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趁着所有人注意力都放在唐晚笙跟白菁曼身上的时候,盛夏悄然无声的从人堆里退了出去。
她四处的寻找着,在教堂外每一个地方穿梭,试图找到那个熟悉的男人身影,或者是什么可疑之人。
然而,找遍了大大小小的每一个角落,除去一些宾客以及侍应生之外,依然还是一无所获。
靠在教堂外面的角落墙壁上,盛夏蹙眉深思,久久的疑惑着,知道盛斯顾会出现在这里的可能性已经不大,可是,但凡还有一丝的可能性,都不想就这么放弃……
在她稍作休息后,背部离开了墙壁,正要朝另一边宾客聚集的地方走去,恰巧这时,一个男人挺拔的身躯出现在她前面的视线里。
看见他,盛夏表情不变。
慕淮南唇角轻勾,朝她走过来,“你在找什么。”
“跟你没什么关系。”
“才几天不见,态度又变得这么陌生了,嗯?”他定到她的跟前,低眸凝视,好整以暇。
盛夏不知道他现在特意来堵她究竟算个什么意思,冷冷淡淡的道,“难不成慕先生还希望我热情似火的给你一个拥抱?”
“你可以这么做。”
“……无耻。”
慕淮南戏虐地望着她,但笑不语,眼神意味深长。
盛夏被他看得浑身上下都不自在了,皱起眉,“看什么。”
“挺漂亮的。”他伸出手,轻轻的撩起她耳际边的发丝别到耳后,淡淡的模样却又夹带着一种倦宠的波动,“穿婚纱的样子,很漂亮。”
当初她跟他结婚的时候,也曾穿过一次。
那一次的婚礼,并不如现在这般热闹,同样是在这个教堂里,她一身白色迤逦的拖尾婚纱,年轻的样貌充满了青春感,而他一身黑色的西装,矜贵优雅而野性。
那时只有他们两人,没有宾客,没有朋友,没有亲人,他们站在教堂的牧师前,许下一生一世的承诺……
盛夏挡开了他的手指,模样透出生疏,“慕先生也是愈发成熟迷人了。”
“盛夏。”慕淮南眸光微眯,突然低笑说,“唐晚笙说你跟我狼狈为奸一起背叛她,怎么不告诉她,起初是我招惹了你?”
在过去里,慕家原本是要跟唐家商业联婚,慕淮南本该娶的是唐家真正的千金小姐。
只是他却偏偏招惹上唐家养女的她。
在他狂野爱情的诱惑里,明知不可为,她却沉沦其中,无法自拔。
盛夏眼皮不曾抬一下,别开头,淡淡的道,“没有必要。”
“难道当初你不是怕唐家把所有责任都算在我头上,以为那个时候的我还无力招架?”他漆黑深邃的目光,捆缚着她的脸庞。
刚开始,他还不是GK慕家的掌权人,后来慕家两老双双去世,他才正式成为慕家掌舵者。
恰巧他刚成为慕家掌舵者时,唐家知道他们的事情,以当时他刚接任慕家的经验,以及慕家两老去世后所带来的影响动荡力,他基本不剩多少精力去应付唐家。
所以从始至终她都甘愿当个恶人,成为罪人,把本来是他诱导她犯下的错,大部分的责任都揽到她自己的身上。
只是后果却是始料未及的。
谁也没想到,原本并不是那么难以解决的事情,却在她几句刺激的情况下,唐晚笙冲动的跑出咖啡厅而遭遇车祸。
然后原本以为美满的生活都在那一场车祸中碎得彻底,唐晚笙失去一双腿,她失去一个孩子,而他在她失去孩子后的第三天才终于出现在医院她的面前……
听闻他的话,她神色轻微的恍惚了下,接着忽而是笑,回头对望他,“慕先生难不成也会质疑自己的能力,认为自己是需要靠女人来分减压力的人?”
“重要的是你当初怎么想。”他眯眸说。
盛夏抿下唇,褪去笑意,冷淡的道,“过去那么久的事情,我不记得了。”
“是真不记得,还是怕我知道你为我分担压力。”他的身躯立在她跟前,脚步忽然朝她一步一步的靠近,“所以用不记得来作为掩饰的借口?嗯?”
他仿佛承载着炙热的靠近,令她不由自主地后退,蹙眉着道,“现在提这些有意思么。”
“你认为呢?”
“慕先生怎么想的我不知道。”不愿再后退,她脚步一停,定定的对望他,“难不成耿耿于怀?”
