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掌灯时分,石父一身疲惫的回到府中。
石荣来到书房,跟石父密谈了小半个时辰,出来时一脸沉重,片刻后,一个管事匆匆开了府门,出府。
翌日,石荣代表石家来到周府,周家廊上檐边挂满白绫,停灵的屋内停着一大一小两口棺材,周围披着袈裟的僧侣团团围坐,声声梵语萦绕不断,石荣复杂的看着哀哀痛哭的众人,低低一叹。
熬时间一般的吊唁完闭,回到府里,石荣沉默良久,石父派人叫他过去时,他的脸色还是很难看。
石父见他这副模样,叹了口气。
“一点事都经不住,以后如何在官场打滚。”
石荣沉吟不语。
“罢了,你把那玉牌给我,这事咱们不能就这么算了,我得找定远侯好好说道说道。”
石荣抬眼看着父亲,没有动。
“爹,宁湛不是良人,您何不趁此机会……”
石父睇他,“我心里有数,”摊开手道:“这些事不用你操心,你现在最要紧的就是温书,汐儿的事有我,我是她爹,难道还会害她不成?”
石荣看看父亲,闷闷的应了声,憋着气,转身走了。
石父微微摇头,却也知道儿子阅历到底还浅,有些事只有亲身经历,才能刻骨铭心。
七天很快过去,周元明的亲弟扶哥哥和新娶贵妾的棺木回乡,石荣站在街角暗处,借着高高的围墙,掩住大半身形。
府门前,周仁撑着拐杖,遥望着越走越远的马车,曾经挺直的背脊佝偻弯曲,精明透亮的目光已经浑浊,精神百倍的脸上爬满了沟壑。
看着短短几天就老了十几岁的周仁,石荣掩面,悄然离开。
九月中旬,清晨的阳光明媚灿烂,微起的凉意清爽沁凉,一顶青帷小轿来到定远侯府门前。
轿夫打开帷帘,石父探头看了看立着威严石狮子,悬着威武兽头的大门,淡淡道:“去个人叫门。”
一旁伺候的小厮上前拍门,门房把门打开,一个面相精明,身量矮小的男人朝外觑了一眼,瞧见慢慢探身走出轿子的石父,忙笑着迎出,连连行礼,道:“小的给石大人见礼,我家侯爷早早就命我候在这儿,只等着您过来呢”,说着,背稍弯,侧身往里面让。
石父含笑颔首,跟着来人往里面走。
游廊处,一个身形高大,脸宽膛黑的男人龙行虎步般的走了过来,待到跟前,满脸是笑的朝石父拱了拱手,道:“锦鸿兄。”
石父忙躬身还礼,“下官见过定远侯。”
定远侯宁桓之赶忙扶他,“锦鸿兄快快请起,你我之间何必这样客套。”
石父含笑起身,道了声‘礼不可废。’
宁桓之只能摇头,对石父的某种坚持报以无奈。
两人寒暄着步入一旁的书房。
宁桓之,字宜良,不及弱冠便随父亲定远伯戍边杀敌,待到二十有五,威名早已远扬,定远伯故去时,他因为守边痛击敌营,没有回来尽孝,皇帝感念他一片忠心,大胜之后,晋了他等,升伯为候,而今他已不惑,但他的名号依旧震慑着周边各国。
宁湛是他第一个儿子,宁桓之对他期望很深,自他懂事起便悉心教导,等他年纪大些,更是千挑万选,最后才选定端方大气,素有娴雅敏静之名的石汐作为宁家未来的长媳。
这些年也常命宁湛长往石府走动,石荣跟他年纪相仿,两人关系倒也融洽。
反观石父,除了之前因为婚约之事稍有往来,之后除了朝堂相见,便是送年礼时,偶能见上一面,对此宁桓之倒也听之任之。
文官武将自来各成派系,特别是文官尤为抱团,石父这般刻意的疏远,宁桓之倒也能够理解,因此也对今天石父特地下帖登门,感到好奇。
“锦鸿兄今天特地这般隆重,可是有何要事?”
宁桓之打量着石父那身刻丝织锦的长袍,含笑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