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牢房的味道古怪的让人窒息,那种腐败霉烂的潮湿加上已经干涸的血以及不知道蹲了多久就有有多久的人气味。空间十分昏暗,胳膊粗的栅栏上每隔几步点着盏豆油灯,闪着微弱的光。被风一吹,来回摇曳,你以为它要灭了,却在下瞬又活了过来。
两世一生,青果第一回面对这样的情境,即使那些年穷得三餐不济,她身上衣服,她们家那补丁打补丁洗得发硬的床褥也是干净的。
“呕……”
青果被熏得干呕连连,若不是场合不对,只怕会引起另一种暖昧的暇想!当然,眼下却是不会,不仅是她,所有人都发出了这样的声音。
“姑娘,这……这就算是不被他们打死,也得熏死啊!”凤梨惨白了脸,抹了嘴角边的残渍,对青果说道。
“你可真是娇贵!”庄婶没好气的斥了一句凤梨,上前替干呕着的青果顺着背,一边轻声问道:“姑娘,要不要紧,没事吧?”
青果摇头,她看着同样干呕得脸色如纸的林氏和辛玉英,深吸了口气,才打算上前,可是随着那种古怪的味道入肺,下一刻,她又是扒着栅栏没命的呕了起来。只是任凭她怎么呕,却始终呕不出胸口的那股浊气。不上不下的那股浊气横在胸口,这才是最叫人难受的!
好不容易止了呕,青果不敢再吸气,她拿袖子挡了鼻子,回头对庄婶摇了摇头,“婶,我没事。”
庄婶点头,拍了拍青果的背心处,轻声说道:“姑娘,我们先进去吧。”
青果抬头,这才看到一行人已经走到牢房的最里处,栅栏已经打开,身后响起衙役催促的声音。
“快进去,都老实点,可不是请你们来做享福的,这就受不了了,这大刑还没上呢!”
走在青果身后的林氏一听到上刑,脚一软,差点就瘫了下去,幸得辛玉英把她给扶着了。
刚才一路往里走的时候,有几间牢房里关着的应该是新来的犯人,皮开肉绽满身血痕的趴在发霉的稻草堆上,不知死活!
光想想这样的情景,都叫人遍体生寒,不敢想这样的滋味在自已身上会是什么样的感觉。
林氏眼眶一红,眼泪便“啪嗒、啪嗒”的掉了下来。她身侧,辛玉英紧紧的抿了嘴,虽然也怕的很,但总算是没有失态哭出来。
“娘,嫂子。”青果先进的牢房,一见辛玉英扶了林氏进来,她连忙上前,扶了林氏。
庄婶已经在牢里挑了个相对干净的地方,还脱了身上的袄子垫了垫,回头对青果说道:“姑娘,快扶了太太和奶奶来这边坐吧。”
青果点头扶了林氏和辛玉英去庄婶那边坐了,拿了袖子擦林氏脸上的泪,轻声说道:“娘,别怕,他们不敢对我们动刑的!”
林氏犹疑的看向青果。
青果轻声说道:“您刚才也看到了,襄荷逃走了,有襄荷在,我们不会有事的。”
林氏还没明白过来,辛玉英却是猜到了点什么,她往青果身边挪了挪,轻声说道:“妹妹,你是不是让襄荷去杀县太爷?”
“不是!”青果摇头,“我早前跟襄荷说了,让她想办法拿捏住县太爷,让他不敢对我们动刑。嫂子,你放心,襄荷的身手,你也看到了。”
辛玉英点头。
她一直觉得襄荷这丫头看起来冷心冷情的,当时还想着青果也太惯着她些了吧!弄得丫鬟比小姐还脾气大。但现在……辛玉英只希望,一切都能像青果说的那样,这些人只是关着她们,而不敢把她们怎么样!
这边厢,青果小声的开导着林氏和辛玉英,庄婶则带了凤梨开始收拾牢房。
眼见得青果哄好了林氏,庄婶给青果使了个眼色,青果示意辛玉英照顾好林氏,她走到庄婶跟前,轻声问道:“婶,怎么了,有事吗?”
