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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阿郎,面前的这个贼子……”戴安指了指那个黑衣人,又看了看他那英俊的面孔,不由一脸的迟疑。
“尔等下去便是,此人乃是本相的一个朋友。”戴至德用不容置疑的眼神看了戴安一眼,摆了摆手,让他下去。
“是,相公。”戴安只好无奈的下去,心中还在纳闷,不知道自家主人何时竟然有了这样一个身手不凡的朋友?
等到戴安终于退下之后,戴至德便对来人拱了拱手,淡淡的说道:“夜半更深,不知周王阁下为何擅闯下官府第?虽然阁下乃是皇子,可是也不能随意进入他人宅院吧?”
原来在那人摘下面巾的时候,戴至德发现对方竟然是周王李显,这才让戴安退下,不过虽然知道对方不可能会对自己产生恶意,但被人神不知鬼不觉的闯入自家内宅,而且还偷听了方才那么一番对话,任谁也不会舒服,所以这样说来,戴至德方才对他说话的口气,已经是极度的客气了。
可是没想到李显却毫不在意的说道:“若非小王以这种方式进入戴相府中,恐怕也不会听到戴相方才那么一番对话吧?戴相深夜之中竟然与张相密会,而且说出那么一番话来,究竟意欲何为?”
“哼,大王深夜来下官府上偷听,又是意欲何为?莫非只是为了监视下官?嘿嘿,莫说监督官员之事本是御史台之职责,与大王无干,即便大王真的有权来管此事,恐怕夜闯人宅(民宅),亦是于理不合吧?”
“嘿嘿,怎的就叫做于理不合?所谓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戴相府上虽是个人私密,然而总是圣上管辖的范围内,戴相食了朝廷俸禄,却在府中说出如此不忠之言,心中可曾愧疚半分?”李显却也没怎么把戴至德的花放在心上,反而来了个反唇相讥。
却见戴至德竟然一时语塞,最后却是把心一横,大胆的说道:“谁说我戴某不忠?嘿嘿,我戴至德这一生披肝沥胆,早已将这幅残躯献给了大唐社稷江山,然而正因为忠诚,我方才敢说出方才之言论,此事何用讳言?谁不知道孝敬皇帝体质孱弱?然而某身为太子近臣,却亦清楚太子之病情早已得到控制,根本不可能威胁到生命,如今遽然辞世,此事大有蹊跷,还不能让我说上一说?既然周王阁下已然发现此事,下官亦无话可说,大王现在便可入宫出首,我戴至德有死而已,何足道哉?只是张相与此事无关,还请大王能够放其一马。”
李显闻言顿时哈哈大笑,然后对戴至德躬身行礼,正色说道:“真没想到戴公竟然如此忠义,倒是小王失礼了,得罪之处请勿怪罪,不瞒戴相、张相,小王亦是怀疑太子五兄遭人毒害,故此一直耿耿于怀,然而小王多次求见戴公,却一直被拒之门外,无奈之下只好出此下策,夜闯戴公尊府,呵呵,不过小王子觉着一趟没有白来,总算见到了我大唐忠直之士,吾兄虽然仙逝,亦有萧德昭、薛元超、张楚等辈贼子见风使舵,认贼作父,还有李敬玄、袁司礼等人投靠了新贵,准备辅佐新一任太子,只有两位相公不忘太子恩德,竟想着太子的冤屈。吾代死去之兄长向两位相公行礼,感谢两位相公不忘吾兄之旧情。”
“啊?这,这到底是唱的哪一出啊?”戴至德和张文瓘见李显最后竟然泪流满面,一脸的诚挚,不由得全都懵了,不过不管怎样,对方是以刚刚死去的太子的名义进行感谢,这一点他们可是承受不起的,连忙还礼,口称不敢当。
待得几人一番手忙脚乱的施礼完毕之后,李显这才说道:“小王方才言语并无它意,只是出言相试尔,不过见识到二公耿直忠诚,岂又再敢欺瞒?故此今日向二公说一番肺腑之言,还请二公勿要介意。适才闻二公言,太子之死乃是小王家事,我那母后既是太子生母,便有权进行处置,便是杀了亦无人管得。说句实话,两位相公此言差矣,小王不敢苟同,人这一生,最宝贵的就是生命,生命对于每个人来说仅有一次,除了自己不珍视之外,没有任何一个人可以随意剥夺,即便是生身父母也不例外,更何况太子乃是国之储君,太子之死既是家事,更是国事,天下之事,太子逢此千古奇冤,我等作为臣子的,又岂能袖手哉?”
却见戴至德和张文瓘对视一眼,尽皆仰天长叹,后来却是张文瓘开口说道:“不瞒大王,下官等自然是心中不甘,更感觉对不住太子昔日之恩德,然而事已至此,就算我等连性命都不要了,又如何能够为太子鸣冤?先不说此事涉及到皇家颜面,便是天皇陛下亦不会允许此案立案,便是天子不顾颜面,真的立案,而且将案件审清了,天子又当如何处置那人?以当今天子之孱弱,恐怕亦禁不住那人一番哭闹吧?”
“张相所言确实属实,然则小王根本就没指望父皇能够做到这一点,然则每人心中都有一杆秤,历史总是会给予一个公允的答复的,若是二公信得过,将来有那么一天,小王定然为太子翻案,只不过不知二公可愿助我?”
李显一双眼睛盯着两位宰相,平静地问道。(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