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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子又平顺了起来。
这几日徒元徽在瞧文皇帝和李贵太妃之间的来往信笺,冯玉儿也跟着瞧瞧,无他,谁叫这位贵太妃和自己竟是身世相和,都曾在风尘中打过滚,让冯玉儿颇生和病相怜之感,更免不得对这位传奇女子的生平有了好奇。
次日徒元徽便将一箱文帝家书给送了过来,甚至还让库房寻到一箱从未曾开封过的贵太妃生前笔墨及物品,却不成想,管库房的太监机灵,送到凤仪宫的,还有据说当年文帝亲笔的《李贵妃游春图》。
等画像展在众人面前,不但冯玉儿,便是一旁的何姑姑和杏月都瞠目结舌了,这话中之人除了栩栩如生外,竟是与冯玉儿有七八分的肖似,若不是上头有文帝年号的落款和玉印,说画中人便是冯玉儿,众人都会信。
送画过来的小德子笑道:“之前皇上瞧见时,也是唬了一跳,以为上头的那位是咱们娘娘呢!”
冯玉儿这会儿才恍然出李贵妃和弘圣帝的宫中的秘闻来。
想到真相,冯玉儿对弘圣帝更加恶心了。
何姑姑忽然说道:“跟咱们娘娘肖似的人倒是真多,白氏夫人,还有贵太妃,怎么都像一个模子刻出来的?”
冯玉儿可能想到是怎么一回事了。
百玉国的丽妃生了双胞胎女儿,为了皇后之位,狸猫换太子换了一个女儿,这个女儿就是李贵妃,李贵妃被换出宫,也不好运,流落到青楼里去。
后来遇上了文帝……与之相反,她的双生姐妹明月长公主从小金枝玉贵的长大,但是国破家亡,也成了玩物!
“收起来吧!”
现在也不必管了。
“娘,这个小铃铛好玩,给我吧?”康安跑到冯玉儿跟前,手里举着个小铃铛。
“从哪儿寻来的?”冯玉儿将东西接到手里瞧了瞧,看得出这是用来逗初生孩子的东西,做得十分精细,铃铛底部还挂了个玉貔貅,竟雕得活灵活现。
康安指了指身后,道:“从那箱子里寻到的。”
冯玉儿转头看去,才发现几个孩子正围着贵太妃的檀木箱子,头伸得老长,差点要钻里头了,连可意也在旁边好奇地瞅着,想上手又不太敢的样子。
“皮孩子们,都起开,这可是你们文帝母的东西,能这般乱动吗!”冯玉儿呵斥起来,果然吓得可卿几个都爬了起来,一个个直往后躲。
冯玉儿咳了一声,伸出手道:“不问自取便为盗,你们跟着师傅念书,难道他们没教你们?”
康安乖觉,立时退了一步,道:“母后,我才把铃铛交给您了,手下再没有别的。”
可卿讪讪一笑,将手上挂着的一串琉璃珠赶紧放回箱子,道:“母后,女儿知错了!”
“到殿内跪一个时辰去,”冯玉儿板着脸孔,道:“可意也去!”
一时可意委屈地要死,哇哇大哭地辩解,“母后,我没拿!”
康安这时走上去,拉了妹妹的手,劝道:“你还小,不知咱家的规矩,但凡一个犯错,兄弟姐妹都要连坐,皇兄便是这么过来的,谁叫你是咱们妹妹呢!”
等孩子都出去了,何姑姑忙跟到后头,吩咐几个小太监快去拿几个厚蒲团过来,给孩子们的小膝盖都垫上。
冯玉儿心叹,孩子们被宠得很过分,徒元徽和自己一心过日子,冯玉儿就怕康安日后因为没受什么挫折,到时候成长为一个正德帝可怎么办?
屋里头,倒是杏月见状,想转移冯玉儿视线,又取出个有些发脆的布老虎来,“娘娘,这位贵太妃真是有些不寻常,长相便不说了,听说她从未有过孩子,如何会收这些东西?”
小德子也在跟到前头看,最后想到了一人,“娘娘稍等,大公主和王爷的师傅林博渊可是在文皇帝手下做过,奴才这就和他打听打听去。”
不过小德子一去,老久都没回来,何姑姑等得不耐烦,便忙自己的事儿去了,冯玉儿到外头瞅了两眼正受着罚的孩子们,瞧着个个低头认罪的乖模样,心里甚觉满意,便回到东暖阁。
杏月在屋里瞧贵太妃那口箱子里的宝贝,叹道:“堂堂贵妃,这般贵而珍之的收的东西都这般寒酸,瞧这些小孩的衣裳荷包小首饰,真有不少年头了,”说着,忽然从箱子最里头取出个灯影美人,笑道:“就这东西可新鲜着呢,怎么王爷跟公主们都没瞧着呢!”
