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魔界。
漆黑如墨的宫殿直耸入云。
宫殿内,清冷而寂静,黑色的王座上,寂寥身影斜斜靠着,一手托腮,一手在扶手在轻轻敲打着。
殿内,求生与青镜半跪在地,气氛有些冷凝。
“那么,她人呢?”仔细思量着他们的话后,孟星璇停止了敲打扶手,淡淡问道。
青镜微微敛眸,低声道:“属下已经派人前去搜寻,但一直未能寻得踪迹。还请尊上再多给属下些时间。”
孟星璇沉默不语,眸光冷冷扫过二人。
巨大的威压让求生额角冒汗,他咬咬牙,沉声道:“属下可以保证,宁欢颜,她必定活着。”
“哦?”孟星璇微微扬眉,忽然抬起右手,指向求生,一道淡淡紫雾倏地飘散而去,而求生猛的飞到半空,因为剧痛而蹙紧了眉头!他的每一寸几乎似乎都在龟裂——
“尊上!我可以项上人头保证,她活着!必定活着!”求生咬着牙低吼,努力的对抗着让他几乎喘息不得的威压。
孟星璇微微扬眉,托着腮望着求生,忽然笑了起来,那笑容几乎照亮了漆黑的大殿,可是看到这笑容,却是让求生和青镜都感觉到了了巨大的恐惧。
若是魔尊露出怒容,他们或许还有活路。
但若是他笑了——
就在这时,萧漓突然出现在王座一旁,躬身行礼道:“尊上,求生也是为了让圣女回归,虽然行为有些过激,但其心乃是为了魔族。更何况,他比我们更了解圣女,他说圣女活着,说不定——真有把握。”
孟星璇依旧翘着嘴角,看着求生。
求生深深吸了一口气,急声道:“尊上,给属下一点时间,一定能找到宁欢颜。”
青镜也拱手道:“还请尊上宽宥。”
孟星璇懒懒一摆手,求生便重重跌在地上,只听得他淡声道:“如此,我再给你们一个月的时间,这一个月若是找不到人,你们谁都活不了。”
求生和青镜面色皆是一松。
萧漓看了孟星璇一眼,然后冲着二人道:“尊上既然给了你们机会,你们便知道该怎么做,还不快去找人。”
二人慌忙点头,一并退了出去,直到离开大殿之后,才发现后背早已经被冷汗给浸透。
青镜当即一拳打在了求生的脸上,将他打翻在地,半边脸红肿。
“求生,我告诉你,此事,再不能有半点差错!否则,我的命还有你的命,都保不住了!你切莫高看了自己,尊上留下你,是因为你还有利用价值!但涉及圣女,不管你还有什么样的用处,都会变得一文不值!”
“你想死,尽管自己去!我身为十大魔卫,何时受过尊上这样的怒火!若是一个月找不到人,不等尊上动手,我会亲自动手。”说罢,他转了转拳头,扭头就走。
求生跌坐在地,摸了摸红肿的半边脸,眼底划过的是蚀骨的森寒。
他语气怪异道:“越来越像个活人了呢!”
大殿内,孟星璇依旧托腮,目光不知看向何处,紫色的瞳孔泛着流光,教人看不出思绪来。
萧漓忍不住出声道:“尊上,其实您应该能够感觉到,圣女还活着吧。”
孟星璇淡淡道:“我没让她死,她如何能死?”
说罢,他抬手拂去了额前发,淡淡道:“加派人手,一定要赶紧找到她!如今她彻底的离开了重华宫,正是让她来到我身边的好机会!青镜这些年办事越来越不中用了,还是你暗中去寻找吧。”
萧漓点了点头。
“至于那求生——”孟星璇微微眯眸,寒声道:“他行事怪异,心思更是疯狂,且欢颜看到他,必定会不开心!你明白我的意思吗?”
萧漓略一想便明白,点头道:“属下知道了,圣女回来之前,必定会处理干净。”
与此同时,玉竹峰上,云朗已经不止哭了多少回。
求死和求战一直以为云朗不知道欢颜离去那日发生了什么事,原来这小家伙躲在门背后,将院子里发生的事看的清清楚楚,心底竟然也埋下了仇恨的种子。
除了玉竹峰的人,每一个重华宫的弟子都让他极为反感。
而这一日,求战抓了一只竹鸡,熬了汤给云朗喝。这小家伙一看到竹鸡就开始哭,嚷嚷着要姐姐,让求死和求生十分头痛。
“姐姐去了哪里?她不要我了吗?姐姐——”云朗端着碗,大颗大颗的眼泪落在汤里,止都止不住。
求战挠挠头道:“二师兄,这可怎么办?”
