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邱医生晓之以理说:“老宋啊,你呢,主要就是帮助庞小南管理好科室的行政事务,学术上的带头人还是庞小南,我希望你们齐心协力,把华医科做出名声来。”
既然邱医生都这么说了,宋怀德也不再推辞,“放心吧邱医生,我会好好辅助庞小南的。”
庞小南对宋怀德的深明大义表示感激:“宋医生,以后就请你多多指教了。”
“哪里哪里,庞医生声名远播,我能与你共事,十分荣幸,我一定会竭尽所能,做好你的后勤保障工作。”
“老宋啊,你得尽快转换角色了,”邱医生笑着说,“你不再是后勤科的主任了,你现在可是华医科的主任。”
“哦,对对对,你看我,”宋怀德也笑了,“我还以为自己还在后勤科。”
几天之后,庞小南正式开启了自己在东力军校附属医院坐诊的生活。
陈远南有些意外,“你还会老老实实去上班啊。”
“总得找点事做吧。”庞小南把一杯茶递给陈远南,“你天天在家里是不是也闲得慌。”
因为两人决定把回来的消息保密,所以陈远南暂时就住在庞小南的家里。
“我看我还是回网圣会吧。”陈远南也觉得天天在家里待着有些无聊。
“你可要想清楚,回去再想出来又麻烦了。”
庞小南是担心到时候他们再穿越的时候,陈远南身后又一堆麻烦事。
“量子对撞机不知道什么时候能修好,”陈远南放下了茶杯,“我决定了,还是回霍拉马去,这样闲着也会闲出毛病来的。”
“也好,你帮我回去盯着点霍拉马。”
庞小南不再劝说陈远南,两人各自找到了自己的岗位。
庞小南正式开始在华医科坐诊,这里的大部分医生,都是老华医返聘回来的,所以,整个科室,庞小南的年纪最小。
一开始,庞小南很闲,因为来看病的病人认为年纪大的华医才靠得住,一看庞小南那么年轻的面孔,都不相信他。
庞小南也乐得自在,每天喝喝茶偶尔看个把病人,这上起班来倒也其乐融融。
这一天,庞小南正坐在办公室准备泡杯茶,一个中年妇女在门外探头探脑,庞小南喊道:“大姐,你是来看病的吧?”
中年妇女有些迟疑的走了进来,问道:“请问你是庞小南医生吗?”
“我是。”庞小南点了点头。
“没想到你这么年轻。”妇女嘟囔了一句。
她早上来挂号,本来想挂一个名老华医,可是整个华医科的老医生都有约了,就庞小南这里比较空闲,于是就只好勉为其难的挂了庞小南。
一见庞小南的面,她就有些后悔,这也太年轻了。
所谓嘴上没毛,办事不牢,中年妇女对庞小南的医术实在是没有信心。
“坐吧大姐,说说你的症状。”庞小南示意中年妇女坐下,中年妇女犹豫了一阵,终于还是坐下了,这来都来了,没可能掉头就走,还是看看再说。
中年妇女一进门,庞小南就看出只是个典型的虚劳病人,脸色一看就很不好,是长期劳累导致的。
虚劳什么意思呢?过去这“劳”字讲究特别多,说各种劳,比如房劳,房事过度这个劳,天天工作特别忙碌,消耗身体,那也是一种劳,晚上不睡觉等等,天天想问题,消耗心神也是一种劳,所以“劳”字在过去含义特别多,尤其“劳”字容易跟加一个病字旁的肺痨,就是肺结核结合在一起,所以古代说虚劳,有的时候这人得的是今天说的肺结核,有的确实是因为劳累过度引起身体的各种虚弱,所以虚劳是很复杂的。
庞小南拿过病历本看了看妇女的基本资料,妇女姓宁名静安,39周岁。
落座之后,宁静安开始讲述她的症状。
她一直以来身体特别虚弱,身体不好,偶因劳碌过度病越来越重。这次的病因是“处境不顺”,本来生活境遇就不好,家里贫穷,“家务劳心”,特别操心,所有事都要她忙,家境不顺,贫穷加上特别劳累,饮食减少,慢慢变成了虚劳,这身体就特别虚弱了。
最后病到卧床难起,躺在床上没有劲起不来。这次病的很重,起不来床,是虚到一定程度了,一点劲没。宁静安说她起来围着院子走一圈,然后躺床上这一天都动不了了,一点劲都没有了,真的如此。
宁静安本来身体就这个情况,又因为家里边打官司,必须她去对峙公堂,她必须出庭,结果折腾半天,劳苦半日,回到家里边以后病就越来越重了,马上就加剧了。
“我现在躺床上,连有人叫我我都不想答应,躺在床上闭着眼睛,整天昏昏欲睡,你看我像睡觉一样,家里人喊我的名字,我微微睁开点眼睛不说话,想回答吧,但实在懒于说话,就不愿意说,没劲,脸上好像有点热。”
宁静安讲话的时候也有气无力,庞小南一听就是虚到了极点。
庞小南拿出温度计给宁静安量了一下体温,38度8,有些发烧。
在宁静安夹着体温计的时候,庞小南问她:“你心中感觉是否发热?觉得惴惴不安吗?心感觉乱跳吗?”
