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魏竹馨凝着他,一颗水亮的泪珠顺着脸颊滑落:“其实……我也是个很可怜的人,或许比炎无畏和林蒲心更可怜……我拼命地想要拉住你,就是想让你成为那个可以把我从可怜中拯救出来的人……用你的英明睿智,用你高贵的身份,用你所有的温柔,让我变成一个真正幸福而又华贵的女人……”
“然后呢?”
“然后?然后就白头到老,永不分离……”
“你知道这已经不可能了,为何还抓着这个执念不放呢?”
“不可能的理由是什么?是无畏公主早已带走了你的心,还是林蒲心可以满足你对无畏公主的所有想象?”
“什么意思?”江应谋颦眉问道。
魏竹馨酸涩地笑了笑:“他们说,你的林蒲心从侧面看上去与无畏公主有些神似。他们能看出来,想必你也应该看出来了吧?你告诉我,你留下林蒲心又如此地袒护着,是不是正是因为她与无畏公主神似?”
“你晕倒就因为这个?”
“能告诉我吗?”魏竹馨双手抬起,紧紧地握住了江应谋的右手,目光殷切且忧伤地看着他,“能告诉我实话吗?你留下林蒲心正是因为她与无畏公主神似,对吗?”
“你想听实话吗?”
“想。”
“不是。”
“不是?真的不是吗?你无须骗我……”
“我没有骗你,”江应谋目光淡定道,“我之所以留下蒲心不是因为她跟无畏神似,而且我也没发现她跟无畏有神似的地方,或许真有,但我没在意过。我留她在身边,最初是因为我需要她的医术,后来是因为她再回安家村已经不安全了,留在杜鹃阁也无妨。”
“仅仅是这样?”魏竹馨眼眸里仍有浓浓的疑惑。
“你知道我和蒲心之间有过约定吗?倘若你知道,你就无须如此忧心了。”
“约定?什么约定?”
“我与她约定,药圃秋收之后便会放她离开。”
“真的?”
“真的。”
“她会舍得离开你吗?”
“为何不会?离开是她自己提出来的。”
“你对她那么好,你把她当宝似的捧在手心里,她会舍得离开吗?你们约定是从前的,到了如今,她真的还愿意离开吗?”
“竹馨……”
“不,你别骗我了,”魏竹馨晃着脑袋,拒绝江应谋的辩解,“你怎么会舍得她离开?你那么心疼她,在意她,昨日找不见她的时候,你像丢了最心爱的玄琴琴谱似的,站在那湖畔忧心忡忡。你根本舍不得她离开,她对你而言就像一剂止痛散……在你特别思炎无畏的时候,你只要看她一眼,你心里就没那么疼了,不是吗?”
是吗?江应谋心里不自觉地冒出了这么两字。
是吗?只要看蒲心一眼,心里的伤痛就会有所缓和了?
是吗?真的是这样?为何自己以前从不这样觉得?蒲心与无畏神似……哦,好像是有那么一点点,侧脸,凝眉不说话的时候,好像是有那么一点点相似,竹馨不提,压根儿就没往那儿想过。
“你已经把她当作炎无畏的,对吗?只要有她,你就不再需要别的女人,你的心会永远沉浸在还拥有炎无畏的美梦里,对吗?”魏竹馨还在忧伤地“痛斥”着。
他回过神来,摇摇头:“我没有把她当无畏,无畏是独一无二的,她不是无畏,这一点我很清楚。”
“可你需要她……”
“但她不需要我。”
“她不需要你……”
“不是所有女人都喜欢围着我这江四公子转悠的,蒲心她表面看起来对我顺从恭歉,但却从来没有真心对我拜服过,或许在她眼里,我根本算不上一个好男人。当然,”江应谋自嘲地笑了笑,“我本就不是什么好男人。罢了,不说这些了,你躺下歇着,我去让青樱给你把药端来。”
江应谋抽回手,撩开帐帘出去了。片刻后,青樱捧着药碗快步地走了进来,将碗送到魏竹馨跟前,轻声道:“小姐,将药喝了吧!”
“你觉得他说的是真的吗?”魏竹馨双目空洞地望着角落问道。
“他?您是指公子吗?”
“他真的会让林蒲心离开吗?”又是答非所问。
“小姐……”
“他不会舍得的……”魏竹馨红润的眼眶中又泛起了水光,直晃那一头散发,“他不会舍得的……他对那女人已经着魔了……”
“小姐,无论公子怎样,您也得保重自己的身子呀!您的身子若垮了,又谈什么与公子天长地久呢?您方才说公子要放林蒲心走,这事儿奴婢倒是偶然听桑榆这么说过。桑榆说,林蒲心的确是秋后便要走,至于去哪儿还没定下来。”
“假的……”魏竹馨轻抖双肩,笑得心碎,“那都是说出来哄你们的……你以为她真的会走?你以为她真的不会爱上应谋哥哥?那都是她故作姿态的招数罢了。瞧着吧,秋后,她还是不会走。”
江应谋没再去狩猎,命人搬他的长案,在湖畔设了软毯,盘坐在案前整理着他从野外挖回来了几株药草,将新鲜的药草整株放在用几层绢帛制成了夹袋里,压实,外面再用厚实透气的麻布袋套两层,最后还得用一种特制的吸潮炭袋再装一层,如此之后,再平整地压在了一块沉甸甸的大鹅卵石下。
这样制作出来的压花,色泽形状会保持得比较完整,一个月后取出来,薄透轻巧,颜色如旧,再封装在册子里面,可以保存很久。
这法子是跟无畏母亲姜后学的。姜后不但医术精湛,手也十分巧,曾亲自收集百草,制作了一套百草压花集。赫城一劫时,姜后寝宫被烧,他虽尽全力抢搬里面的东西,但最后还是没能救出那套制作精美的百草集。
他心中留有遗憾,这两年也在慢慢地收集着各种草药,希望能照姜后原来那本重新制作出一本新的百草集,以此纪念姜后。
一个身影在他长案旁边晃动了起来,他以为是阡陌,随口问了一句:“蒲心今日怎样?你去看过没有?”
那身影停住了,往他长案前移了两步,跪坐下:“好多了。”
“蒲心?”他抬头一看,不由地愣了。
“公子在做什么?”
“哦,压花。你怎么起来了?不疼了?为何不在后面帐子里多躺一天?”
“今早起来就不疼了,公子还喜欢摆弄这种活儿?”她垂眉好奇地往江应谋手里看了看,忽然有种回到了母后寝殿长案前的感觉。
母后也爱压花,长长的案桌上,新鲜花草刚刚从泥土里或者枝头上取来,由宫婢擦拭干净,柔软吸水的软帛成了它们的小外衣,经母后灵巧纤细的手,被小心翼翼地包裹在了里面,等待水分尽干,保留最初的模样。
-本章完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