冯玉儿放下手中信笺,走上前瞧了瞧。。
看得出来,这灯影做得极为精致,一笔一划显然费了心思,然而灯影美人的装扮却与中原不太相和,冯玉儿觉得,好像她在哪见过似的,倒也挺有意思,于是便笑道:“也不知谁这么有心,特意帮她老人家留下这一箱子物什,虽不值钱,说不得里头含着不少故事。”
“参见皇上。”原本举着灯影美人在看的杏月听到有人进屋,一抬头,便瞧见徒元徽从冯玉儿身后进来了,立时起身见礼。
冯玉儿也转过去向他福了福,笑着问道:“皇上如何这会子过来了?”
“幸好是这会子过来了,否则还瞧不见你这么折腾朕的孩子们,”徒元徽故意哼了一声,道:“朕都舍不得动一个指头,皇后居然让她们罚跪,这做娘的心,也不知怎么长的。”
知道徒元徽这是在护犊子,冯玉儿一笑,“说来还不是皇上惹来的麻烦,这群小没见识的,贵太妃这口箱子里都是他们没瞧过的新鲜玩意儿,惹得一个个跟小土匪似地活抢起来,臣妾不管着些,以后这些孩子倒是当什么都自个儿家的,您就不怕出了大事?”
“这样啊,”徒元徽沉吟了一会,吩咐跟过来的小德子道:“康安和阿奴再跪一个时辰,姑娘们就不用再罚了,全起来吧!”
小德子到外头传过话,正巧见杏月从东暖阁也出来了,便想到之前自己去见林博渊的事,忙拉着她走到一旁,道:“林大人那头奴才之前问了,不过皇上唤我,便没来得及回禀娘娘。”
“可问出些什么来?”杏月好奇地问。
“那老头子也说不出什么,就是当日后宫争斗,都在指摘李贵妃独占皇宠,失了贤德之风,竟连皇后都要看她脸色,后来这事惊动了前廷,为此不少御史上本参奏李贵妃骄奢淫逸,要皇上给予惩处,却统统被文皇帝给骂了回去,谁都奈何不了文帝一力宠护。”
杏月立刻低下头去,想到永明帝也是这般死心塌地护着皇后的,这祖孙二人倒是一个脾气,果然是一脉相承。
随后杏月又问,“关于孩子的事,可问过了?”
“李贵妃确实无出,不过收养过一个儿子,也就是如今的太上皇,宗谱上还记着呢,”小德子挠挠头,“听说她后来就是为了救太上皇而亡故的,这可是天大的救命之恩,却不想太上皇后头做的事,着实有些不地道。”
“这是怎么个说法?”
小德子感叹说道:“李贵妃可是文帝正妻啊,后来被贬妻为妾,委屈了一辈子,到现在牌位都不能和皇上放一块,这本该是做儿子的该想到的事,看来养的就是不如生的亲。”
“你倒是懂得挺多!”杏月笑了一声,便端过宫女送上的热茶,回到东暖阁。
没一会,屋外传来康安不满的嚎叫:“不带父皇这般偏心的,明明是姐姐带着头,倒轻易放过了她,为何单罚儿臣和小舅舅?”
徒元徽一乐,干脆走到殿内,蹲在康安身前,道:“你小子以后要接朕的位子,若学成个土匪模样,什么都想抢到自个儿手里,以后祸害的可是天下臣民,今日给你些教训,让你长长记性!”
康安吭哧了半天,很有义气地指了指身后的阿奴:“小舅舅又不当皇帝,为何也要吃教训?”
“冯承进如今是你狐朋狗友,长大后便为左膀右臂,你两个这辈子就缠一块了,谁都不许给朕学坏,否则就跟今日一般,朕两个一块儿修理!”徒元徽上去拍了阿奴脑袋一下,“你可服气?”
“承进谨遵皇上之命!”阿奴冲着徒元徽拱了拱手。
转过身去,徒元徽抱起站在一旁看热闹的可意,道:“真是委屈朕的乖乖了,回头父皇一定训斥你母后,不许再惹咱们可意不高兴,”后头也没忘了大公主,“可卿,带着你的小伴读玩儿去!”
一直跟到外头,冷眼瞧着徒元徽左右逢源的冯玉儿看着这偏心的爹,心下直摇头,冷笑道:“皇上治儿子这般紧,却不怕把自家姑娘给宠坏了?”
“宠坏也无妨,”徒元徽大言不惭的道:“堂堂公主,自当从小有点子脾气,那才叫有派头,以后到了夫家,公婆跟丈夫不敢欺负!”
冯玉儿哼了一声,撩帘先回了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