庄婶叹了口气,目光往栅栏外那群虎视眈眈的衙役撩了撩,轻声说道:“姑娘,这老话说阎王好见,小鬼难缠。襄荷才伤了他们,你说他们会会借机报复?”
青果顺了庄婶的目光看过去,果然,便看到几个凶神恶煞一样的衙役正目光阴沉的盯着她们看。
看这情形,还真有点像庄婶说的那样,这些人打算公报私仇!
“姑娘!”凤梨攥紧了青果的手。
青果拍了拍凤梨的手,轻声说道:“别急,我估摸着襄荷那边就快动手了。”
话是这般说,但现在她们是笼子里被剪了爪子的猫,万一襄荷那边没得手,她们……凤梨只要想想,都觉得不好了!
事情也确实如庄婶和青果担心的那样,这几个衙役确实是在商量着怎么制一制青果她们,替那些受伤的衙役出口气。
“王麻子,你怎么说?”说话的是长着一对三角眼,瘦瘦矮矮的一个汉子。
被点到名长了一脸麻子的王麻子,头一抬,压了声音说道:“李四,这仇肯定是要报的,只是……”
“只是什么?”被唤作李四的三角眼男人,瞪了王麻子,没好气的说道:“往常,你跟着大魁哥吃香的喝辣的可没这般犹豫过!”
李四说的大魁哥,就是之前被襄荷一剑挑了肚子的那个满脸横肉的衙役,这会子正请了大夫诊治,是死是活还不知道。这些人,平时没少跟着他为非作歹鱼肉百姓,什么时候受过这样的气,这会子明里说是报仇,实则却是想出心里的那口恶气!
“王麻子,平日里大魁哥可没少给你好处,这会子,见大魁哥不行了,你小子就想做那白眼狼是不是?”
余下的几个衙役都跟着起哄。
到也不怪他们一定要拉着这王麻子行事,只因王麻子的妹妹跟袁可立身边的师爷是相好,想着,这要是真闹出了什么,碍着王麻子的关系,师爷肯定得在县老爷跟前说几句好话!
王麻子被众人逼得没了办法,只得点头道:“行,行,就按你们说的来。但是可别闹出人命来,不然……”
“就算是闹出人命了又怎么样!”李四斜睨了王麻子,没好气的说道:“大魁哥是死是活还不知道呢!”
“不行!”不同于之前的优柔寡断,这会子,王麻子却是斩钉截铁的说道:“这京都一日不传来,叶家被问斩的消息,人就一天不能死!不然,到时,不但我们要填了命,只怕家里妻小都要受连累!”
听他这样说,有几个人不由便跟着犹豫了。
是啊,万一叶家没事,那叶九爷回头秋后算帐,那他们可就惨了!
这样一想,好些人不由都后悔,刚才不应该逼着王麻子表态的。这下可好,真动了手,这生死仇怕就是结下了!
“照我说,就一道弄死了!”李四咬牙切齿的说道:“到时就说是被老鼠咬了感染了鼠疫,叶家还能把死人弄活了,来问不成?”
王麻子看着李四的眼睛便冷了下来,没好气的说道:“李四,你一个吃饱全家不愁,脑袋掉了也就是个碗口的疤,我们可跟你不一样,你这是想让我们大家陪着你一起死,还是怎么的?”
李四听了王麻子的话,眼一瞪,便要骂人,但等看到不止是王麻子冷眼看着他,其他人也是这样瞪着他时,那到了嘴边的话又被吐了下去。终究还是不情愿,跺了脚,对王麻子轻吼了一句。
“那你说,怎么办?”
王麻子抱了胸,淡淡道:“依着我的意思,我是想等京都那边传来叶家的消息后,再决定动不动手的,反正人总是在关我们眼皮子底下,想怎么做,还不是我们说了算!”
“不行!”李四断然说道:“让我看着她们安生生的在我眼皮子底下,我是受不了的!”
