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四十八章 红墙内外(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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至于浦姨,按年纪算,差不多也是徐腾的奶奶辈份。

大家聊了几句,徐腾才知道真得喊浦奶奶,因为徐妈几年前就来拜访过老人家,徐妈管浦姨喊一声阿姨,徐腾那不就得喊奶奶嘛。

虽说徐妈来拜访过,但是,两家也没什么交情。

很简单,不配。

这是中国,徐家终究只是一个生意人家,就算是香港的李嘉诚过来,在这个院子里吃上几顿便饭,也没资格自称是世交之家。

这就是浦姨不喜欢萧姐和吴永邦在一起的原因,不是不配,而是有辱家门,有辱家风,找什么人不好,非要找个做生意的。

浦姨和贺老的婚姻才是典范,因为浦姨退休前也是副部级,贺老一辈子都是学者,父亲却是开国中将,还是浦姨父亲的老部下。

这个家族没什么门规,至少不像徐家,规矩森严,家里的规矩就是一句话,干干净净过日子,真正的那位老爷子留下来的遗训。

浦姨絮絮叨叨的说着这些事,算是教训萧姐,也算是感谢徐腾。

徐腾的作用不是给萧姐捐款,建了一个准官方的公益基金会,而是支持旗下的媒体曝光了萧姐和吴永邦的婚事……这个事,也就徐腾能干,别人真不敢。

这一下有点捅了马蜂窝,浦姨硬逼着萧姐赶紧分了。

确切的说,也不算是硬逼,就是代表萧姐的父母找她谈话,谈了三次,总算让萧姐下决心结束这件事,不让住在后海的其他家庭关着门嘲笑他们这一家人。

“做生意的,也有好人,我觉得我就是好人。”徐腾开了一个小玩笑,因为气氛太尴尬,浦姨还真是这个大家庭里负责管事的,一直在批评萧姐。

“嗯,你比你父母好多了,关于你的事,蒋宁远和我说了很多,其他人也说了很多。”浦姨总算不盯着萧姐,似乎是要教训徐腾,想了想,叹一声,“你敢和富邦的那些人较劲,也不容易,富邦的事,你打算怎么收场?”

“华腾公司旗下有一家华泰保险公司,和富邦保险的业务基本重叠,一直是很厉害的竞争关系……当然,这是我故意搞的,就没打算让他们过上舒服日子。现在就将两家公司合并,肯定还是要给一些股份,算是安慰性的安排,让他们退出咱们的资本主义市场。”徐腾没有隐瞒,他的华泰保险公司一直和富邦保险对着干,就是这么一个意思。

“唉,也就你能治一治这些人,别人哪有这个胆量。”浦姨有点唏嘘,又想了想,提醒徐腾,“要我说啊,也别给股份了,给他们一些散伙费,省的以后惹事。”

浦姨的意思没有直接说清楚,其实挺简单,不希望徐腾和这伙人狼狈为奸,从敌人变成朋友,一起合作捞钱。

“生意上的事,老奶奶,您就别管了,也不用担心,我这人有一个本事,比较会坑人。”徐腾很淡定,意思也很清楚,他这个级别根本不需要那些乱七八糟的朋友。

“呵呵。”浦姨笑了笑,大概听人说过徐腾在生意场上的各种手段,至少,徐腾坑北海系的案例,在首都的很多小圈子里都广为流传。

要说起来,徐腾的父亲,徐总就是坑人的高手,当年一起炒股的庄家,70%都被徐总坑杀了,某某系,某某系的倒台,幕后总是有徐总这位亚洲赌王的影子。

浦姨的这一声“呵呵”,就是这个意思,做生意的确实没多少好人。

“有些事就得以恶制恶,这也是市场经济的一个规律嘛,老话说的好,恶人自有恶人磨嘛。”贺老难得说一句,算是帮徐腾开脱。

“呵呵。”徐腾也笑的有点奇特,不知道是赞同,还是不赞同,现在想想,他才知道这是一顿鸿门宴。浦姨请他来吃饭,意思很明确,希望他这个聪明人不要利用萧姐,毕竟天上不会掉馅饼,无缘无故给萧姐成立一家基金会,愿意拿出十亿美元,而且是等于送给这个大家庭,浦姨不相信徐腾是出于善意。