慕淮南也停下脚步。
凝视她,他浅浅勾唇的淡笑,“耿耿于怀又有什么不可能,能力被人看低了,是个男人都会心里不舒服。”
“可我不是心理导师,没有义务疏通你心里的不快。”盛夏敛了下眼睛,眼里无半分情绪,“而且今天是我婚礼,慕先生来这里就是为讨杯喜酒喝的,宾客席不在这里,慕先生可以回到位置上了,我也该回化妆室等待婚礼举行了。”
镇定地看着他,她吐字清晰,“请让开。”
慕淮南没让,深沉的眼打量她。
盛夏不想再跟他单独相处在这种谁都不会注意到的狭隘角落,面无表情着,就要迈开腿故意越过他徒步而去。
然而,似乎早已经预料到她的行动,在她刚刚试图迈出去的前一秒,慕淮南忽然伸手将她摁到旁侧的墙壁,抬起手腕,他看了看手上腕表的时间,“现在刚好是下午一点三十分,婚礼是在两点整正式举行……”
眸光抬起,他带着蛊惑迷人的轻笑凝视她,慢条斯理着,扯了扯领带,“而在婚礼举行前的这半个小时内,你还是个单身自由没有任何约束的人。”
盛夏呆呆的看着他,一时间没明白他想表达什么。
而慕淮南很快就给她答案了,松开了领带,他转而捏起她的下巴抬高起来,“除去你回化妆室加上其他一些事情需要的时间,一共算你十五分钟……也就是说,还有十五分钟,你不是别人的,你自由且没有束缚,不论做任何事情都可以被接受。”
盛夏眼瞳微微的扩开,黑白分明的瞳孔在逐渐的收缩。
“听明白了么。”慕淮南低声笑着,捏着她的下颌俯身而来,吻上她的唇,“也就是说,我们至少还可以有九百秒的时间接吻……”
伴随着他话音的落下,他菲薄的唇已经炙热的覆盖上来,在她流露出惊愕的眼神中,他俊美的五官被无限放大。
唇齿私磨间,他撬开了她的牙关,深入的,狂热的,用力的吻着……
不远处的草坪上,一袭香槟色修身及膝礼服的女人手指间执着酒杯,翩翩优雅的将无人注意的墙角里那对男女的行为纳入眼底。
她啧了一声,嫌弃着评头论足,“这男人太不检点了,真当没有会注意到那个地方么?不想想盛夏身为今天的新娘有多备受瞩目,也不想想他自己是什么身份。”
至少她就把不该看到的全部都看了。
“这男人饥渴到连在这种地方都这么肆无忌惮的……”缓缓唇角却又勾勒出若有似无的笑,她就那么明目张胆的看着他们,津津有味,“陆家少爷这顶绿帽,戴得也真够大,突然间还真是有点可怜他。”
偏偏碰上慕淮南喜欢的女人,偏偏要娶慕淮南喜欢的女人,也算是一种悲哀吧?
何况,对方还是盛夏,是盛斯顾的妹妹……
“夫人。”这时,有个西装打扮的男人匆匆过来道,“才刚刚到场您怎么一个人跑到这里来了,老爷说叫您过去,陪着他一块跟几个认识的人打个招呼呢。”
好像浓浓的兴致被人突然打断而顿时丧失了观赏的心思,笑意慢慢就有些意兴阑珊了,将目光从墙角的方向收回,女人看了看他,然后把酒杯递给他,“我知道了,现在就过去。”
顿了顿,她转而又朝男人道,“另外,等会帮我做一件事。”
男人好奇看她,“夫人请说。”
她缓缓勾唇的笑,眼眸眯起来的模样说不出的风情而诱人心扉,形状漂亮的嘴唇溢出几个字眼。
男人在听了她低声只有他能听到的音量说的话后,有些吃惊,“真的要这么做么,万一要是被人发现了……”
“被人发现了,所有的责任我全部担着。”
说完这句话,她迈着轻盈的步伐,朝着宾客聚集的方向踱步而去。
女人的相貌大约二十几岁,长相极为美艳到了让人感到攻击性的地步,身材并不性感,她的风格也不是性感的人,然而那双修长的美腿,却格外好看,多一点嫌高,短一点嫌矮,比例恰到好处,肌肤犹如凝脂白皙。
她的美艳,让人感到不觉庸俗,反而宛如夜空里最为闪烁明亮的璀璨星辰一样惹人注目,特别是唇角勾起的模样,格外赏心悦目……
被下人带到休息室的白菁曼双眼依然涌着强烈的恨意,在休息的沙发中坐下来,她的情绪仍旧久久的得不到平息,第一次被人如今直白狠狠踩在头上的感觉,令她差点冲动的就想上前撕烂唐晚笙的脸。
身边的下人看了看她明显难看阴鸷的脸色,从内心里有点惧怕,“白小姐,需不需要给您削一个苹果?”
