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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有呀!”那侍臣一脸诧异地说道,“奴才没有锁门呀!奴才怎么会锁门?明知三位夫人在里面,奴才还锁门,奴才是不想要这命了还是怎么的?江夫人,奴才真没锁门呀!”
“那为何方才我们怎么开门都打不开?你又上哪儿去了?”
“奴才方才有事走开了一小会儿,刚刚回来的时候见楼门好好的,并没上锁呀!江夫人,”那侍臣一脸谨慎地往后退了一步,两只绿豆似的小眼珠子往房梁上左右挪了挪,“哎呀,你们该不会是撞上什么邪物了吧?那门好好地没锁,你们怎么会打不开呢?真是奇了怪了呀!”
“什么?”胆小的辛多儿吓得直哆嗦,抓着辛可儿的胳膊瑟瑟道,“姐姐,咱们不会……不会是真的撞上了什么吧?我听老人家说,那些玩意儿是会设法障的,咱们的肉眼是看不见的,方才门上不会是给设了什么法障,咱们才开不了门的……”
“那可说不定呀!”那侍臣立马接过话,“哎哟哟,照理说在这神楼里,哪一方的妖孽敢来造次?不过,三位夫人还是小心点为好,今晚回去,使劲拿柚子叶煮的水好好洗洗,屋内四角都放上铁器,那就不怕了。”
她挪转目光,若有所思地在那侍臣脸上打了个转儿,转头对辛可儿姐妹俩说道:“行了,那边宴席要开了,咱们也不好耽搁,走吧!”
辛可儿姐妹俩巴不得立马走,互相搀扶着,几步就迈了出去。一行人出了秋华园后,她忽然停下了脚步,对辛可儿姐妹耳语了两句,然后又折返回去了。
悄悄地摸索回了刚才那神楼外面,只见跟她们说话的那个侍臣提了个袋子出来,袋子里仿佛装着什么活物,然后往楼后去了。拐了个弯,另有一个瘦个子的侍臣等在那儿,见了这人,那瘦个子忙迎上来问道:“怎么样了?”
这侍臣将袋子丢给了他,眉开眼笑道:“走了,吓得屁滚尿流的,嘿嘿!赶紧把这几条小蛇放回百珍园内,别叫人发现了!”
“没吓晕两个去?”瘦个子掩嘴窃笑道。
“那江夫人是个不怕蛇的,直接抓起蛇扔青铜鼎里去了,不然的话,还不全把她们给吓晕?”这侍臣说得眉飞色舞的。
“这事儿办得漂亮,回头夫人定会好好赏你的,等着吧!”瘦个子侍臣说罢提着那袋子活物从小径的另一头走了。
这一脸歼相的侍臣一面目送那瘦个子的侍臣一面笑米米地盘算着什么,刚一回头,她的模样就出现在了眼前,吓得这家伙张嘴就要大叫,她抬脚就踹了上去!
“嗷……”这家伙捂着肚子嗷嗷地叫了一声。
“嗷什么嗷?”她蹲下去,一把拧起这家伙,眼含杀气道,“知道在王宫什么样的死法最神不知鬼不觉,最没人会追究吗?”
“江夫人,你……你你你……你不能乱来……”
“在王宫里,中邪死的最神不知鬼不觉,而且,但凡是中邪死的都不会留全尸,为怕晦气到处乱窜,全都会烧了!”
“江夫人……江夫人您不能这样啊!您……您您难道还敢在宫里杀人不成?”
“杀了你又如何?”她挑眉威胁道。
“不……不……”
“你个小小的侍臣是吃了豹子胆了吗?方才若是吓得晋少夫人宝胎不保,你以为晋少将军能饶得了你?”
这家伙吓得脸色全无,跪地哀求道:“江夫人饶命!江夫人恕罪!奴才只是个守神楼的,奴才哪里敢害晋少夫人?”
她撒开手,垂眸冷冷道:“那你最好把背后的主谋说出来,否则,今日我便要你倒挂在这树上,任乌鸦乱啄!”
这家伙连拜了几拜,脸色惶恐道:“是……是是华姬夫人……是华姬夫人下的令,奴才只是个奴才,奴才不敢不遵从呀!江夫人,您就可怜可怜奴才,饶了奴才这回吧!”
她眉心一锁:“华姬?郑梧子?”
“是是是!”这家伙脑袋捣得如舂蒜一般。
“那方才与你说话的那个瘦个子便是华姬身边的人了?”
