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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窗户里看见晋王带着随从走了,卢笏才从西屋里出来,一路小跑进了东屋,气息不稳地问苏清蕙:“苏家姊姊,你是要回去了吗?”
苏清蕙意外地看了一眼卢笏,昨夜过后,她发现卢笏在她面前倒像是变了一个人一样。
卢笏明白苏清蕙这一别有意味的眼神,窗外菡萏正给123言情小白梳着毛发,卢笏忽地顿悟,轻轻笑道:“难怪我以往听着你们喊这小白前头加个123言情,想来这罕见的物种,是晋王送的吧!”
苏清蕙递了一杯茶给卢笏,点头道:“卢家妹妹心思当真敏锐,实不相瞒,我下月初大婚!”
今日回去,贺承便会求一张懿旨,最迟明日,京城里便会知道,声名狼藉的苏家小姐,要做晋王妃了。
“咳,咳!”卢笏正喝着水,猛地被呛住,眼睛睁的圆滚滚的,不可置信地问道:“是,是晋王?”
见苏清蕙笑着点头,卢笏一下子觉得受到了惊吓,她竟然,救了未来的晋王妃!
卢笏微微仰着脸,她觉得命运之神此刻正在轻抚她的面颊。
很多年以后,卢笏觉得她人生的转折点,不是十四岁那年爹爹去世,她从娇宠的卢家小姐,一夕跌落泥里。而是十五岁那年,嫡母将她送到青茹庵里,她意外地救了晋王妃。
此后浮沉半世,她也忘了当初的初衷,不过是嫁一个肯上进、有学识的郎君,过相敬如宾的日子。
此时的苏清蕙不妨卢笏竟然这般激动,不禁被感染了两分,一时心里也有些恍然,她不明白现在自己是一种什么样的感受,她和贺承,早已订婚,这场婚事不过是早晚的,只是换了一个地点,换了一个身份。
她的婚事,便蕴含了许多不一样的因素。
可是苏清蕙却一点也不想在这样一个令人愉悦的下午,想那些勾心斗角、错综复杂的事儿,重生以来,不管是她愿意还是不愿意,总有各种意外,各种伤害,猝不及防地降临到她身上,如若不是重生一世,苏清蕙认为自己是承受不住的,或许在当初水阳江渡口惊马之前,她便又会再次嫁给张士钊。
再一次做那一方精致小院里的官家夫人,出外应酬的时候顶着江南才女的名头,做一两首百无聊赖的诗。
冥冥之中,仿佛张士钊就是一个安稳的存在,而贺承,似乎永远和动荡相扣,可安稳也等于埋葬自己的本心,像一个提线木偶一般活着,在众多妾侍里如菩萨一般被供着。
窗外春光正暖,映着天边的云彩像点了透明的羽翼一般,有一种行云流水的澄净、安宁,苏清蕙忽地笑道:“卢家妹妹,明个,我要回去安心待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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黎贺承出了青茹庵一张脸上便如降寒霜,一直以来,他并未想过动静沅长公主府,渊帝一系,害了他们的岐王,可是,见了蕙蕙的那刻,他从来没有那般清晰地感悟到,古人说的一荣俱荣,一损俱损的含义。
蕙蕙以十五之龄便颇经动乱,以后,作为晋王妃,他要以无边的尊荣让她立在他的身旁。
他不往上迈一步,便带着蕙蕙一起,坠落至崖底。
吴大一直守在后门等主子,等黎贺承带着赵二从小道下山,刚从后门进来,便一眼看到了吴大,恻声问道:“问出来了吗?”
眼里如结了寒冰,冻得吴大浑身一激灵,忙肃声道:“主子,问出来了,也不是什么有骨气的,是安宁郡主下的令,属下怕他乱咬,特地查了细节,这一个本身和安宁郡主不相干,可和安宁郡主乳母的儿子是拜把子的兄弟,昨夜,还有两个在院外头守着,预备……”
吴大忽地一顿,他虽是粗人一个,可是,这事,叹道:“唉,主子,不是奴婢不说,这事说了也是让您白白生一场气!”
黎贺承凉凉看了一眼吴大,淡声道:“说!”
吴大悄悄觑了一眼跟在主子身后的赵二,见他低着头,眼观鼻,鼻观心地,一脸置身事外的样子,呕的心里吐血!咋每次都是他领吃力不讨好的差事!
硬着头皮,豁出去道:“安宁郡主吩咐将苏家小姐先侵犯了,然后趁着夜色偷运出山,送到京兆尹瞿大人的府上!”
京兆尹瞿大人今年已年逾六十,最是贪色不过,府上却只有一妻,并无妾侍,听说那些被玷污的女子,都服侍瞿夫人去了。
赵二见主子额上青筋爆出,默默为安宁郡主点了一支蜡,怕主子一时冲动,主动请缨道:“主子,对方毕竟是渊帝的亲外孙女,闹得太大不好,这事,还望主子三思而后行!”
