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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想纸坊生意目前只是一般,收支平衡都还没达到呢!不过李想并不着急,毕竟好多东西都摸索阶段,产量小,销路也只是赵明诚给介绍几家青州文具铺子。这种情况正改善,李想纸坊造出纸质量实是好,虽然价格高,可是奢侈品这种东西本来就是走撇脂路线,头次给几家文具铺子送过货之后,便有两家掌柜主动上门来谈长期供货事情了。
商业谈判什么根本不是李想能做事情,这本来是个头疼事儿,不过这群小娘子里年纪大欧温仪表示这种事情交给她就行了,于是她跟着李想跑到会客室,跟那干巴黑瘦掌柜噼里啪啦一顿侃,硬是把上等花帘纸出货价从四十二文给抬到了七十文“丈人莫要哄我了,你哪里会赔?你把这纸拿了去,一张可裁十六笺,百张就卖一千钱。我们辛辛苦苦折腾半个月,还不如你随便裁几刀,丈人好歹也让我们有口饭吃!”
李想听得目瞪口呆,怪不得前日欧温仪跟钱奎偷偷嘀嘀咕咕了半天,后来钱奎就进城了,他还以为她让钱奎帮忙买什么东西呢,闹半天是让他去城里那几家铺子打听纸价去了,这小娘子也太了不得了,未雨绸缪做到这个地步,哪里像是十五六女孩子干事儿啊!
说起钱奎来,他现基本上已经成了李想这个小纸坊护院了。赵衙差这里呆了半个月,就回城了。临走前安排了就隔壁村李想老熟人钱奎过来照看,钱奎说好听点是衙差,其实只是乡间招募民壮,一般也就是临近村镇维持治安跟处理一下杂事儿,让他顺便看顾这些小娘子是非常方便。钱奎每天只需要蹲纸坊里当个门神,就可以拿到一百文,米一升,工作轻松报酬高还能顺便看看美貌小娘子;李想也很开心,这钱不用他掏,钱奎虽然只是临时工,可临时工也是政府工作人员啊!自然工资由政府发。而这么个五大三粗汉子呆李想纸坊里,威慑力还是相当不错。
不管怎么说,意外发现了欧温仪这么个商业人才实让李想高兴极了,欧小娘子实是太给力了!从她接受了跟外面商人打交道工作之后,纸坊产品出厂价蹭一下子就涨上去了,让人无语是她还不给送货“儿这里就这么丁点个地方,一二十个人,送一次货便要到城里先雇辆车。要不然丈人每次再贴与儿三贯钱,儿每次都让人雇个马车与您送去?”李想听得嘴角直抽抽,温仪小娘子你就扯吧,咱家虽然没有马车,可是驴车却造了两辆,驴子也买了三头,这玩意便宜,三头驴还比不上一匹老马钱,又好伺候,女孩子出个门抬腿就上驴,方便很。
不管怎么说,纸坊发展比李想预计好太多了,李想真心觉得吴知州是个好人,若没有这群小娘子,就凭他带个小桃,指挥一群村妇村汉,能把纸坊开成什么样子真不好说。
转眼进了腊月,小年前一天李想给纸坊放了假,清点了一下,发现他已经又有了二百贯现钱,要知道当时纸坊开业时候,他可是把钱花只剩下七八十贯。给大家开了工资后还能剩下这么多,情况真是不错。
过年是件大事情,小娘子们商量了一下,决定进城去采买些过年货品。其实过年能用什么呢?无非是吃吃喝喝东西,衣服是别想了,好冬衣是很贵,管李想很想给她们置办点衣裳首饰,可女装历来比男装贵,他那二百贯,买不到什么像样冬衣。吃吃喝喝东西镇上都有,还便宜,可是小娘子们显然是很想逛街,于是李想决定带她们去城里玩一天。
一大早,李想让钱奎往驴车里抬了三十贯,准备做今日进城开销,这年代白银黄金不是普遍流通货币,大家买东西基本都用铜钱,这真是个坑爹事实,三十贯铜钱就是二百多斤啊!怪不得有钱人出门都要前呼后拥,不多带人不行啊,谁拿钱呢?李想自娱自乐想:常见古装剧里大侠们什么行李都不带一人一马就游遍天下,不知道他们吃什么喝什么?用银票?别开玩笑了,银子都不怎么流通呢哪里来银票!交子?亲,那东西主要四川境内流通,而且十年前就已经改名叫钱引了;钱引这东西坑爹无比,不兑换不增发,贬值速度就跟高台跳水似。谁乐意要那种鬼东西啊!