“那你说怎么办?”王麻子看了李四。
“今天就动手。”李四撩了眼牢里的人,目光落在青果身上,阴沉沉的说道:“这个小贱人下令人让人伤的大魁哥,我们就拿她开刀!”
王麻子顺着李四的目光看过去,见青果不避不惧,目光淡淡的迎着他们看。心下不由便叹了口气,这事情真的是难善了了!
“行!”王麻子点头说道:“回头你们打算动手的时候,我去趟许师爷那,跟他先交个底。”
“这不行……”李四连忙说道:“这事,要做,大家伙一起做。”
王麻子冷冷一笑,看了李四说道:“大家伙一起做,回头也大家伙一起去找许师爷?”
李四被王麻子给噎得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县府后衙。
袁可立正与穿一身青灰色儒衫年约四旬出头的许师爷说着话。
“哎,这不想做也做了,现在只希望京都那边不要再出什么茬子还好,不然……”
不然什么!
袁可立没往下说,但许师爷却是明白。
不然,等叶家一反扑,别说是段大人许诺的高升,只怕眼前这七品县令的职位都保不住!
许师爷摇了摇头,他当时是竭力相劝,让袁可立不要淌这趟浑水的,但后来发生的事,确是由不得他们做选择!
“大人,”许师爷指着袁可立放在桌上的那叠信,轻声问道:“您打算怎么处理?”
袁可立默了一默,摇头苦笑道:“师爷,这上贼船容易下贼船难啊!”
言下之意不言而喻!
许师爷想了想,轻声说道:“大人,依老朽的意思,这浑水您还是别淌的好。”见袁可立要说话,许师爷抬手,示意袁可立先听他说完。“段大人派来的那个幕僚不是被抓走了吗?”
袁可立点头,没错,那人是被抓走了,不但被抓走了,还被伤了,是死是活尚且不知!
“师爷的意思是?”
许师爷捋了颌下山羊须,轻声说道:“大人不妨做场戏!”
“做戏?”袁可立越发的狐疑了。
许师爷点头,“没错,做场戏,做场被刺客刺杀的戏!”
袁可立眸子一亮,朝许师爷看去。
许师爷知道袁可立这是听懂了他话里的意思了,笑盈盈的说道:“大人若是没有疑议,老朽这就下去安排?”
袁可立想了想,缓缓了点头。
许师爷拱手退下。
袁可立重新转身坐回椅子里,目光落在身侧茶几上的那些信封上,正欲伸手把那些信收拢归置好,外边却的突的响起惊惶的喊声。
“有刺客,抓刺客啊!”
袁可立手一顿,不由抬头朝外面看去,忖道:许师爷办事越来越利索了!
念头才落,便看到一抹蒙面黑影像离弦的箭一样射了进来,四目相对,袁可立上下打量眼前黑衣人一番,正犹疑着是让这人在手上划一刀还是在脚上划一刀时,来人却是一顿之后,便纵身一跃,没等袁可立反应过来,一柄短剑已经指在他脖子上!
“大胆!”
明知是作戏,但黑衣人的动作还是吓了袁可立一跳。
“嗤”黑衣人冷声一哼,手里的短剑顺着袁可立的脖子便移了移,顿时一股温热便流了出来,袁可立怎么也没想到,这人上手就来这般狠的,吓得连声喊了起来。
“许师爷,许师爷……”
“大人,大人……”
惊惶失措的喊声夹着杂乱的步子和拥挤的人群,潮水似的扑了进来。
走在最当前的正是许师爷。
袁可立正要开口喝斥许师爷,身后的人开口了。
“不想死,就让他们全都退下!”
黑衣人一开口,袁可立顿时脸如白纸。
他怎么也没想到,自已才和许师爷策划着刺杀,这人真就摸到县衙府来了!
“你是什么人,敢行刺朝庭命官,这可是要抄家灭门的!”许师爷指着襄荷,怒声喝道:“快放开大人,饶你不死!”
