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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做人只会越来越贪心,而不会满足的。睍莼璩伤”黎心仪讥讽一笑,嘴角弯起一抹弧度。“你就当我贪得无厌好了。”
林俊禹站在原地,目光如冰冷的刀刃,直视黎心仪:“看来,离婚,你是离定了,是不是?”
“是。”黎心仪答应的很干脆,既然她已经决定离婚了,就打算承担一切后果。“我不会更改主意的。”
“好。”林俊禹冷笑,嘴角翘起:“你别后悔就是。”
黎心仪怔住了,对林俊禹转眼间的变化有一些糊涂。林俊禹在她发呆的时候,突然抱起床上的婴儿,对黎心仪道:“想要离婚,你就净身出户,别说孩子,就是一根草,我都不会让你带走它的。”
黎心仪心瞬间慌了,她急忙爬下床,对着林俊禹苦苦哀求:“这是我的孩子,你不能抢走他。”黎心仪不在乎那些身外之物,只在乎这个从自己身上掉下来的骨血,这个孩子跟她有切不断,割不了的血缘关系。
林俊禹的眼神变得极为冷漠,现在的他完全是在商言商的模样,没有往日的温和:“他也是我的孩子,我能给他最好的一切。”
黎心仪的双眼瞬间模糊了,这句话就如一把刀,狠狠插在她的心口上。天下做母亲的,哪个人不希望把最好的一切给孩子?而她能给予的却那么少,那么的无奈。
林俊禹望着眼前的女人,一咬牙,从自己的口袋里拿出离婚协议书,“既然你想离婚,就签了它吧。别跟我说你后悔,我是不会改变主意的。”说完,他抛下离婚协议书,抱着孩子飘然而去。
黎心仪看着离婚协议书上密密麻麻的纸,就像是紧箍咒似的,把她的心紧紧箍住,痛得她无法喘息。孩子,她失去孩子了,那个她用生命生下来的孩子,就这么被他抱走了。
“我的孩子!”黎心仪痛喊出声,整个人陷入了失去的恐惧中。失去孩子,她就像失去自己的心一样疼。无人可以帮她缓解,无人可以帮她解脱。在极度的痛苦之下,她晕了过去,倒在冰冷的地板上。
寒意如冰水一样沁入皮肤上,她却感觉不到寒冷,只觉得一颗心如火烧过一样,烫烫的,热热的,极为痛苦,又无法挣脱出去。
当医生发现她的时候,黎心仪已经躺在地板上大半个小时。
当晚,黎心仪就发起高烧来。在梦里,她一直重复着那一幕,看着孩子被林俊禹带走,而她掉入万丈深渊里,接受烈火的炙烤。快乐的时候,无法双倍快乐,可痛苦的时候,却是那么清晰,那么刻骨,就像是一张网,紧紧裹住自己,再也无法逃离似的。
浑浑噩噩之中,她听到低沉的男声在耳边响起来,感觉到一只冰凉的手覆盖在她到额头上,让她很舒服。很快地,那只手移开了,黎心仪挣扎着要醒来,想要更多的触碰来降低身体的温度。无边无际的黑暗却不肯放过她,她越是想醒来,眼皮越沉,脑子越疼。
当她感觉到手臂传来了一抹痛,还没有来得及喊出声,就瞬间被黑暗卷走。
第二日,黎心仪是在温暖的阳光中醒了过来。她的目光对上雪白的天花板,那些痛苦挣扎的记忆就如潮水一样席卷而来。她露出一抹苦笑,总算熬过来的。昨天晚上,她真的怕自己熬不过来。
病痛带来的痛苦,让黎心仪清晰地意识到,孩子需要治疗,需要大量的金钱才能保住他的生命,而她最缺乏的就是金钱。一想到孩子可能会受到的痛苦,黎心仪闭上眼睛,不忍心再想下去。或许,放手也是一种爱,如果继续纠缠下去,对孩子,对她都没有好处。
”你醒了?”蒋天昊走进来,就看到黎心仪睁着一双眼睛,目光呆滞地望着天花板。
黎心仪听到他浑厚的男声,转过头,就对上蒋天昊那双黑白分明的眼眸:”谢谢!”谢谢你在我最黑暗,最无助,最害怕的时候唤醒我。
蒋天昊听到她的道谢,初始有些莫名其妙,后来又想起自己手中的保温壶,了然一笑:”不客气,肚子饿了吧?赶紧吃点,生病的人一定要吃饭才能恢复健康。”
黎心仪没有胃口,却不想饿坏自己。现在的她,没有权利软弱。是的,没有权利软弱,当一个人走到绝境的时候,就会发现,要么结束自己的生命,辜负别人,要么坚强活下去,把所有的痛苦,如同食物一样,一口口吞下去。
蒋天昊看着她一口口吃粥,眸中闪过一丝怜惜:”心仪,你对将来有什么打算?”蒋天昊来的时候,看到空无一人的病房,就深深为她抱不平。如果林俊禹但凡有点人性,就不该抛下自己的妻子离开病房。蒋天昊问这个问题,就是想提醒黎心仪,再坚持下去,或许会受到更多的苦楚。
黎心仪低头,望着自己碗里的粥,清晰地映出自己苍白的脸孔,无力道:”我要离婚,可我舍不得孩子。”很多女人想要那个不对的人,却常常为了孩子,选择委屈自己。黎心仪也想为了孩子委屈自己,可是她一想到,在以后的生活中,她要面对宋静妤的刁难,林俊禹的冷漠,她就心头发悚。这样的人生,有什么意义?一辈子委曲求全,就是为了占一个小小的位置,真的值得吗?或许,她想霸占,也不代表别人愿意给她这么一点立足之地。
结束恶性循环,唯一的办法就是斩断其中的关联。
蒋天昊看着黎心仪的表情变幻了好几次,知道她在挣扎中,不由地叹气:”心仪,如果你不离婚,真的对孩子好吗?”
