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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废物?容姨娘你太过自谦了,倘若你都算废物,那这魏府里也没几个精明能干的了。魏大夫人是那么地强悍霸道,你却能在魏乾的身边十几年不倒,还能为他育有一子,你又怎会是废物?容姨娘,既然你想对付的和我想对付的是同一个人,那为何你我二人不联手呢?”她笑容浓郁道。
“你想让我帮你?”
“那也是在帮你,不是吗?你认为你和魏空见在这魏府里还能待多久?倘若魏乾一死,没人再为了颜面而留下你们,等待你们的,好则是被逐出魏府,坏则是死不瞑目,我想你这么会打算,应该会为你和你的儿子挑拣一条好走的路吧?”
容氏紧了紧牙龈,垂眸恨恨道:“你说的不错!一旦魏乾没了,魏空明和裴咏仪那个女人就不会再留下我们母子,魏府向来有条不成文的家规,那就是不留废物,魏乾一死,他们便可名正言顺地将我们母子灭了!江夫人,倘若你不嫌弃,就让我为你暗暗盯着这魏府里的动静,一旦有什么风吹草动,我一定及时禀报你,你觉得如何?”
“好,”她轻轻扣桌含笑道,“容姨娘你果真是个爽快之人,我就等你这句话了。事成之后,我必会让你和你的儿子安然地离开博阳。”
“那就这么说定了!”
“我不宜久留,这就先告辞了,有事儿去浣溪馆找我就行了。”
“一定!”
从容氏的院子里悄悄溜出来后,她和炎骅里沿路返回。经过一处穿风堂时,见两个侍婢面色异样地躲在大屏风后说话,她有些好奇,侧耳过去听了那么两句,说的原来是魏竹馨。
“大夫人向来疼二小姐,怎么会这样?若不是你亲口告诉我,我实在不敢相信呢!”一侍婢道。
“谁知道呢?是绣楼里的巧巧亲眼看见的,这种事儿她应该不会乱说吧?”
“那二小姐怎么样?肚子里的孩子保住了吗?”
“没有,哪儿还保得住呀?给大夫人那么一脚踹下楼去,哪儿还有活的?听说呀,血流了一地,可惨了!”
“没想到咱们二小姐居然也会干这种珠胎暗结的事儿,平日里瞧着倒十分地桢洁高傲的,难不成真是给江公子气昏了头,随便找了个男人一解相思之苦?”
“谁知道呢?走吧,我得回去了,还有活儿干呢!”
“好!”
俩侍婢离开后,她和炎骅里也悄悄溜出了魏府。寻了个僻静之处,两人才放松了警惕说话。
“哥,你如今住哪儿?”她问。
“跟你不熟,为什么要告诉你?”炎骅里还是一副冷冷的姿态。
“行行行,跟我不熟,我不问了行了吧?不过哥,你这张脸万一叫人给发现了,那可真麻烦了,你出门要特别特别小心知道吗?你有随从没有?”
“有。”
“那还好些,你出门就把你那小随从带上,也好有个照应不是?还有,万一有什么要紧的事,上浣溪馆来找我和江应谋,知道吗?”
炎骅里瞥了她一眼:“你就那么相信那个江应谋?”
“哥,你是不是对他还有误会?我从前对他也挺多误会的,但说开了之后才发现原来他根本没有背叛过炎氏。今晚来不及跟你一一解释了,找一ri你空闲的时候咱们再慢慢细说吧!哥,我先走了,你自己小心点!”
目送她的背影飞快地消失在了漆黑的夜色中后,炎骅里的眉心锁得更紧了:这丫头到底是什么人?为何一副好像跟自己熟得不得了的样子?而且,自己仿佛也有种跟她很熟的感觉。她真是林蒲心吗?要真是那个素未谋面的林蒲心,彼此之间怎么会有那样的熟悉感?真太奇怪了,这丫头究竟是谁?
对了,方才在魏府听那两个侍婢说魏竹馨怀了孩子了,这又是怎么回事?谁的种儿?