谁想,许师爷的话声才落,黑衣人非但没放了手里的短剑,还往前送了送,又往袁可立的脖子里深了点,顿时血流如注。
吓得袁可立连声喊了起来,“退下,快退下,都给我退下。”
许师爷不敢耽搁,他因为有事没去青阳镇,并不知道眼前的人就是襄荷,但他却也猜到,这人只怕是个亡命之徒,这样的话,哪里还敢再违背襄荷的话。
“都下,你们都退下!”许师爷一边示意身后的退下去,一边对襄荷赔着笑脸说道:“这位壮士,我一介书生手无傅鸡之力,就让我留下吧。”
襄荷哼了哼,不置可否。
屋子里很快便只剩下三人。
许师爷看着身子抖得像筛子的袁可立,试着与襄荷求情道:“这位壮士,我们有话好好说,您先放了大人如何?”
“可以!”襄荷冷冷道。
许师爷一怔,刚才因为心急,人多,他没听出襄荷是女的,这会子,才惊觉眼前一身黑衣持刀行凶挟持大人的,竟然是个女的!
一时间,便怔在那失了反应。
袁可立却是比许师爷醒悟的快,他颤了声,对身后的襄荷说道:“姑娘,有话好好说,您先放开我好不好。”
“好!”
襄荷还是那个字,只是手里的短剑却是没有移动分毫。
“姑娘……”袁可立要不是个男人,只怕就该扯着嗓子哭了。
“我这有粒止血药,你吃了吧。”
襄荷小小巧巧的手掌托着一粒黑色的药丸,举到袁可立面前。
止血丸?
骗鬼呢,这是!
“姑娘,您……您到底有什么要求?”袁可立哆嗦着嗓子问襄荷。
“是吃了这粒药,还是让我把你脖子拉条口子,你自已选!”
袁可立能怎么选?
他抖着手拿了襄荷手里的药。
“大人……”许师爷看着袁可立。
袁可立知道许师爷的意思,但是眼下哪里是他能决定的事啊!
抖着手将药放到嘴里,还没等他把药压到舌头下,一只手忽的便照他的面门拍过来,袁可立吓得倒吸一口冷气,不由自主的便做了个吞咽的动作,略带苦涩的药丸留下一股辛涩味,滑落到肚子里。
与此同时,那只拍来的手掌和脖子上的短剑同时一收,襄荷退到了三步开外,眼见许师爷要高声喊人,襄荷冷冷说道:“独门毒药,除了我,神仙也解不了!”
许师爷张开的嘴就僵在了那。
“姑娘,您有什么要求,您说,我一定满足您。”袁可立哀哀的看着襄荷。
襄荷冷冷一笑,淡淡说道:“好生侍候着我家姑娘,她缺根头发,这解药你都别想要了!”
袁可立“……”
“姑娘,您何不把你家姑娘救出去呢?”许师爷看着襄荷说道。
襄荷看白痴似的撩了眼许师爷,“然后再让你们给我家姑娘定个畏罪潜逃的罪名?再让段远坤名目张胆的追杀?”
许师爷顿时一头汗水的退到一边,不言语了。
还说什么?
人家一语道破了他的目的!
襄荷目光扫过神色复杂的袁可立和许师爷,冷声说道:“好了,现在送我去牢里见见我们姑娘吧!”
袁可立一脸汗水的看着襄荷,“姑娘,这……这解药?”
“七天服一粒解药,我到时会让送来的。不过……”襄荷看着袁可立,冷冷道:“别打着仗着人多把我留下的想法,我牙齿里有见血封喉的药,只要你不惜命,我肯定也不会惜命!”
才琢磨着让人在牢里把襄荷留下的许师爷,一听这话,一颗心跌到了谷底!
他几乎可以百分百断定,襄荷绝对不是一个寻寻常常的丫鬟!
会是谁的人?
叶家的?
还是……
没容他多想,襄荷已经催促道:“好了,还磨蹭什么?见了我家姑娘,我会给你这七天的解药,余下的,到时再说吧!”
许师爷连忙做了个请的动作,“姑娘,您请,老朽给您引路!”
襄荷哼了哼,头一摆,示意许师爷前面带路。
才出了门,围在外面的衙役顿时又围了上来,许师爷一摆手,冷声喝道:“都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