宁静安点了点头。
于是庞小南又把手指放到宁静安的手腕处开始诊脉,发现她的左脉浮而弦硬,说明她肝肾阴虚,尤其是下元、下焦,下焦说肾精阴亏的时候,肾水不能含肝木,肝木化火,所以肝火上冲会导致脉弦硬。
右脉浮而芤,芤脉是一按表面上好像很大,一按下面空的,中空的,代表血亏、亡血失精,这人血亏,所以都是正气不足之象。
脉为什么会浮?脉浮是气血亏极,阴阳不相维系,所以阳气飘在上边,所以一诊脉脉是浮的,脉在上边,一搭就有了,再往下按反而没有,所以庞小南根据这个脉就能断定宁静安应该是气血大亏,特别亏,阴阳不相维系,也就是下焦阴亏,导致阳气上浮,这样阴阳慢慢离决,这是虚到一定程度了才能出现的脉象。
宁静安一呼吸脉跳的很快,脉跳的快说明她正气不足,除了这个之外,如果一个人脉跳的很快的话,说明这个人体内正气大亏,是虚的,一般是虚劳才会出现这种脉象。
宁静安问庞小南:“医生,我用去做个什么检查吗?”
庞小南笑了笑,摇头道:“我现在就在给你做检查呢。”
很多人到医院,不做几个检查都不安心,医生最好好CT,照片、核磁共振全安排上,他才会心满意足。
但是华医的功力就在这里,能够通过望闻问切搞定大部分的检查。
宁静安不太安心,又喋喋不休道:“我这个几天没吃什么东西,两天之内也就能喝点米汤,吃饭吃不下去,已经几天没有大便了,小便也变的很短少。”
庞小南收回了自己的手,对宁静安说:“你已经是气血亏极,阴阳不相维系,所以阳气上浮,脸上热,感觉脸上很烫。身体会发烧、会热是因为阳气外越,这是一个特殊情况,一般情况下人身体正气不足、气血两亏的时候,身体会越来越凉,但是如果肾精不足,偏阴虚的时候身体会发热,你的体温有38.8℃,不是一般的发热,已经发烧了,是阳气外越而身热,阳气往外走了,这种情况是虚劳到一定程度才会这样。”
宁静安被庞小南的诊断吓到了:“庞医生,你是说我气血亏到头了吗?那怎么办,还有治吗?”
“一般情况下,这种病不好治了,但是所幸气息只是急促些,还而不至于喘,没有像哮喘那种喘起来,咳嗽还不是很厉害,还可以治,需要赶快补气血。然后再加一点收敛气血的药来辅佐它,使阴阳互相维系,我一边补你,一边给你维系在一起,这样应该就能恢复了。”
庞小南边给宁静安解释,一边开了药方。
宁静安拿过药方一看,简直不要太怀疑,因为方子太简单了。
“庞医生,你就给我开这么一点药吗?”宁静安拿着药单怀疑的看着庞小南道。
药方只有十味药,野台参四钱,生怀山药八钱,净萸肉八钱,生龙骨六钱,枸杞六钱,生怀地黄五钱,赭石五钱,玄参五钱,甘草二钱。
庞小南给宁静安解释说:“药不在多,有效就行。”
宁静安还是有些不安:“庞医生,我看过不少医生,但是他们都给我开了很多药,很多药都吃了没效果,你开这么点药,真的能治好病吗?”
“才三副药?”宁静安不敢相信仅仅三副药就能治好自己的病。
“这三副药是先给你治标的,先把你表面的症状去除掉,然后我们再调整方子。”庞小南不得不给宁静安解释华医治病的过程,华医开药都是循序渐进的,不是一下子开很多药,然后你去长期吃。
宁静安拿着方子将信将疑的去开药了,庞小南旁边的助手朱之检好奇的问道:“庞医生,你开这些药的理由是什么啊?”
