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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留梅的第一次购房终于流产。睍莼璩晓生活中有太多的流产啊。
艾椿教授有感于此,时常吟诵着海子的诗:我有一间房子,面朝大海,春暖花开------
如何满足妻子这并不高的醒里梦里的要求——在她那个城市买一小套能容得下两人的房子,这个问题时时盘踞在艾椿的心窝里,成了一个难解的心结。艾椿想着从哪里能弄到买房的款子?偷盗吧或有能力但是决这个胆量;像老友秦根每月买上10元彩票,那是千万个猴子在水边捞月的勾当;借贷这个门,即使有门也是能进不好出;给大老板写吹牛的报告文学那几个辛苦费,这样的文字好弄,但要用热恋去贴人家的冷屁股哦。
从女弟身边回来不久,有天清晨,艾椿教授接到一个电话,是纹打来的,“你知道我在哪里?你五个小时的汽车就可以到我这里,我是来参加一个招商会的,我觉得你也能够做好这个生意,我希望你能来!”纹告诉了自己所住宾馆的房间号和她的手机号。
放下电话,艾椿犯难了,去还不去?两难选择!
关于同纹的交往,艾椿很早就告诉了柳留梅,她是极力反对艾椿同纹的继续交往,有时她在电话里总忘不了提醒一句“别接那个女人电话!”“那个女人”特指副总工程师纹。其实艾椿能够理智的对待他同纹的关系的,他不可能远走他乡同纹生活在一起,所以纹一次次的希望他去她那里小住,他总是借故说没有时间。特别是纹被传染了性病之后,艾椿就更不想同纹见面。这并非是担心见面会传染上。
纹的性病是她的离婚又不完全离家的丈夫辜教授给感染上的,辜教授一口否定自己同鸡有染,他说可能是外出讲学时住宾馆时染上的,那里的床上、马桶上、澡盆这些地方怕有那虫子。纹被感染以后不久,她就告诉了艾,她对艾某人没有什么不可言说:
“老艾,我太不幸,得了性病,是辜作的孽。”艾椿没有说什么,他们两人没有彻底了断,男人与女人藕断丝连,“丝”者,性也!诸如此类的藕断丝连这种状态已成常态。这是旁人不能说三道四的。
“这一次我可是对他彻底绝望,他太无耻了,竟说什么即使他去寻鸡,也是因为我不能满足他。我已下定决心,绝对不会同他在一起了!我这一阵吃不好睡不好,恨死他了。”
“想开些,这总比染上艾滋强多了,小不幸中的大幸。不要恨和怨,怨恨伤肝伤元气。我不是给你讲了苏东坡的‘不应有恨’这句诗的内涵么,老苏一生受了那么多的罪,依然很坦荡,高唱‘不应有恨’,他是能够享受炼狱风光的人。”
“那样的高人能有几人?”
纹在电话里痛批着辜。艾教授自然不能附和,他同先生有过一段不错的同事关系,要是没有他,哪有自己的经典之作《彩云何日归?》,人得时常摸摸那颗心还在不在。
艾椿以为性病事件以后,纹同辜会丝断藕不连了。可事实上是切割不开,灵魂上的连体婴儿可不是那么容易切割的。
辜教授治性病的钱,纹还给垫了一万多块。其实是要不了这么多,开始甩不开臭面子,到地下诊所治疗,后来才不得不面对,去了正规医院。两人一共化了近三万坚挺的人民币,方才治愈,杀死了附在坚挺和柔软上的那讨厌又可爱的虫虫。
不管遇上什么尴尬事,总的有勇气冷静面对。
庆幸两位朋友从STD一期毕业,进入STD二期就麻烦了。
思往开来。艾椿思考着还去不去会面,纹的电话又来了:“我们应该见一见,辜也要来的,我门三人聚会是难得的”
艾椿有点弄不懂了,纹同辜的情感格局,完全不同于传统,极不规则,像摇滚中的撕心裂肺的杂音太多,像毕加索的变形画,似乎乱而无序可寻,杂而不见章法,这是人类感情世界里的不与流俗为伍的模式吧。感情模式也是一种艺术模式吧。何不去见见纹与辜呢?另外还想去了解纹加盟的是什么商业买卖?自己能否介入。上次从柳留梅那里回来后,艾椿太想搞到钱了。
“来吧!看看这生意你想不想做,这生意好挣钱,你不想多挣些钱养老吗?”纹说。
艾椿被“钱”牵动了心,可是他犯难了,要不要对柳留梅说呢?说吧,她是不会同意的。不告知她去会见另一个女人能行吗?两人虽然天各一方,但彼此情形如同烛照。每天柳留梅都有电话打到艾椿的座机上,早晨一个,晚上睡前一个。早晨的电话是了解她的老夫子是否正常的起床,瞿秋白说,睡觉是小死,永远长眠是大死。老人“小死”后顺利醒来的概率远比年轻人小得多。得知老夫子小死后顺利醒来,柳留梅这一天就能安心工作。所以早晨电话是万万不可少的。晚间睡前的电话是闲聊的,中学教师一天下来太累,同知心人聊上几句,多少能让一颗心放松。
艾椿给柳留梅发了条短信:“友人相邀去外地签合同”。艾椿曾经给大学生开过应用写作中《合同法》选修课,合同就是契约,艾椿收集了不少资料,课堂效果还不错。艾椿认为给大学生开些有关日用经济类的课很必要,多少去掉中国大学生生身上的腐儒气,中国文人身上有先天性的腐儒气。
艾椿的友人中有经商的老板,他们有些商业谈判,就请艾椿参加,在文字上把把关。所以艾椿对柳留梅说外出有商业活动,她是相信的。
柳留梅回了一条短信:“是同狗子去吗?最好不同他去!”