此时,绣楼上一片死一般的沉寂。两个小侍婢正楼上楼下地熏点着香料,不是一点一点地撒,是一盒子一盒子地往各处香炉里倾倒,企图盖过刚才那股腥气冲天的味道。
魏空行坐在冰冷的楼梯上,脸色幽暗冰冷,耷拉着脑袋,不发一语。其中一个小侍婢捧着空香盒上楼时,见他还坐着,便劝道:“三公子,您回去吧!这地儿……这地儿对您来说不太好……您还是先回去吧!小姐这边我们会照顾的……”
“怎么不好了?”一开口,魏空行的嗓音带着浓浓的疲惫和无力的沙哑。
“那个……奴婢也是听那些老人说的,说……遇上这种事儿,男人最好别靠近,会沾染上晦气的……”
“晦气?”魏空行嘴角勾起一丝蔑笑,“我还怕沾染上什么晦气吗?在这个家里,晦气的东西还少了吗?”
“三公子……”
“去,给我取两壶酒来。”
“是!”
小侍婢下楼去了,开门时,魏空明正好进来了。
“你坐这儿干什么?”魏空明步至楼梯口处,抬头就看见了坐在楼梯中间的魏空行。
“你又来干什么?”魏空行冷冷问道。
“竹馨如何?”
“哼,”魏空行冷漠一笑,“原来这家里还有人在意姐姐的死活吗?”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竹馨是我妹妹,我自然在意她的死活,我要不在意她的死活,怎么会一回府就赶了过来?”
魏空行缓缓抬起头,眸光微窄:“你们到底还有多少事情是瞒着我的?你和爹到底还有多少事情是不能共诸于众的?藏那么多秘密,你们夜里真的能睡着吗?你们不觉得心里膈应得慌吗?”
魏空明缓步上楼,绕开了他走上了绣阁,冷冷道:“你这是在冲我发火吗?”
“你告诉我,”魏空行起身追了上去,一把拽住了魏空明,“你是不是一早就知道这事儿了?你是不是一早就知道姐姐不是娘亲生的,是那个叫原璃的女人所生?”
“你想多了!”魏空明甩开了魏空行,回身瞪目道,“我也是今儿才知道的!像这种事儿,你觉得爹会主动告诉我吗?哪个做爹的会主动把自己过去那些风流好事跟他儿子说的?我告诉你,我也是刚刚才知道竹馨并非娘亲生的!”
“那是谁跟娘告的密?”
“娘也不知道,告密者很聪明,没有留下蛛丝马迹可供追查,但这个人绝对是咱们的敌人,不想让咱们魏府好过!”
“可就算姐姐不是娘亲生的,娘也不必这么狠吧?”魏空行眼里充满了不解和难受,“毕竟养了二十多年,没有血缘也有亲缘吧?她怎么能一脚将姐姐踹下楼去呢?就因为她那一脚,姐姐才会……”、
“你以为娘容易吗?二十六年,她足足被爹骗了二十六年,被爹的那个龙凤双生的谎言骗了二十六年,你试试,你被枕边的人骗上二十六年,你也会发怒发狂的,信不信?娘是太气愤了,一时血冲脑门顶没收住,这才下了手的,你以为她情愿?再说了,若不是她这一脚,咱们也不会知道竹馨肚子里有了,咱们也不会知道竹馨已经给人欺负了!”魏空明说罢握起拳头重重地往桌上捶了一下,甚是愤怒。
“要被我知道是谁,我一定剁他成肉酱!”魏空行咬牙切齿道。
“那就得问竹馨了,只有竹馨自己清楚是怎么回事。这事儿必须得保密,要是被齐舍那边知道了,那可就麻烦了!”
“姐姐都这样了,你们还要把她嫁给齐舍?她刚刚被一个男人欺负过,你们又要将她送到另外一个她不喜欢的男人身边,哥,你不觉得你们这么做对姐姐来说太残忍了吗?”魏空行质问道。
“残忍?她日后嫁不出去那才是残忍!”魏空明曲起食指,重重地扣了扣桌面肃色道,“爹已经答应齐舍了,此时来反悔,没有一个说得过去的理由你说齐舍会罢休吗?话又说回来,她已经被人给糟践了身子,能嫁齐舍已经算万幸了,不然以后你让她怎么办?不嫁?还是随便找个男人凑合着过日子?”
“说到底,你们就是不愿得罪齐舍,想拉拢齐舍罢了!”
“齐舍不好吗?比起那个江应谋不知道好了多少倍去!”
“你……”
“大公子,三公子,”魏大夫人身边的殷娘忽然出现在了楼梯口,“大夫人有命,让你们过去一趟。”
兄弟俩来到魏大夫人的房间时,里面的气氛比刚才在绣楼的时候还压抑。魏大夫人侧身坐在榻上,面朝身后的窗外,谁也看不到她此时的表情,但却能想象得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