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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听。殿外小太监唱到,“皇上驾到——”
明景帝一走进大殿,挑了挑眉,发现该到的宫妃都到齐了,不像是请安,倒像是等待裁决。
皇后率领众妃嫔请安,撩起裙摆,叩首道,“臣妾/嫔妾拜见皇上。”
明景帝在众多莺莺燕燕中,一眼便看见了皇后,像是一种无言的吸引力。
或许是,如同男人总是天生被美丽的女人吸引一般。
她的神色憔悴,一举一动,仿佛都是强颜欢笑,一言一行,总是透露着萧索悲怆。
想起已经逝世的四皇子,明景帝微微叹了口气,“起来吧。”
“谢皇上。”
待宫妃们平身后,却见内殿的帘子被撩开了,静善姑姑扶着一个尼姑模样的女人进来了。
穿戴着祥云勾边福田衣的袈裟,头上戴着暗色僧帽,保养得细腻的手指默默滚动着手里的檀木佛珠。
这是……太后?
苏之婉挑眉,低头看了看指甲盖儿上的蔻丹,嘴角勾起一抹莫名的笑意。
太后面上带着悲恸,道,“皇帝莫怪哀家失礼了……”
明景帝扶着太后坐上座,只听太后又道,“哀家昨个儿……在奉先殿祈祷诵经,一时间忘了时辰,来不及梳洗……”
明景帝问,“母亲,可是因为四皇子……”
太后紧紧抓着他的手,“皇帝,哀家惭愧啊……”
明景帝安抚地拍了拍她的手,道,“母亲不必如此,冬日天寒,保重好自己身子,是那孩子……命薄,当不起福气……”
明景帝心里不是不难受的,毕竟是自己的孩子,血脉相连。
就目前看来,若不是太后一意孤行,连夜冒着风雪偏要把本就因为着了凉而感染风寒的四皇子抱到慈宁宫,四皇子也许还在承乾宫养得好好的,或许会病弱,但,之前还活着。
可是,现在说这些又有什么用呢?
一边是自己愧疚难当,当夜诵经的母亲,一边是已经逝世的孩子,明景帝心里虽然有疙瘩,但是,却还是选择安抚太后。
且不说,感情倾向问题,就目前来看,明景帝还离不得王家的支持。
皇后眼睁睁地看着全天下身份最高贵的母子二人,在她眼皮子底下,没有一丝疏离和芥蒂地嘘寒问暖,心如死灰……
果然是以孝治国的皇上啊……
一个嫡子的死,就这么被太后生生地给糊弄了过去。
那身袈裟,可真是刺眼。
敢拿佛祖作筏子,这慈眉善目、宝相庄严的太后娘娘,晚上就寝的时候就不怕惊夜吗?
无人知晓皇后是如何想的,也没有什么人去管了。
有了昨儿个的那一出,谁都知道,如今皇后是彻底被皇上给厌弃了。
过了好一会儿,不知道太后说了些什么,只见明景帝顿了顿,又喝了口茶水,放下茶碗,看了眼苏之婉,道,“贵妃,看看这东西吧。”
话音一落,明景帝身后的黄顺便双手捧着一页纸,低垂着头,缓缓走到她的面前。
苏之婉漫不经心地接了过去,眼睛环视一周,意味不明地瞥了正看着她的裴云若一眼。
吓得裴云若忙低下了头。
又听明景帝道,“把蓝草带上来!”
门外候着的粗使宫女忙拎着奄奄一息的蓝草,进了殿内。
苏之婉看了眼地上血肉模糊的宫女,不用细看,就知道手里的纸上写的是什么。
后宫啊,总是你方斗罢,我登场。
“贵妃可有话说?”明景帝淡淡问。
“臣妾当然不会认一份莫名其妙的证据!”苏之婉站起身,朗声道,眉眼清澈,毫不作伪。
苏之婉这话一出,原本底下还迷糊着的宫妃自然明白了,原来皇上这是在定端柔贵妃的罪,如今已是证据确凿!
皇后猛得抬起头来,眼神宛如实质一般,钉在了苏之婉的身上,纤细的手指紧紧地扯着手里的苏绣丝帕。
“大胆!皇上面前岂容尔等如此放肆!如今证据确凿!你还想抵赖?”太后厉声道,“来人——”
明景帝皱着眉头,摆摆手,打断了太后的话,叹了口气,道,“你还有什么想说的?”
他始终记得明孝元皇后临终之前,曾让他照顾好她的妹妹苏之婉和泽儿。
就算如今证据确凿,他也愿意听端柔贵妃说几句。
到底是明孝元皇后的妹妹。
苏之婉不卑不亢地说,“敢问皇上,这供词可是由地上这位名叫蓝草的宫女所口述?”
半晌,也不见明景帝说话,黄顺偷眼一看,皇上已经闭上眼了,摆明了不想言语。
黄顺只得站了出来,道,“是蓝草口述。”
苏之婉也不恼,又道,“据供词所言,蓝草是听了臣妾的命令,避开了皇后娘娘宫里的宫女太监,趁人不注意,在四皇子的襁褓里放了一块冰……”
黄顺动了动嘴唇,还未开口,便听苏之婉又道,“那么问题来了,且不论这供词是真是假!怎么解释在承乾宫病情已经稳定了的四皇子,却在慈宁宫早逝的事实?”
太后一听,眼皮子猛得一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