狗子是极具商业脑袋的人,靠办娱乐起家,胆子也大,上世纪八十年代就带了些女孩去深圳挣钱,完成了原始积累。他在商场官场都钻营有门,生意慢慢做大了。后来艾椿所在的大学同国内许多大学一样大办在职成人专科班,那是大学大捞其钱的手段。这样,狗子就成了艾椿的学生,他平时很少来上课,考试前就请上课的老师们打吃上一顿,还有些许礼物。教师也就在考卷上关照了。
狗子无疑是他的外号,据说这外号同他的苟且时间长有关,一般人以“分”为单位,他是以小时为单位的,可持续能力特强。他有了钱,像骚狗子一样到处物色女人。女人才是当今先富起来的有钱人的真正鸦片。
狗子四十多岁时前列腺病得就很厉害。大凡经常在同女人苟且的时空中逗留的,靠伟哥伟弟们以壮行色的,没有一个不过早受到尊敬的前列腺病爷狠狠教训的。新疆军阀马鸿逵一辈子沉湎女色,且苟且道德极差,连他的亲姐的女儿都不放过。据说他晚年死在前列腺癌上。上帝真英明,让习惯快乐的男人又痛苦着,总有对这些鬼子们有反制措施。
“没有同狗子,是同苟老板一起出去的。”艾椿给柳留梅复了条短信。
“一路平安,少喝酒!”柳留梅嘱咐。
艾椿看着柳留梅的短信,觉得自己也是狗子、鬼子,不说人话,人话不应有假!其实狗倒是不玩假的,许多方面人不如狗!艾椿的心理在悄悄的暗结鬼胎。穿越之我是写手
艾椿还是管不住自己的脚,终于见到了纹。没有拥抱,更没有手发抖,两人都早已过了发抖的年龄段了。
彼此都觉得不像脑子里想得那么个样子,没有一个景点见了不走样的。普通的老翁和一个普通的老妪,能有什么个浪漫?艾椿甚至闪过一丝后悔,但很快消失,不必人面桃花么,人面残花也是个缘,既来之则安之。
“辜先生怎么没有来?”艾椿问。
“他听说你来了,就不来了。”艾椿明白了,辜本来就不会来的,纹是要借这机会见次面,彼此能畅所欲言。其实该说的早已在信里和电话里说完了。
全国各地来参加招商会的有二百多人,白天是对商品知识的学习,由公司的培训部承担,其实凭纹和艾椿的智慧,两人并不需要一本正经的坐在培训部听课,就像中国的学生原本不用把太多的时间浪费在课堂里,人的一生白白耗费生命的地方太多太多。
开始,艾椿并不想加盟这公司的健身器的买卖,但他看到那么多的人参与,连一向有个科学思维脑瓜的纹也千里迢迢的赶来加盟。想到柳留梅渴望有一间房,艾椿摇摇欲试了。开一个加盟店,得三万元,艾椿思付着还能承受。为了决定要不要签合同,艾椿同纹作了一次深层次的交谈。
“你退休前,计算机软件硬件上受益不少,怎么乐于做这个档次的买卖?”艾椿问。
“我不是很有钱的人,我也不需要很多钱,乃至把财富转到国外,过所谓清净的生活,鄙视这些中国富人。,我已满足现在的生活,比起我流落三线工厂当勤杂工,真有天地之别。我在漓江边上有一套别墅一百多平米,花了七十万买下的,借给朋友的钱加起来有四十五十万。应付生活够了。我想做健康按摩机的买卖纯属偶然。老辜有便秘的毛病,前年我带他去外地开会,会议宾馆附近有个按摩机专卖店,介绍这健康按摩机能治便秘,辜没啥事,就每天去这机上体验两次,奇怪,一星期下来便秘正常了。回来后,我就买了四台,赁房子挂牌开了个按摩机免费体验室,找了一个大学毕业待业在家的女孩在站里服务,一时有高低血压、糖尿病、失眠、前列腺等等毛病的老头老妈上门来体验治疗的很多,反映还不错。可是不久出事了,我雇的女孩在按摩体验室被强奸了,我只好关门。”
“光天化日在体验室搞强奸?”