徐腾不予解释。

因为浦姨退休的时间太久了,完全不明白他和华银财团已经到了什么级别,萧姐愿意帮忙,那是好事,但也帮不了什么忙。

所以,只要萧姐能保证后海的那些人不给华银财团惹麻烦,这就是最好的帮助,十亿美元就算是物有所值了。

这就是徐腾通过苏姐,和萧姐达成的口头协议之一。

红色家庭,到了今天这个年代,即便是浦姨这样的大家庭,影响力也就这么回事,他们和真正掌握实权的那些人,其实并无多少来往。

因为掌握实权的那些领导,99%都是从基层一步步提升上来的,和这些家庭并无太多来往,甚至没有来往。

这也是中国政治的一个优点,甚至是最大的优点。

领导层基本就是一代换一代,每一代之间都没有私人和家庭之间的交集,哪怕是高干中的高干子弟,进入决策层的概率也非常之低。

何况,中国的红色后裔,那也是几百个小圈子,因为长辈之间的恩怨,子女、孙子女之间终身不来往的情况太多……因为历史的因素,这种恩怨还非常普遍。

总之,和美国那种布什家族、克林顿家族的风光程度,完全不能比。

这顿饭,吃的并不愉快。

徐腾忽然有点同情生活在这种家庭里的萧姐,每个月都要被浦姨教训几次,还真是满压抑的。

饭局结束时,鲁先生来了。

鲁先生和浦姨还真就是不对付的那种,不仅长辈之间有不和,他们两人的观念也相差甚多,简单来说,在浦姨眼里,鲁先生就是一个最坏的生意人,利用家族背景赚钱。

鲁先生一来,浦姨就上楼了,连个招呼都没打,这位老太太倔的有点可爱,她倒是很喜欢夏莉和顾雪骊,将她们和萧姐喊上楼,打麻将去了——俗。

这注定是一个很平淡的一天,一个很平淡的下午,就像是走亲戚的那种情况,明明没什么事,还得呆在亲戚家里,东聊西扯,浪费时间。

徐腾、贺老、鲁先生、贺老和浦姨的外甥——萧姐的那位表弟,既不姓萧,也不姓贺的那一位,在南方某县当个副县长的那一位。

四个男人,两位老先生,两位不满三十岁的年轻人,凑了一桌打桥牌。

鲁先生来找徐腾,这是前些天就安排好的行程,要谈一谈富邦保险和民生银行合并的计划——这是鲁先生和富邦系那些股东的想法。

听说徐腾来浦姨这里,鲁先生就直接到这边见徐腾,顺便见一见他的浦大姐和贺大哥。

这会儿,这个情况当然不适合谈生意。

四个人,聊起了国际经济局势,聊起了中国经济的问题——贺老最近一直在做这方面的研究,试图证明还是社会主义特色市场经济模型更有优势,正好遇到徐腾这位世界首富,当然不会错过这个机会。

很快,牌也不打了。

四个男人干脆就专心讨论国际经济局势和中国经济。

这么聊着,聊着,一直聊到天色渐黑时,徐腾、贺老似乎达成了一个共识,随着中国经济的继续发展,中美迟早要迎来一个前所未有的冲突阶段,这就是守成超级大国和新兴超级大国之间,永远无法避免的修昔底德陷阱。