“对,是华姬夫人身边的。”
“行了,你滚吧!别叫我再撞见下回,滚!”
“多谢江夫人!”
回到玉华院外,辛可儿姐妹俩还在等她。问起她刚才去了哪儿,她便将偷听来的事情一一告诉了这姐妹俩。辛可儿脸色霎时变了,攥紧拳头道:“好个狠毒妇人!不过与她有些言语上的不是,她竟使人放蛇来咬咱们,心眼怎的这么小?”
“原来不是什么邪物在作祟,是有人捣鬼,”辛多儿略略松了一口气后,又怒而骂之,“那华姬夫人原是这般歹毒心肠之人,我还以为她只是娇气做作呢!方才若是姐姐被那蛇咬上了一口,只怕连肚腹中的这个都保不住,实在是太阴毒了!”
“我告诉你们两个,是让你们日后遇见她时多多提防,她不是什么好东西。行了,宴席就要开始了,咱们赶紧回去吧!”她道。
“恶妇人,终有恶报的!”
金玉殿上,君臣欢聚,觥筹交错之间侃侃而谈,甚至融洽和睦。那位华姬夫人,也就是郑梧子也在,坐于稽昌左侧,时不时地拿眼瞟着她与辛可儿姐妹那边,每一瞟,眼眸里总带着一丝阴阴的感觉,像是又在打着什么坏主意了。
少倾,宫婢们捧上一道汤羹,雪白浓香,面上撒着几条碧绿的芫荽,甚是漂亮。辛多儿垂眸打量了一眼,好奇地问:“此汤甚美,香气又浓郁,不知是什么烹制的?”
稽昌右侧的咏姬夫人,也就是郑华阴正要开口回答,左侧的郑梧子却像是按捺不住似的抢先开了口:“罗少夫人,你竟没瞧出来吗?这汤用料极其讲究,世间少有,也非得王上那百珍园中才能寻出一二。此汤有个十分好听的名字,叫雪龙汤,只因为它汤色雪白,又是用王上百珍园中所饲养的小龙炖制,所以才有此名。”
“小龙?”辛多儿顿时毛骨悚然,脑海里不由地闪过了刚才在神楼里看见的那些不断蠕动的小蛇,惊恐不已,抬手就将那一碗雪白的羹汤推开了,然后伏在罗拔的怀里瑟瑟发抖。
只听见哐当一声,汤碗砸碎在地上,雪白的汤和嫩嫩的肉全都撒在了名贵华丽的花毯上,那一节一节带着脊椎骨的肉就那么赫然地出现在眼前,让辛可儿也吓得不轻,扭脸作呕了起来。
蛇向来被称之为小龙,所以当郑梧子一说此汤是用小龙所烹制,这辛家姐妹二人便瞬间恶心了起来,也顾不得这儿是金玉殿上,吓得是仪态全无。她忽然明白了什么,扭脸冲那满脸窃笑的郑梧子瞪了一眼,一计不成便再生一计,可真行啊!
“没事儿的,只是蛇汤而已,”晋寒忙安慰辛可儿道,“它再厉害,也都已经被煮成汤了,还有什么好怕的?不信,我一会儿吃给你看……”
“别别别!太恶心了!”辛可儿掩鼻摆手道,“看看都叫我全身发麻,你还吃给我看,我哪儿受得了?这东西……这东西我实在无福消受,赶紧撤下去吧!”
“那可有些暴殄天物了呀!”郑梧子带着阴阴的笑容插话道,“晋少夫人身怀六甲,最该用这样的珍品补一补,将来生出来的孩儿才强壮有力,你竟不肯享用,实在是有些糟蹋了王上百珍园里的那些小龙了。”
郑梧子不开这个腔倒也没什么,这女人一说话,立马提醒了原本处于惶恐和恶心中的辛可儿。辛可儿瞬间联想到之前在百草神楼里的遭遇,很容易就明白了这道所谓的雪龙汤怕就是这歹毒的女人故意让人送上来的,目的就是想恶心死她们姐妹二人不偿命!
顿时,辛可儿心火孕火一并冲上了脑门顶,抬眸便反讽道:“夫人既然觉得此汤如此甘美滋养,夫人就自个好好多喝上几碗,也好像咏姬夫人那般为王上怀上一胎两胎,那此汤的功劳便真大了!”
郑梧子听得十分不爽,斜目瞪道:“你这话是在讥讽本夫人没有为王上怀上王子吗?晋少夫人你是不是太张狂了?这种事也是你非议得了的?”
