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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真是心口疼。”
许情深的目光落回病历上,蒋远周这是之前从来就没生过病呢,还是都在星港看病,病历都不用写?
本上干干净净的,一个字都没有。
许情深握着的签字笔在上面点了几下,“为什么不在星港看病?”
“没钱。”
许情深有些恼了,视线再度对上他,“你!”
蒋远周伸手朝她的电脑指了指,“你现在不说我就叫这个名字吗?”
她面无表情瞪着他,行,代入的还很快。
许情深朝电脑上的资料看眼,“王三花,五十五岁,心口疼?是不是年纪大了的缘故?”
“不是心口疼,是心疼。”
“一个意思。”
“你是医生,这样混淆可不好。”
许情深侧着头,看向不远处端端正正站着的老白,然后冲蒋远周挑下眉问道,“那是你老公?真体贴,还带你过来看病。”
老白面色怪异地别开视线,蒋远周食指在太阳穴处轻按,许情深合起病历,“不管你心口疼还是心疼,你都走错科室了,你可以咨询下导医台,然后重新挂个号,我这儿看不了。”
“那我头疼。”蒋远周紧接着道。
许情深面色再度有些不好看了,“我后面还有很多病人呢。”
“护士会把他们安排给别的医生,你也不是出名的专家,心里不用有这么大的负担。”
有这么人身攻击的吗?许情深朝他轻笑下,“是啊,两年空白,现在回来做医生,一切还要从头开始,离专家的位子那肯定是越来越远了。”
蒋远周神色收敛了些,“情深。”
“叫我许医生。”
男人皱了皱眉头,许情深随手开了张单子,“头疼是吗?”
“是。”
“什么时候开始的?”
“大约一年半以前。”
许情深两根手指轻捏着那张薄薄的单子,“之前有过征兆吗?”
“没有。”
“知道是因为什么引起的吗?”
“知道,女人。”
许情深压抑住,尽量让自己的情绪不要被他给带跑偏了,“女人太多了,所以才头疼的是吧。”
“许情深!”
她眼睛抬都没抬下,“我给你开点药吧。”
“这就打发了?”
“不然呢?”许情深反问,“难道你能放心,让我给你随随便便动手术?”
“如果换做别的患者,你绝不会敷衍了事。”
“那自然,”许情深老实说道,“别人是来看病的,有可能请了一天假专门跑来,排了半天队好不容易轮上。可你不一样,我就算给你诊断,给你开了药,这药你也不会吃,我们何必浪费大家的时间呢?”
蒋远周手臂放到她的办公桌上,身子朝她微微倾去,“我们可不可以不要一见面,就这样剑拔弩张?”
“蒋先生,我可不敢。”
“周主任的下场你也看到了,你放心,别人我也不会放过,只要参与进那件事情里面的人,我统统不会让他们有好下场。”
许情深听到这,眼里还是藏不住有些波动,她轻点下头,“我明白,祝你早日成功,这样的话,蒋小姐也能走的安心了。”
蒋远周目光怔怔落向她,许情深这话的意思,他再明白不过了。她早就不在乎别人的报应,是否是因为她了,她只知道她该承受的惩罚,她都受了,至于别人,她管不着。
面对这样的许情深,他总觉得她好像是无懈可击的,是不是真的因为有了自己的家庭,所以前尘旧事就已经毫不重要?
许情深避开蒋远周的目光,“你要真头疼的话,去拍个片子看看。”
她将开好的单子递到他手边,蒋远周没有伸手接,老白朝他走了过来,“蒋先生,时间差不多了,待会还要回星港处理些事情,离跟人约好的时间还有半小时。”
蒋远周一听,站起了身,“那好,下次再来。”
许情深张张嘴,眼看着蒋远周转身离开,老白拿过桌上的病历,他们走得倒也干脆,快如一阵风,就跟皇帝微服私访似的。
走出瑞新医院,车子已经在门口等着,两人一前一后坐了进去。
司机立马发动车子,老白朝后车座内的男人看眼,“蒋先生,许小姐看来是挺适应这儿的。”
“她最适合做的,本来就是医生。”
“所以,您才让闵总帮了这个忙,”老白轻笑,“您知道对于许小姐来说,重新做回一个手术医生,要比当一个私人医生有成就感的多。”
“还有一个原因。”
“什么原因?”
蒋远周不着痕迹地挽了下薄唇,“她跟着闵总,我们见面的机会就少之又少,但现在进了瑞新就不一样了,只要挂一个号,不止能见,她还不能扭头就跑。”
老白听到这,眼睛睁亮不少,真是受教了啊!他当初想到的唯一原因就是蒋远周心里有愧,所以才通过闵总给许情深安排了这么个工作,想要让她重新做回医生,高兴高兴的,却没想到这里头还另有玄机呢。
周主任的事情在东城闹得很大,手术失败后,家属果然说到做到,不止教训了他一顿,还招来媒体大肆曝光。
周主任的女儿本来已经有了一份非常体面的工作,而且饭碗稳固,基本就是属于后半生无忧,抱着金碗就能等退休的那种,可是一夜之间,却因为作风问题被开除。
对于一个女人来说,这样的理由简直就如一盆脏水,泼到了身上后就再也干净不了了。
凌时吟坐在客厅内,屏幕上播放着前两日的新闻,她看得烦躁,忙拿过遥控器调台。
周主任忽然就这样出事了,要不是这些报道,她还不知道。
毕竟周主任不知道他当年是替凌家办的事,如今咎由自取了,他自然也不可能找到凌家去说。
凌时吟先前打电话问过凌慎,那边安慰她说没事,检测中心的人,他早就在蒋远周离开东城时就联系好了,出的结果就跟两年前一模一样,不会有差池。
从蒋远周回到东城后的反应来看,确实,他应该没查到什么关键证据。
但周主任出事,究竟跟蒋远周有没有关系?
