股犟劲,如果发现那人是骗她,那她必然采取雷霆之势,势要出了这口气,才肯罢休。
岳湛如今的做法正是搔在了她的软处,这让石岚陡然对他有了股亲近,心里好像塞了个小暖炉,暖融融的,适时的驱走了她低落到底谷的心情。
石岚卷着被角,将头脸!埋在被子里,闷闷的‘嗯’了声。
岳湛侧头看她,只看到卷成一团的被子。
他真是不知道他的这句软话所带来的效果,那可真是比他之前指天发誓都来得有用。
男人的想法都比较务实,他的思绪还停留在她的病情之上,像这样每天隔着半丈远说话,对他来说并不是什么好消息,因此他把注意打到了府里医术最为过硬的韩女史和薄医师,薄医师尤擅医科和针灸,韩女史更擅长按摩,和专门针对妇人的医科。
论医术,自然是薄医师更加专精,但石岚的病症实在古怪,若是诊治,不管哪方面,也都是韩女史更适合一些,只是据他了解,韩女史的药配得不是很好,他的胖娃娃每次喝药都像赴死一般悲壮。
这倒让岳湛有些迟疑。
“你这病状着实古怪,明天我叫韩女史过来给你诊下脉,若是可以,还是及早治愈的好。”
岳湛也发愁,眼看就要入秋了,每年到了这个时候,突厥都会南下,他们不种粮食,每年入冬前都虎视眈眈盯着安西,岳湛每到这个时候都要带军巡视国界线,一方面震慑突厥人,另一方面则是因为都护府的好些兵士家都已经安在了这里,这样做同样可以安定军心。
只是他这一走,不到腊月寒冬是回不来的,他经历许多才找到胖娃娃,他不想离开她那么久,也担心他长时间不在府里,她会受到怠慢,便想带她一起随军,但她偏偏闻不得男人身上的气息,这倒让他这个即将扎根兵营的大男人,不知怎么办才好。
石岚闷闷‘哼’了声,心情有点低落,假母死了,她给原主用的药膏到底是什么东西也就没人知道,韩女史虽然精通医理,但涉及到教坊内部的某些秘药私方,恐怕也很难知晓。
不过有希望总比没希望好,不管怎么样,自己总要尝试一下的。
一夜无话,醒时榻上只有她一人,热烈的阳光照射进来,石岚禁不住眯起了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