朱之检是邱医生安排给庞小南协助看病的,他是华医大学的博士后,早就已经可以单独看病了,但是因为庞小南在的缘故,他只能做庞小南的助手。
庞小南本来是不要医院搞特殊化的,不过邱医生说了,朱之检一方面是协助庞小南看病,另一方面,也是跟着庞小南学习一下他的治病方法。
庞小南心说,我的治病方法那么好学吗?但是他又不好意思说出来,只能是勉为其难的同意了邱医生的安排。
平时庞小南在坐诊的时候,朱之检一般都不说话,不过等到病人走了之后,朱之检总是要请教庞小南开方的原理,看起来还和在学校做研究那样的严谨。
庞小南于是就跟朱之检解释自己开这几味药的原因。
上来野台参四钱,12克,野生的五台山那地方产的那种党参,古代的人参都是这种党参,不是大山里的人参,这个野台参顾名思义要野生的最好,所以野台参四钱,补气。
生怀山药八钱,这个分量大,24克,生怀山药就是干的山药片,这是华医里边的道地药材,道地药材怀山药就一小块地方产,所以是非常有限的,好在东力军校附属医院屯了不少正宗的药材。
邱医生派宋怀德这个后勤主任来做庞小南的华医科的科室主任,一方面也是考虑到华医的药材必须要正宗,而这个光荣的任务只有宋怀德最清楚。
净萸肉八钱,24克,净萸肉就是把山萸肉里面的核挑干净,因为有的山萸肉不认真的话,它是水果,果干了以后,有的把果核留在里面了,这是不行的,所以一定是要净萸肉。
补虚的时候,有三大药,怀山药、怀熟地,加上山萸肉,这三味药是张仲景在金匮肾气丸里面三味补的药,这山萸肉滋补肝肾之阴,尤其补肝阴,这个说肝阴也不是很准确,它补肝精,五脏之精,肝肾之精,山萸肉的药性也是温的,它还有通经络的作用,肝气不舒导致的经络不通,它能通经络。
然后在人病危的时候正气一脱,这时候人会忽发寒热,这时候用山萸肉可以收敛气血、收敛阳气,让人身体恢复过来,这是山萸肉的特殊作用,所以当代某些老华医在遇到这种病危的时候,往往在方子里边重用山萸肉,就在人病危到极点的时候,这时候已经阳气欲脱的时候,往往用山萸肉来收敛阳气。
用山萸肉是很讲究的,一般情况下我们看这患者家庭境遇不好,生活困苦,劳碌,又打官司,应该是情绪不好,肝气不舒,这时候我们往往会在方子里边加点舒肝气的,但是这种情况下能不能加?
这就是讲究了,我们如果因为情绪不好,我们加点疏理肝气的,加点香附、加点青皮,加点什么这些疏理的,完蛋了,因为这人阴阳已经决离了,已经病到极点了,病到这种危险的极点,这时候你一行气的话,往往人正气更加涣散,所以这时候要特别讲究。
有时一味山萸肉下去,养肝阴、补肝精,而且有收敛的作用,同时方子后面配生杭芍,配白芍四钱,12克,白芍的作用是柔肝,所以这时候没有去疏理肝气,而是收敛你,柔肝、补肝,在这种情况下这么用就特别得体。
然后配生龙骨,龙骨这味药的作用镇肝潜阳,也是能够收敛的,把这阳气往下收。我一边给你补,我一边怕你补进去收敛不住,用点龙骨、用点山萸肉给你收敛一下,这个龙骨是古代那些动物骨头的化石放到地下,有重镇的作用,它那性特别沉,有重镇作用。
但是现在买龙骨尽量到大药房去买,因为这种化石你想想就知道了,越来越少,中医天天这么熬方子,地下化石越来越少,很多人用假冒的东西,用点什么矿物质给你做成龙骨的模型,代替龙骨,虽然吃不死人但是基本没有效果,所以尽量上大药房去买龙骨。
接着用大甘枸杞,大的甜的枸杞六钱,18克,用枸杞也是补肝肾之精,枸杞子药性也是温的,它有滋阴的作用,但是更重要的是补精,补五脏之精,补肝肾之精,所以这也是补精的。
然后配生怀地黄,是滋阴凉血的,因为她有虚热,滋阴凉血。玄参五钱,玄参也是滋阴润燥的,玄参我们昨天讲过。沙参五钱,这是滋阴的,在补精的基础上我再配合三味滋阴的药,我把它向养阴的方向去引导,阴虚如果得以调整过来,虚浮于上焦的虚浮之火才能被引下来,这是一种治疗方
然后配生赭石,这赭石轧细了,五钱,15克,这方子里边用了补气的党参,这种人上焦本来就热,你看她脸上都发热都烫,这时候如果用了参以后,怕这热会更厉害,用生赭石把这药性往下引,它重镇,是矿物质,往下引,我给你补,让药性不往上飘,这是第一。
第二,生赭石能够重镇,使气机下行,能够通大便,因为这个患者已经好几天没大便了,我一边给你补正气,一边浮肾精,一边给你通便,这时候就容易通了,然后在最后这方子配了甘草二钱,6克,调和诸药。
朱之检听的直点头,“庞医生,你这才是正宗的华医疗法啊,我们现在所谓华医,基本上都用着西医的手段,行华医之名。”
很多医院,华医判断一个病人究竟得了什么病,都要通过照片、化验等手段,以致于传统的医学功夫越来越差,华医不像华医,倒像个江湖郎中了。
“融会贯通,也不要排斥西医的手段,大家各取所长,互补嘛。”庞小南笑了笑,一般的华医没有几十年功力,哪里敢这么开药,他这也是因为几辈子修来的功力,不然就他这个年纪,病人不信他也是情有可原的。
宁静安是在女儿的陪同下来的,因为她自己连说话都困难,走路更是有气无力,根本没办法到医院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