相比徐腾的判断,贺老的思想更偏左翼知识分子,判断更激烈,甚至不排除中美会爆发中等规模战争,或者是代理人战争的可能性,而且是可能性极高。

贺老的推测是这样的,美国很可能会避开中国周边区域,选择支持印度和越南的发展,使得中国劳动密集型产业加速流失,造成中国失业率激增等问题。

鉴于印度和巴基斯坦的关系,不排除中美会在幕后推波助澜,导致双方再度爆发军事冲突。

同时,贺老也不排除中越,中国和东盟的其他国家,有在南海爆发区域军事冲突,以及美国重新挑起台湾问题,使得台海危机重新爆发,迫使国际资本彻底中国和台湾,回流到美国。

很可惜,贺老不被重视久矣,现在最受重视的都是蒋宁远那样的,相信中美之间不会有严重冲突,相信美国不会破坏传统的国际秩序,相信美国不会危及世界贸易体系。

这本来只是一个家庭聚会式的闲聊,贺老的很多观点,却给徐腾带来了很多撞击,让徐腾有一种强烈的紧张感。

徐腾当然很清楚,在他能够预知的历史范围内,他的时间所剩无几,而在他的预知范围之外,中美可能迎来一个缓慢的冲突,也确实可能迎来一个极其激烈的冲突。

即便是他也不知道这场冲突的激烈程度,他只知道,美国不会接受失败,不会眼睁睁的看着美国衰落。

他只是知道Trump有极大的概率上台。

这些年里,他已经竭尽所能,想要做出一点成就。

他尽可能的走出去,尽可能的在海外兼并,尽可能的在东盟布局商业利益,尽可能的投资芯片和高科技产业,但以贺老的观点来看,他迄今所做的每一件事都微乎其微,并不能真正的改变什么。

从这个角度来说,他和父亲都是失败的。

至少,徐家还处于一事无成的状态,虽然在过去的十五年里,他们已经为很多军工单位捐助了总额超过40亿RMB的科研经费,特别是针对国家暂时忽略的电磁弹射系统和舰船综合电力动力系统。

徐总和徐腾想尽一切努力,投资龙芯,投资军工级CPU和宇航级CPU,不惜代价开发出国防国安专用的基于Linux系统的操作系统,在欧洲收购Aixtron公司,获取氮化镓工艺技术的重要环节,为国产相控阵雷达做出了一点点微小的贡献。

这些事情全部加起来,也只是一点点微不足道的小事。

在离开贺家,返回瑞麟宅的路上,徐腾坐在车里,心情有点恍惚,甚至有一点迷茫,不知道自己还能做什么,其实都是一些无关痛痒的小事,根本无法改变大局的恶化趋势。

他想,那些真正的大事,本来就不是他该做的事,轮不到他做,他要做的或许就是这些小事,一件一件,一千件,几千件,从细节改变一个国家的命运,改变一个世界的命运。

譬如,他可以让中国经济实现一种真正意义上的产业升级,让中国在7年后的2016年,既可以制造最高端的芯片,也能继续制造皮鞋,既可以制造十美元一双的皮鞋,也可以制造几千美元一双的杜嘉班纳女靴。

他可以让中国在7年后,既可以制造几十万美元一辆的高端轿车,也可以制造几百美元一辆的电动车,既可以制造几亿美元一架的干线客机,也可以制造几十美元一套的飞机模型。

这是他可以做到的。

这么一来,美国经济就有大麻烦了,那种贸易逆差的程度简直不可想象,至于美国是用一场中等规模的常规战争,还是用一场核大战的方式解决问题,那不是他需要负责的工作……因为这种事,从始自终都不是他的责任。

他的责任很简单,将中国外贸进口中最重要的芯片领域,每年2000亿美元的进口额削弱,至少80%的份额变成本国设计、本国制造。

如果他能做到这一步,对日韩台新……这些美国的亚洲盟友,基本都要遭受经济上的重创。

他的责任很简单,在最终的冲突到来前,尽可能的削弱美国在亚洲的盟友,尽可能的利用资本力量牵制东盟。

剩下来的事情,自然有该负责那些事的人负责,不管是政治家,还是军人,他们会有办法,坐在红墙内的领导,之所以能坐在红墙内,自然有他们的道理。(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