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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睛看不见,人便会产生极度的恐慌和不安全感,在四周都是男人的战营,周青青唯一依赖的人就只有秦祯。
而秦祯并非说说而已,一连两日,不论是去营帐和郁将军等人议事,还是巡查战营,他都带着周青青。吃饭漱洗,皆由他一手照料。周青青本料他一介粗人,照顾人这等事,对他来说,无非是天荒夜谈。然而她想不到的是,秦祯竟出乎意料的细致体贴,还有着超乎寻常的耐心。晚上她随着之后,总会迷迷糊糊感觉到有人给她擦拭眼睛,灼热难耐的眼睛,会因为片刻清凉而让她再次安然睡去。
这不由得让周青青对秦祯刮目相看——虽然她暂时看不到。
当然,秦祯仍旧是那个秦祯,战事陷入困局,仍旧不影响他嘴上的恶劣,总是故意惹她恼羞成怒。兴许是相处日趋熟稔的缘故,周青青不似之前那样藏着掖着,不仅会跟他争锋相对,惹恼了她,她就会露出自己尖利的爪牙,同他动手。可别说看不见,就是看得见,她跟秦祯比起来,也是蚍蜉撼大树,无非再让他戏弄一番。
此时,北赵军虽然突破峡谷失败,但依旧每个夜晚都在尝试强攻。偏偏每一次所派出的兵马数量相差极大,常常是虚张声势,用假象迷惑对手,但西秦却不得掉以轻心,每次都使用大量的弓箭和石头,以至于山上的防线越来越淡单薄。
双方胶着不下,看似是西秦占据天时地利人和,但双方都知,越继续僵持,对北赵越有利。
夜半,不知是不是眼睛的残毒作祟,周青青只觉得浑身燥热难安,醒了之后,翻来覆去如何都睡不着,也吵醒了在她身旁浅眠的秦祯。
“怎么了?”他起身掌上油灯,只见榻上的人双颊发红,额头正流着汗。
周青青一骨碌竖起来,难受地松开亵衣的前襟,小口喘着气:“好热,我想洗个澡。”
本来就几日没洗澡,现在一出汗,浑身都黏腻的难受。
秦祯应了一声,生好火将水热上,发觉桶里没剩多少水,本打让外头守卫的士兵去打,但想着这些日子大家都累得厉害,也就罢了。他拉起周青青的手:“我去打水,你跟我一块儿!”
周青青有些不愿动:“你快去快回,我跟着你多麻烦。”
秦祯道:“我说了,在战事结束前,我在哪里你就在哪里。”罢了又道,“不是热么?正好出去透透气,晚上账外很凉爽。”
周青青这才被说动,下了榻之后,秦祯又给她搭上一件披风,挡去了只着亵衣的春光。
秦祯一只手拎着桶,一只手牵着她的手,踏着月色除了营帐。
此时除了不远处篝火的跳跃声,和偶尔的虫鸣,整个营地几乎没有任何声响。
“我觉得有点奇怪。”走了一段,周青青忽然冷不丁道。
“怎么了?”秦祯低声问。
“这几日我眼睛看不到,但是有些东西却越来越清楚。”
“你是说那个奸细?”
周青青轻笑一声:“你怎么知道我要说这个?”
秦祯笑道:“你是我妻子,你想什么我当然知道。”
周青青嗤了一声,继续道:“我肯定见过那人,想了几天,终于想出一点眉目,那人下巴上有一道月形的疤,倒是不深,但一眼也能看出来就是。”
秦祯若有所思点点头:“下巴有疤,有官阶,那就不难查了。明日我就让郁将军把人找出来。”
两个人来到井水边,秦祯打水的时候,周青青在旁边坐了下来。夜深露重,正好凉意习习。
秦祯打好水,去牵她的手:“赶紧回帐里,我帮你洗澡。”
本来周青青就正觉舒服,听他说要帮自己洗澡,更加不愿走:“我想坐会儿,这挺凉快的。”
秦祯知她想什么,笑道:“放心,我闭着眼睛洗。”
周青青道:“谁信你?”
“要不然你自己洗,我在旁边待着背对着你。”
周青青嗤笑一声。
秦祯挥挥手:“你非不信我,那干脆我们洗鸳鸯浴得了,夫妻两人坦诚相待,本就天经地义。”
夜色里,周青青的脸刷得红了,低声骂了句:“登徒子!”
秦祯朗声大笑,将她拉起来:“行了,你也别骂我,我可是你名正言顺的丈夫,咱们今晚不如把洞房补上算了。”
周青青气鼓鼓地推了他一下,摸着黑大喇喇往回走。
也不知为何,之前想到要和这个人洞房,她总觉得有些心不甘情不愿的不安和惶恐,但如今他再提起这个,她除了面红耳赤的羞赧之外,倒不再有多少惶恐不安。
然而到底是看不见,她匆匆走了几步,就一跟头摔倒在地。
秦祯拎着水从后头赶上来,弯身笑着去扶她。周青青站起来恼羞成怒地去推他,她用了十分力气,没将他推倒,自己倒是没站稳,要往后再次摔去,惊慌失措间,赶紧上手揪住秦祯的衣服。
这一回,两人都倒在地上不说,秦祯手上的水桶也落地,眼见着要淋两人一身。好在他眼明手快,抱着她打了几个滚,但那水还是流在了两人的脚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