蒋天昊的问题很直白,说中了黎心仪的心思。她不离婚,可以短暂和孩子在一起,可这种日子必须建立在林俊禹和宋静妤可怜他们的份上,一旦林俊禹被宋静妤鼓动了,改变主意了,这婚姻照样会完结,她依然要面对离开孩子这个残酷的现实;她选择离婚,就有两个附加的选择,一个坚持带走孩子,然后和林俊禹死磕到底,一个选择放弃孩子,壮大自己。选择前者,她一辈子受制于自己的实力,说不定永远都争取不到孩子的抚养权,选择后者,就等于要忍受骨肉分离那种撕心裂肺的痛楚。
黎心仪自嘲,这次,她真的站在悬崖边上,要么跌下去粉身碎骨,要么崛起,秒杀那些阻扰自己的人。”你说,我要是离婚,争取孩子的抚养权有多大?”
蒋天昊摇头,很现实地说出自己地看法:”零,一点机会都没有。”
黎心仪听到这句话,心神一震。明明知道会是这么一个结果,亲耳听到又接受不了。”为什么,明明是我生了他!”
”法律不会跟你说这些的。”蒋天昊明白黎心仪的意思,孩子是她拼死拼活生下来,所有权却归那个男人,换成谁都接受不了。”你没有经济条件,孩子身体不好,这足以影响法院的判决。”法院对抚养权的判定,就是要保护孩子的生命,得到最妥善的照顾,很明显,孩子跟着林俊禹,肯定比跟着黎心仪好一百万倍。
黎心仪的眼泪掉下来了,”我知道爱他就要放手,可我真的很痛,很痛。”那种割舍骨肉的感觉,不亚于生产所产生的痛苦。
”心仪--”蒋天昊无法感同身受,他带着一丝怜悯望着眼前无助的女人:”你刚刚生过孩子,不能哭,会弄坏眼睛的。”
黎心仪很想自暴自弃地说一句:”孩子都没有了,我还要眼睛做什么?”可是,当她抬眸,从蒋天昊的眼中看到怜悯的时候,突然福至心灵,想到一件事,她要一辈子活在别人的怜悯之下吗?要像一只狗那样,匍匐在主人的脚下,就为了吃一根没有肉的骨头吗?
有些人,经过一辈子的穷困潦倒,才会明白,人一旦依靠别人的怜悯过活,是永远的伏低做小,永远被人踩在脚下。她的儿子,怎么可以有这样卑微的母亲?黎心仪的脑子里闪过这样的念头,不,她不要任何人怜悯她,包括林俊禹,包括她的儿子。
”你说的对,我不能哭。”抬起头,将剩下的眼泪逼回去:”你帮我请律师,我要和林俊禹离婚!”
蒋天昊完全傻眼了,黎心仪改变主意的速度太快了,快到他这个身边人都没有办法反应过来:”你确定要离婚吗?不会后悔吗?”
人黎会弯人。”我有后悔的机会吗?”黎心仪惨然一笑:”我现在有什么资格后悔?”后悔,不是每个人都可以后悔的。像她这种,只能向前冲,不能有一丝后悔。
”我会帮你。”蒋天昊望着渐渐冷掉的食物,感觉眼前的女人,也如食物一样慢慢冷掉。那双原本充满热情的眼眸渐渐被冰霜覆盖了。这就是成长的代价,把所有的天真和愚蠢从身上剥离,剩下的是那个世故,精于算计的一面。”只要这一切是你想要的。”
”这一切不是我想要的。”黎心仪摇头,反驳蒋天昊的话:”谁不想白头偕老,琴瑟和鸣,半途中改弦易张,多半是两个人琴瑟不合。”
门外,一双黑眸闪过一抹黯然,终究迟了一步。既然她选择离开,他就放她走,只要孩子在他的身边,她这只鸟飞的再高,总会归巢的。
病房里的两个人都没有察觉到一个人悄悄来了,又悄悄地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