辛可儿正想反驳,对面坐中一位中年夫人先接了话:“对呀,晋少夫人,那种事儿是你能随口胡说的吗?怀孕是要讲究缘分的,华姬夫人只是缘分未到,若到了,一对两对那自然不在话下。况且,夫人是一片好心,你怎能如此不敬呢?实在是有负王上和夫人的好意了!”
辛可儿甩目过去,眼中愠色更浓了一层,这说话的妇人是御礼司掌司的夫人,也是从戈国嫁过来的,从前在戈国时,这妇人的娘家与辛家有些过节,所以在这节骨眼儿下,这妇人才不失时机地出来挑拨。
辛可儿真是气不打一处来,正想呛声回去时,心口又一阵闷堵,扭头回去直作呕。就坐在辛可儿邻桌的她忙替辛可儿顺了顺背,小声道:“你与她们气什么?只管好好坐着,我去收拾!”
“江夫人,你俩在那儿嘀咕什么呢?”郑梧子高声问道,“王上跟前窃窃私语,你俩也太不把金玉殿当王上的地方了吧?”
她收手起身,目光冷冷地看向郑梧子道:“我方才对晋少夫人说,让她放宽心,那碗雪龙汤我替她喝了,正好,我就好这一口呢!我想王上今日特备下这道雪龙汤,会不会就是为我准备的呢?那我真得好好谢一谢王上了!来,诸位夫人,华姬夫人说了,此汤甚是滋补,诸位夫人可千万不要错过品尝此美味的好机会,我与你们同饮,如何?”
哟?有戏看了!江公子右眉梢轻轻一挑,嘴角勾起一丝意味深长的笑容。
什么戏?且看看在座诸位夫人脸上的表情就知道了!
那是蛇汤啊,蛇汤啊,诸位!十个之中至少有七个都有心理障碍的,都不敢喝的。或有男人可以硬着头皮将汤饮下,但那些千娇万贵的贵妇人们可就不行了,平日所食皆是精心备制,样样美味,今日忽地让她们饮这蛇汤,哪一个不毛骨悚然恶心想吐的?所以,个个都面面相觑,不敢捧碗。
“怎么了?诸位夫人也不赏脸吗?”她弯腰端起那碗雪白的羹汤,绕出长桌,一步一步地朝方才讥讽辛可儿的那位妇人走去。那妇人见她朝自己走来了,脸色唰地一下变了,眼神也惶恐了起来。
步至这妇人跟前,她笑盈盈地捧汤道:“高夫人,不如你先来与我共饮一口吧!”
“我……”这位高夫人连声音都抖了起来。
“初到贵宝地,无以为敬,就以此美汤与夫人共饮,还望夫人不要嫌弃才是,来,为表敬意,我先干为敬!”
说罢,在大部分人诧异的目光中,她竟然真的饮下了一口那蛇汤,她这一饮,可真恶心翻了一排人,特别是这高夫人,没忍住啊没忍住,捧着心口便作呕了起来,脸色都成肝色了。
“哟?”她轻挑眉梢,流露出了一丝得意与嘲讽,“夫人也怕?夫人不是说此乃华姬夫人一片好心,不可辜负了,即便是万死,也要饮下吗?怎么夫人也觉得此汤是如此地下不了口?也罢,人人都有自己的喜恶,我就不为难夫人了。那么下一个谁来呢?穆三公子,你是个男人,你总不怕吧?”
她刚迈到穆阿娇的弟弟穆三公子跟前,穆三公子连忙摆手,脸色已青:“不不不,我……我最近脾胃不好,不敢大补,不敢大补,还请江夫人见谅!”
“那宣夫人来?”
“不不不!我……我我这几日都是吃素的,不敢开荤,不敢开荤,江夫人还是与别人共饮吧!”宣夫人吓得真想拔腿就跑了!
“东方夫人呢?”
“那什么……那那……我是属蛇的,我怎么能吃蛇呢?江夫人好意我心领了心领了!”东方夫人捂着心口,吓得真是差点晕了过去!
“哎哟……”她停下步来,故作叹息道,“想找个人饮汤都这么难,到底诸位是不给华姬夫人这道汤面子呢,还是不给我家夫君面子呢?这样吧,既然诸位夫人都不赏脸,那我就斗胆请华姬夫人陪我饮下这一碗吧?”
“你胡闹什么?”郑梧子脸色顿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