吴大听了炸毛了,怒道:“后什么后,她是郡主,苏家姑娘马上还是王妃呢!这口气,决不能忍!苏家姑娘自从来了京城,这京城里但凡有点头脸的,谁不踩一脚!这可是咱们的主母!”
赵二不知道这头蠢牛,掺合个什么劲!
“啊,主子,你等等我啊!”赵二猛一没注意,身前的人,竟然大步走开了,怒瞪了吴大一眼,哼道:“让你乱咬舌!”
黎贺承直接去了慈宁宫,夏太后正在偏殿里看着斐斐学礼仪,不时亲自上去示范,听夏嬷嬷报晋王来了,一时和斐斐都面面相觑,不是一个时辰前,才一起用了午饭了!
二人有些惶惑地去了正殿,黎贺承三言两句交代了青茹庵的事,一旁的夏嬷嬷待晋王说完,忙跪下请罪道:“娘娘,老奴晚了一步,老奴今个才安排人手过去照看!”
黎贺承亲自过去扶起了夏嬷嬷,“嬷嬷,这事疏忽的是我,是我要娶的妻子,却差点给别人害了!”
又对着还未消化这个消息的夏太后道:“皇祖母,孙儿想将蕙蕙放在身边看顾,除了您和斐斐,这是孙儿最看重的人了,还望皇祖母成全!”
席斐斐也上前拉了拉夏太后的袖子,夏太后叹了一声,对着夏嬷嬷道:“阿音,你去拿出来吧!”
不一会,夏嬷嬷便抱出来一个盒子,递给晋王,里头正是一封懿旨,赐婚于晋王和苏家清蕙。
夏嬷嬷笑道:“明个就让李公公去颁旨!王爷和苏府挑个吉利的日子!”
席斐斐抢过来看了一眼,惊叹道:“娘娘,您什么时候写的啊?哎呀,这回蕙蕙真要成我嫂子了!”
夏太后和夏嬷嬷两人对望了一眼,淡笑不语,见承儿激动的心口起伏,打趣道:“快回去准备着吧,该有的,都得有,缺什么,和夏嬷嬷说一声,就从我库房里拿!”
黎贺承红着眼应下,跪道:“皇祖母,以后,孙儿和蕙蕙一定好好孝顺您老人家!”
一句话说的,夏太后也红了眼,叹道:“起吧,起吧!”
等入了夜,斐斐去睡了,夏太后轻声问夏嬷嬷,“阿音,你说,当年,我若不执意要将藜泽嫁给席家,不执意为了藜泽当一个无上荣宠的公主,迎了渊帝入室,藜泽,会不会一直伴在我身边?”
夜里露寒浓重,从窗柩里溢进来的寒气,让夏嬷嬷不禁打了个寒颤,低声应道:“娘娘,您和今上毕竟有情谊,公主的事,谁也没有料到,如若不是在御花园里受了欺辱,想来,公主也不会走!”
夏太后神情一滞,默默垂了眼睑,今个晋王入了两次寝殿,斐斐又住了进来,那人,怕是又会派人来看着,她竟忘了。
看看摇曳的烛光,淡道:“时候不早了,让她们伺候我入睡吧!”
“是!”
一时外头候着的宫女,捧着木盆、皂角、布巾、寝衣等,鱼贯而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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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月二十七,李公公带着渊帝的口谕到了苏家,对着苏志宏笑道:“苏大人,圣上感念苏家小姐年纪轻轻的便有心为黎国祈福,这份心意当得闺中儿女的楷模,只是苏家小姐,毕竟是豆蔻年华,圣上的意思是,不该误了苏家小姐的前程,还是移回家中,早日议亲才是!”
苏志宏顿觉莫名,只是李公公是圣上身边的红人,这次前来又这番客气,想来不是坏事,忙道:“有劳公公跑一趟,不知,公公是否有闲暇逗留饮杯清茶?”
这是传旨时,常会遇到的客套,上次李公公不屑地拒绝了,这一次,李公公一张脸却笑得像朵盛开的菊花一般,连连点头,道:“一早听说苏大人府上藏着许多好茶,杂家垂涎已久!叨扰,叨扰!”
苏清蕙即日便要成为晋王妃,日后苏家的前途不可限量,李公公自是得抓紧机会,早些打好关系,是以即使忙的脚不沾地,这传话的活儿,也没给自个带的小桂子。
彼此存了心,李公公这回连银两也没收,苏家这边得了确切的消息,待李公公一走,苏志宏忙叫来杨头领,道:“大杨,快,快,准备几辆马车,派人喊楠儿回来,一会我们便去接蕙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