“下午快下班时,体验室来了个小伙子,他在按摩机上体验了二十分钟还不下来,看店的女孩说,可以了,明天再来吧。男人见店里没有其它人,就把门关死,抱紧女孩说,我要你身上的按摩机。”
“就这么简单?”艾椿惊奇的问。
“那还要怎么个复杂?强奸案发生后,我的按摩室不得不关门大吉。”
这类强暴案子似乎有增无减,可以考虑引进一软一硬的治理方式,软的是建立中国特色的黑皮裙体制,着装挂牌,科学管理,良性营业。硬的是的引进有关国家的劁刑法,这个方法原是中国皇帝发明的,把伺候他的男性劁卵维稳。这社会治理从来是软硬两手,对立统一。
“那你还来这加盟干啥?”艾椿回过心思。
“这个健康机的品牌不错,我相信这有一定科学依据的按摩机,这买卖能做,主要的在免费体验治疗服务的过程中能减轻那些看不起病的退休老人们的病疼,社会上低收入的老人太多,去医院看病化费太高。我掏钱开这个专卖店,钱赚多少不论,当个慈善事业来做吧,这对自己也是个心理补赏。”纹想了想,“这次想来这里,因为这个专卖洽谈会址,离你不算远,很想同你会一下面。精神交往二十多年,彼此年龄都这么大了,见上一面也是应该的吧!”
“干这营生很麻烦人吧。”艾椿问。
“当然,要同税务工商城管打交道,更多的要同上门来体验治疗的老人交流——我所要求的正是这个‘烦’字,有了这烦人的事,一个人的孤独烦闷就少了,退休以后,我是愈来愈不愿意一个人呆在房间里。”
“辜在的时候不能交流一下吗?”
“彼此都懒得说话。”
“其实,他已是你心理生活中的一个隐性部分,这是你们不同寻常的感情经历形成的。而你在辜的心里怕更是抹不了。”
“也许是吧。辜得了STD病后,一直治不好,医院怀疑他那地方是癌变。孩子们都不敢让他去家里,那一阵子他也没有来我住的地方,倒是清静了不少。可是年关快到的时候,我就心里不安了,大年三十一的下午,出租车司机都提前回家过年了。鬼使神差,我要了辆板车把他从医院里拉到了家里。后来我问孩子,为什么不把父亲接回家?孩子说,老妈你肯定要接老爸回去的。”
“所以,你再也不要谈啥子爱不爱的,没有爱的生活并非是残酷的,心的冷酷才造成残酷,而你对辜的心终是冷不下来。造化留给辜的时间已不是太多,如果真是癌症的话,那上帝已经判了他死缓,你善待他到底吧!”
“我这样做并非是善待,我是在减轻儿女的负担,这是没有办法的事,这世上就是存在着让你没奈何的事。”纹语气平静地说,“你能不能去我那里住些时候?”
“不去为好吧,辜先生一直对我不放心,他是很怕别的男人把你从他身边拉走的。”
“我总感到你心里有人,让你去我那里,你不去,真不明白你夫人走了这么多年你还是孤家寡人一个,搞不懂你。”
“是啊,别说你搞不懂我,有时我觉得自己也搞不懂自己。”
“你这是哲学问题,放一边吧,快分手了,留个影吧。”纹取出照相机。
“不吧,让你家先生看到心里有障碍。”艾椿其实是为了求得心理平衡,不想伤害女弟子。这次出来已经撒下弥天大谎,再同一个“私相会”的女人合影,那是百口莫辩,已经是压力很大的女弟,不能再给她增加负荷,不能在彼此之间留下模糊地带。但似乎总该给这仅见一面的二十多年的精神上的老朋友留下点什么。
纹拿出一个小本子,“总该写点什么!”
艾椿想了一会,写了四句不今不古的四不象的所谓诗:
红唇明眸业已销,大荒空徊长恨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