“滚出去!”白菁曼冷冷地冲她道,眼神宛如刺人的利刃,融合着无比的憎恨。
下人被她这一声吓得兢兢战战的,唯唯诺诺的应了一声,“好的。”
很快,下人就退了出去。
休息室的空间大约四十平米大,木质的地板木质的墙,各处都有堆放各种各样婚礼没有用上而留下来的东西。
白菁曼独自坐在沙发里,整个休息室的空间只剩下她一个人和一堆堆的货物,她双手抠在沙发上,咬紧的唇瓣差不多能咬出血痕来。
被羞辱过后的难堪,仿佛汹涌的潮水朝她涌来,像是有一口气憋在了她的胸腔里发泄不出来,浑身从里到外的对唐晚笙感到强烈的憎恨。
即便时间一点一点的过去,她却始终未能平静。
被关上的休息室门被人从外面推开了,以为是下人又去而复返,白菁曼头也没回的冷声道,“我叫你滚出去,别来打扰我!”
“是我。”陆止森的声音从门口传来。
白菁曼双眸一怔,慢慢的,抬起头来,侧头看向休息室的门口。
一身白色燕尾服的陆止森优雅挺拔,风度翩翩如玉,凝视她脸色煞白难看的模样,他眼底掠过异样情绪,很快还是走了进来。
“你不是在外面招呼客人吗,来这里做什么。”因怒意未消,白菁曼态度有些逼人。
“来这里拿点东西。”陆止森步伐从容,顿了顿,又看着她,“顺便看看你。”
白菁曼呵笑一声,冷冷讽刺,“连你也要来看我现在的笑话吗,被唐晚笙当众那样羞辱,我现在应该已经成为这个婚礼上最让人贻笑大方的人了吧。”
陆止森眉心微皱,走到她身侧距离两米处的地方停顿下来,复杂地看着她说,“我们从小相识,你是什么出生什么身份过着怎样的生活,没有人比我更清楚,我没有理由在听到她的那些话觉得诧异,更没有必要在这种时候来看你的什么笑话。”
这个世上,不论是过去还是现在,唯有他不可能看她的什么笑话,即便她狼狈得令人唏嘘,可于从小相识的他而言,没有必要。
白菁曼哈的一声笑出来,笑得更夸张也更讽刺了,“可是现在所有人对我都津津乐道得很呢,应该都在讨论我是夜场工作的女人成为别人的小三生下来的人吧,经过这一次,以后别人看见我即便面上不敢明着说出来,但心里一定都会取笑说我有那样的母亲,还说我有这样肮脏不堪的出生!”
“出生不是你能选择的,你没做错什么。”
“你不需要来安慰我!”
“我只是说了一个事实。”陆止森敛着眸,态度不冷不热,不远不近,“每一个人的出生,都不是她自己能选择的,所以不用这么介意你的出生。”
白菁曼冷漠弯唇,看着他的眼神里透出来一股漠然的冷蔑,“你出生豪门,身在豪门,从小养尊处优锦衣玉食,唯一让别人不能容忍耻笑的地方就是认识我这么一个身份不堪出生卑微的人,你当然可以轻描淡写的说,出生不是我们能选择的不要介意这种话。”
她冷笑的弧度愈发加大了,犹如刺猬一般,“因为你即便不用选择也得到了其他一般人得不到的一切,所有人众星拱月的把你们这类人捧起来,捂紧了怕你疼,捂松了怕你冷,一个天一个地,你当然不会知道从小生活在社会底层的人是怎么奋尽全力的挣扎,更不会知道我是怎么受尽别人的白眼直到现在的!”