凌时吟百思不得其解,更加不敢大意,总觉得头顶像是悬着把刀。
蒋远周回来的时候,老白跟在他身后,佣人走出了厨房,和往常一般打过招呼,“蒋先生,真巧,晚饭刚做好,您就回来了,要现在开饭吗?”
“不用。”
凌时吟关掉电视,一把抱起旁边的睿睿,“快,爸爸回来了。”
她抱了睿睿快步来到蒋远周跟前,“饿了吧?赶紧吃晚饭吧。”
蒋远周伸出双手,睿睿朝着他扑过来,男人接过孩子后,看向跟前的凌时吟。她嘴角轻挽,似乎很乐于看到这一幕,眉头舒缓地展开着,眼里有微微的期盼,似乎在等着蒋远周开口。
男人手掌在睿睿背后轻拍两下,然后冲旁边的佣人道,“你上去替凌小姐收拾下东西。”
佣人朝两人看看,“你们这是要出门吗?”
凌时吟也觉得奇怪,“去哪啊?”
“老白。”蒋远周侧了下头。
站在旁边的老白应了声。“是。”
“待会送凌小姐回家。”
老白目光里透了些吃惊出来,佣人也有些震惊,而对于凌时吟来说,听到这话时的反应,就好像自己忽然成了个木头人,双手双脚发麻,舌头也打了结说不出什么话来。
佣人确定自己没听错,她有些同情地看向凌时吟,凌时吟隔了半晌后,才手指轻弯,将自己的神拉回来。
“远周,怎,怎么回事啊?”
“这话,你回去问你的家人。”
凌时吟心里一惊,“我家,我家人怎么了?”
蒋远周将睿睿交给佣人。“先带楼上去吧,把凌小姐的行李也给收拾出来。”
“是。”
佣人接过睿睿后上楼,凌时吟扭头看了眼,有些不舍,她目光落回蒋远周脸上,“远周,你把话说清楚好吗?”
“两年前开给小姨的药,我查出来了,那种药本身就有问题,某种成分的剂量被加倍,这才导致小姨身体负荷不住而死。”
凌时吟听到这,脸上露出吃惊,“真的吗?”
她不确定蒋远周是不是在试探她,毕竟凌慎是她亲哥哥,他是肯定不会骗她的。
“当然。”
凌时吟满眼的无辜,“可就算那样,跟凌家又有什么关系呢?”
“你觉得没关系?”
凌时吟眨了眨双眸,眼圈微红,一张小脸带了些许的茫然,“这里面是不是有什么误会啊?”
“我小姨死后,许情深被赶出去,你说,对谁来讲是最有利的?”蒋远周目光直盯住凌时吟不放,“那个时候,你应该是怀孕了吧?”
凌时吟慌忙摇头,“不可能的,我跟小姨关系那么好,我不会害她。”
蒋远周提起脚步来到客厅,凌时吟跟在后面,看着他坐了下来,“我家里人也不会……”
“你到底有多了解你的家人?”蒋远周一把视线带了阴冷,射向跟前这个娇小的女人,“你要是对他们足够了解,当初就不会被骗到蒋家。你们凌家也不是一般的小门小户,可居然能够做得出将自己的女儿亲自送出去,这样的手段多么卑劣下流,还需要我再提醒你吗?”
凌时吟的面色一阵青一阵白,嘴唇哆嗦着,蒋远周不知道,可她心里清楚,当初凌家是反对的,是她一意孤行听了蒋东霆的话,更是她瞒着家人,一人去的小楼。
她只能辩解,“就算这样,但小姨是无辜的。”
“为了能推开许情深这块挡路的石头,一个小姨又算什么呢?”蒋远周眸光里透出狠来,“你要实在不相信,那你告诉我,除了凌家,还能有谁?那些药分明是冲着小姨和许情深而去,只有小姨死在了她的手里,我跟她才能反目成仇,这个局设的倒是很大,很辛苦吧?”
“不,”凌时吟急的快要哭出声来,“远周,不是这样的,我爸妈当初是希望我们能够在一起,但他们心地善良,做不出害人性命的事,这里面肯定有误会,我知道你刚拿到检查结果,肯定怒火攻心,你冷静下来想想……”
“我要没冷静想过,我就不会今天才让你走。”
凌时吟嗓音哽咽着,贝齿轻咬唇瓣,“远周,你要真有什么证据说是凌家害了小姨,那我无话可说,可你现在这样……”
“我是无凭无据,可我也没有要法律来给我个公正的审判,所以不需要什么证据,我自己认定了就行,凌家有罪,你是凌家的女儿,那又怎么还能住在这呢?”
凌时吟完全懵了,眼泪刷的淌出来,“这对我不公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