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肖锦伦打了个哈欠,摘下了眼镜儿双手放在眼窝揉了揉。
现在已经接近凌晨,连着看了四五个小时的书,他也觉得眼睛也有些的累了。
他最近晚上一直睡的不好,只好看书来打发漫漫长夜,已是深秋了,窗外一片漆黑,像是泼了
浓重的墨,半颗星星也没有,一片寂静中只有偶尔一两声的狗吠声远远的传来。
突然的几声枪声打破了寂静,在宁静的夜里格外的突兀。
肖锦伦动作顿了顿,这样的生活,他已经习惯了。
一晃四年,炮火声仿佛离着他很远,又仿佛近在咫尺。
这里是中国和缅甸的边境,南伞,在过去那么点儿,就是金三角,那是一个政-府的力量鞭挞莫
及的地方,供应全球百分之七十的毒品。复杂的地理、纷繁的民族、各大贩毒集团和雇佣兵分
散在其中,各式各样的割据势力。
简而言之,是一个只崇尚武力和金钱的人间地狱。
这几年来,金三角的几个贩毒的团伙因为利益暗战不断,半年前,不知道因为什么缘故,
竟然熄火了下来,建立了联盟,保持住了表面的平静。
尽管是这样,彼此的关系就像是走跷跷板,一不小心就会失了平衡。所谓的联盟,更是无
稽之谈,就像是一张空头支票,不具有一点的约束力。
表面的好看罢了,谁也不会在乎这点好看。
靠近边境又濒临金三角,南伞的治安十分的不安定,连着偷-渡都是明码标价的,五块到五十不
等。
各国的通缉犯齐聚在这儿,所以这里又被人叫做是“冒险家的乐园”。
肖锦伦当然不是冒险家,他是一个医生,四年前因为机缘巧合来到这里,是其中一个贩毒头目
桥南的女儿的私人医生。
肖锦伦十七岁的时候去了德国留学,学医。二十一岁的时候学成归来,本来他以为他会成为一
个优秀的内科医生,如果没有那场意外的话,他确实会那么一帆风顺的按着自己的人生规划过
下去。
肖锦伦的外公是一名国民党的高级官员,他的父母在他十六岁的时候死于一场车祸意外,也因
为这样,未免自己触景生情,肖锦伦才会在德国,一去就是四年。
国民党在1949年解放战争中失利,从中国大陆撤守至台湾岛,他的外公也跟着一起去了台
湾。而那会儿肖锦伦刚回国,学成归来满腔热血。也不想离开以前父母生活的地方,就坚持一
个人留在下来。
没多久,大清扫除开始了,肖锦伦觉得不对劲了,虽然他未曾做过什么坏事,也没有参加
过党派之争,但是他的成分不清白。
在身边两个外公的旧交都被逼迫至死的时候,他知道自己也逃不掉了,这时候,桥南出现
了。
桥南是肖锦伦刚回国的时候认识的。那时候桥南在机场突然心脏病发了,是肖锦伦帮他做
了急救救了他一命。
事后,桥南觉得这医生不错,医术医德都好,就问肖锦伦愿不愿意跟着自己做事。
肖锦伦一向谨慎,当时就隐约猜到了桥南的身份不一般,便笑着拒绝了,只说是家里人已经
帮自己都安排好了,只能是心领了。
桥南也没有勉强他,直到肖锦伦在水深火热中的时候,桥南再一次找到了他,这一次肖锦伦
没有拒绝,毕竟保命要紧,他不想死的那么憋屈。
桥南的心脏病是家族遗传,她的小女儿在六岁的时候也被查出了这个病,肖锦伦就是去做
桥南女儿的家庭医生。当然,也可以说是去避难。
他在桥南在南伞的别墅一住就是四年,因为有桥南的暗中庇护,也算是获得了另一种程度
上的安逸。
这种安逸类似于关在笼子里的鸟,十分安全,吃喝无忧,却也失去了广阔天空。
***
肖锦伦叹了口气,这些是多久之前的事情了,他起身喝了一口水,刚刚把窗户关上,还没有回
过头却惊觉背后有一个尖锐的东西抵在了自己的后颈。
“别动,不然我杀了你。”冰冷的声音。
房间里面已经不知道什么时候多了一个人,他竟然沉浸在回忆里未曾察觉。
肖锦伦身体僵了僵,并没有多慌张,语气平缓的说:“我不乱来,你想怎么样?要钱?我
给你。”
半响,那个人都没有回答。
肖锦伦低头看着地板的血迹,顿了顿又说,“你是不是受了伤,我是一个医生,我可以帮
你,你放心,我没有恶意。”
这次肖锦伦的话刚落音,门外就有敲门的声音。
“肖医生,这么晚了还没有睡?你有没有看到一个穿着黑色衣服的男人?”
来敲门的是桥南的手下,肖锦伦住的地方在别墅后面的一个小房子,他喜欢一个人的清静
,更重要的是,他有意识的把自己和桥南划分开来。
替毒贩做事已经是迫不得已了,他不参与桥南的任何生意,不去触碰黑色的边缘,这样还
可以说服自己只是一个医生而已。
他感觉到身后的人把手中尖锐的东西往前面顶了顶,那人的呼吸的气息喷薄在他的脖颈间
,身后扑来的肃杀之气让他第一次觉得自己离死神很近。
仿佛说错一个字,那尖锐的物体下一秒就会穿过他的脖子。
“我这几天失眠,反正睡不着不如看书打发时间,这三更半夜能有什么人,我正准备睡
觉。你有什么事情吗?”肖锦伦隔着门的应道。
“也没事儿了,何医生你早点睡,关好门窗,我们去其他的地方找找。”那人倒是没有
坚持进来。
肖锦伦虽然是一个医生,但是在桥南那儿地位不低,而且,肖锦伦没必要说谎。他不想这么硬
生生的冲进去把人给得罪了。
再说南伞就那么大的地方,两边又设有哨所,那个人就算是再厉害,还真的能张了翅膀飞
走了?更何况那个人还被打中了一枪。
脚步声渐渐的远了,人走了身后的人依然没有把尖锐的东西移开,肖锦伦微微的偏过头,
“你看人都走了,你是不是能把抵着我的那玩意拿开了?”
见那个人没有回头,肖锦伦的头微微的向右侧偏了点,“我们两个人也不能一直站在这儿
啊,你的身上有伤,我帮你包扎一下。”
身后的人依然没有说话,肖锦伦的汗密密的从额头上滴了下来,又说,“你不说话,我就
答应你同意了,我来帮你处理下伤口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