她说的虽是事实,也让陆止森感觉得到,那样的话出自他的口中是多么嘲弄,但他说的,确实是他内心一直想表达的。
而现在她控诉的,也是不可否认的事实。
可即便如此,她现在诉说的每一个字,仍旧还是有些伤这么多年他们青梅竹马的情谊。
难道,她是怎么生活怎样挣扎的,他会看不见么。
陆止森淡淡的垂下眼帘,情绪不见起伏,温雅适中,“可能确实是我说错了,让你感到不舒服的地方,我道歉。”
白菁曼徒然怔住了。
他现在面对她的态度,跟以前截然不同,有了些疏离,多了些客套,全然不再像从前那般对待她。
至少,这个模样道着歉的他,是让她感到陌生的。
随即她很快也明白了他之所以对她生疏的原因,她突然感到好笑,“看来你确实是喜欢上了盛夏,下定了心思要跟她结婚和她组建一个完美家庭了。”
曾经爱慕着她的男人,在短短几天时间就能对她做到这么漠然的态度,当真是……让她感到不可思议。
陆止森淡淡的敛眸道,“这样不正好成全了你跟慕淮南么。”
白菁曼面色一僵。
在今天过后她跟慕淮南就会取消婚礼的这种话,着实令她难以启齿。
暗暗的咬下唇,她还是漠然的笑,“那就再一次祝你跟她百年好合,永结同心了。”
“我们会的。”
“既然是来拿东西顺便看我的,现在我你也看到了,拿好东西你可以出去了。”
陆止森微拧着眉,看了她好一会儿,有什么到了嘴边的话想说出来,可最终却久久没能说一句,他依然还是站在距离她的两米处,还未离开。
空气里仿佛涌动着僵硬的气氛,令人感到压抑的气息。
白菁曼没有看再看他,放在身侧的双手收得很紧。
半响,她又咬唇道,“刚才为什么拉着我。”
指的是之前他抓住她手臂,阻止了她冲动上前去跟唐晚笙拼命的行为。
陆止森解释说,“唐家你得罪不起,虽然你有慕淮南的庇佑,但唐晚笙毕竟已经失去了一双腿,如若这种时候你还对她做出什么,唐家两老红了眼,什么都有可能做得出来的。”
特别是唐夫人付敏慧,那绝对不是一个省油的灯。
白菁曼这才慢慢看向他,眼中漾着微微闪动的星光明亮,“你……在担心我?”
陆止森怔松。
担心么……
“你应该不需要我的担心,也不需要我的帮助。”他唇角轻勾出一抹暗淡的嘲弄,温温雅雅的漫不经心地说,“只是这场婚礼是陆家举办的,我跟盛夏是今天婚礼的主角,在这里若是闹出太大的事,对陆家对我跟盛夏都不好,我的理智告诉我必须要阻止你。”
她眸中涌起的那一丝微不可视的明亮,伴随着他的话语而逐渐散去。
“那么你阻止我是对的,因为当时我确实极有可能会在这场婚礼上为你们制造出巨大麻烦。”白菁曼脸色白得没什么血色,冷淡到甚至是冷漠的,“你拿了东西可以出去了。”
“好。”陆止森说,“若是心里没能平衡下来,身体有什么不舒服的地方,婚礼就不必出去参加了,没人会说你什么。”
当然不会有人再能说她什么,因为她现在本身就是这场婚礼的一个笑料了。
白菁曼心里冷冷地想,他是怕她出去之后,又制造出什么轰动破坏了这场婚礼吧?
她怎么可能会破坏这场婚礼呢。
但毋庸置疑的是,此时此刻,直至婚礼结束,她都不想踏出这个休息室一步,更不想面对那些对她流露出异样眼神的人们,成为他们内心嘲笑的对象,于她而言,那是羞辱!
最后看了她一眼,陆止森终究敛回视线,转身走出了休息室的门,顺带将房门带上。
只是不知道是忘记了还是突然不想拿了,又或者其他什么原因,他并没有带任何东西出去,只不过内心被愤怒和憎恨充填的白菁曼也没注意。
走出休息室的陆止森脚步倏然停顿了下,回头看了眼休息室紧闭上来的门,低下去的眸底溢出一抹凝思的复杂。
遂尔,敛却了神情之后,他看了看时间。
已经是下午一点四十五分,婚礼还有十五分钟就该举行了,他也必须得着手准备准备,再让人去问一问盛夏那边准备的进展。
刚这么想着,陆止森转回头刚走出去没几步,猝不及防的一个白色身影跌跌撞撞的差点栽倒在他面前。
他眼疾手快的伸手扶住她,在看清女人的面庞时他露出惊讶,“盛夏?”
身子稳下来没狼狈跌倒的盛夏,闻声抬头,也是错愕的,“你怎么在这里?”
“这句话应该是我问你。”陆止森蹙眉打量她,“化妆室可不在这个方向,你这个时候不在化妆室,反而在外面乱跑乱撞什么,穿了一身婚纱不好好待在该待的地方,一直在外面四处乱走,跌倒了就是你活该了。”
倘若方才不是他及时伸手扶住她,她恐怕就因为穿着一身婚纱却匆忙奔跑的行为而趔趄跌到在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