想到可笑之处李想不小心笑出声,却不妨小桃塞了个热乎乎东西到他手里,低头一看,却是个精精致致铜球,温温热热不烫手,里面还散出来淡淡香气。李想十分纳罕,忙把那铜球举到眼前仔细观看:铜球里隐隐透出点红光,显然里面烧了东西,他慢慢把铜球调了个方向放,发现里面燃烧东西亮光角度却没有变。显然,这是个设计极为精巧小物件,里面盛炭火与香饼容器与外面壳是相对独立,无论外面壳子怎么转动,里面容器永远都是口朝上,炭火绝对不会洒出来。而且由于隔着空气,里面炭又并不多,慢慢烧着没有火苗,所以这铜球摸着一点都不烫手。
李想抬眼看小桃,小桃解释道“昨日去给娘子送纸时候,奴随口提了纸坊里太冷,小乙哥冻得慌,娘子怕你冻坏了,就让我把这熏球拿来。”
小桃向来是个细心姑娘,其他小娘子或许会抢着给李想倒洗脸水,可却绝对注意不到他喜欢热到哪种程度洗脸水;可能会闲暇时候下厨去做些吃食让李想尝,却少有人注意到他并不喜欢水煮菜蔬跟腊制肉制品。前几日小桃才给李想缝了兔子皮手套,今天又给他拿了熏球……李想有些内疚,这阵子他净忙着纸坊事儿以及给小娘子们上课,不知不觉对小桃关心少了很多。
“一会儿上街,我与你买个珠钗带带。”李想小声跟小桃说。小桃抿嘴一笑,声音也压得很低“小乙哥给奴买簪子,给其他小娘子买什么?”李想愁眉苦脸道“你便说是你自己掏钱买吧,我是个穷鬼,可买不起这么多小娘子簪子。”小桃扑哧一下笑出声来,扯了他回房换衣裳“今日进城,好歹穿身体面点衣裳,娘子昨天给你捎来那件羽缎儿直裰就很好……”
李想苦着脸道“小桃姐,换一件成不成,我又不是十几岁少年郎,那红彤彤颜色,怎么穿出去!”小桃嗤道“特特给你做了,难道你还不穿不成?那料子起码值八十贯,看着就体面。”一听这话李想不肯穿了“我坐个驴车进城,就是穿八百贯衣裳也体面不到哪里去。”话是这么说,到底没拗得过小桃,还是换上了那身深红衣裳出了门。
加上小桃,跟着李想一起出门有整整八个小娘子,李想一到院子就发现大家都穿很是整齐,虽没什么好衣裳,可头发却都抹了油,脸上擦了香脂,嘴上甚至涂了口红——这都是李想实验制作润肤膏时候顺便弄出副产品,虽然颜色单一,色泽也有些艳了,可到底都是青春年少明媚动人小娘子,随便擦点东西都越发显得光彩照人。
李想身上衣裳果然得到了小娘子们善意嘲笑:这是谁家女婿,打扮这般整齐?李想这阵子早被这些小娘子调戏皮都厚了三分,也不像一开始那样一不小心就脸红了,嘿嘿一笑便跳到了车辕边,冲几个年纪较小小娘子跟小桃招手道“怜怜,阿暖,九娘,你们跟着你们小桃姐到我这里坐。”
怜怜九岁,阿暖十一岁,九娘十二,这三个小娘子是被拐姑娘里小三个,李想觉得这些小家伙实是可怜,还是孩子呢就无家可归了。尤其是怜怜,看着就让人觉得她是个小可怜,一双眼睛大大,总是不言不语坐不引人注意地方。怜怜情况跟大家都不一样,不是父母没来接她,而是她压根说不清楚自己是哪里人,只知道住地方叫做何家坳,这种名字多了去了,哪里能找得到?不要说她一口南方口音,显然不是附近州县人。这也难怪,这年月好多人一辈子都走不出自己住方圆几十里地,只知道自己村子叫什么,甚至连属于哪个县都搞不清楚。
李想看怜怜坐车厢角落里,几乎缩成一团,便把熏球塞到她手里“拿着这个,炭烧完了就跟小桃姐姐要。”怜怜接过熏球,呆了好阵子才轻声说“谢谢阿郎。”李想越发觉得自己粗心,先是小桃,再是怜怜。自己整天晕头转向忙些什么乱七八糟啊!把小姑娘丢给别大姐姐照顾就不管了,她们每天都要工作哪里有时间多陪这孩子,小姑娘分明都有些自闭倾向了,自己怎么就没早点发现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