求死也蹙眉,摸着云朗的头道:“云朗,你姐姐她只是离开一阵子,很快就会回来。”
“骗人,我看到了,是那些人欺负姐姐,姐姐才会离开的。”云朗红着眼眶看着求死,皱着眉头道:“他们都是坏人,等我修炼有成,我一定会给姐姐报仇。”
这话,云朗已经说了很多次,听的求死暗暗皱眉。
求战一脸无奈,忍不住叹了口气。
这时候,厨房门口多了一道人影,云朗扭头一看,见到来人时,他忽然哽咽着喊了一声:“师尊——”
求死与求战都转身行礼。
司玉幽缓步走了进来,在云朗身边蹲下,摸着他的头,轻声道:“怎么又哭了?”
司玉幽的声音仿佛有着安抚的功效,云朗老老实实的说道:“姐姐最喜欢吃竹鸡了——”说着,他还指了指那竹鸡汤。
欢颜最喜欢的吗?
司玉幽微微敛眸,揉了揉云朗的发,柔声道:“想她了吗?”
云朗不住的点头,吸了吸鼻子,眼泪再次落了下来。
司玉幽用衣袖将他面上的泪痕擦去,脑海中忽然浮现了欢颜小时候,那时候他就是这样用衣袖给她擦——口水!一晃十余年,他早已习惯生活中有她,可是如今,少了她的玉竹峰仿佛没了生机,那青翠欲滴的竹林仿佛也黯淡了色彩。
这种感觉,不止是他,每一个玉竹峰的人都有。
揉着云朗的发,他宽慰道:“别担心,你姐姐她没事,她会回来的。但是在此之前,你要好好修行,要像个男子汉,不能随意哭鼻子!等你长大了,才能保护姐姐啊。”
云朗一听这话,连忙擦了眼泪,点头道:“师尊说的对,云朗明白了。”
司玉幽微微一笑,起身道:“三师兄特意给你做的汤,要一滴不剩的喝掉,知道吗?”
云朗点头,转身走到桌旁,端起汤碗,大口大口的喝了下去。看到这一幕,求死和求战都忍不住松了一口气。而司玉幽则是转身走出了厨房。
阳光洒满了整个院落,可是却仿佛唯独遗漏了他一般,他的背影显得那般寂寥冰凉。
求战忽然低声道:“二师兄,我总觉得师尊变了。”
求死摇头不语,眼底却是划过深深的悲凉。
尽管师尊依旧温柔,依旧能微笑,但是却少了从前那云淡风轻遗世独立的感觉,反而显得孤寂落寞!而且自从欢颜走后,师尊变再没有离开过玉竹峰半步。
就连师祖来了,他也不曾出门迎接。
还有瑶光仙子,她日日都来,可是却总是被挡在门外,任她如何言说,师尊都不再见她一面。
他们已经不记得多少次看到瑶光仙子站在师尊门外垂泪,但是他们都没有丝毫的同情,因为那些化灵丹,便是瑶光仙子所出!这件事虽然没有经过证实,但他们多少已经猜出来了。
否则风岚谷主不会大怒回了千香谷,而师尊却对瑶光仙子避而不见。
司玉幽回到竹屋,一挥手放出了一个结界,将整个竹屋笼罩。而他则慢慢走到竹案前,拿起一叠画卷,细细翻阅着,嘴角偶尔划过一抹淡淡的笑意。
那些画上画的都是他,手法稚嫩却细腻,一看便知出自少女之手。还有那些同样稚嫩的批注宛如羽毛一下一下撩动他的心弦。
师尊曾言,世人懵懂,总被情爱所缠绕,脱身不得,如落泥潭,越陷越深。
他只是云淡风轻一笑置之,如今才明白此话的含义!
只是他明白的太迟了。
他终于明白了欢颜那璀璨的笑是为何,也明白了她为何能不畏艰辛为了他不管不顾,更明白了灭妖阵中她说的那一句让他不要原谅她。
不原谅吗?
那你——可愿原谅我?
轻轻合上画卷,他微微抬手,衣袖往后滑出一截,露出他光洁的手腕。手腕上缠绕了三圈透明的珠子,没有颗都宛如珍珠般圆润剔透,阳光透过窗落在那些珠子上,散发出莹润的光泽。
这些,都是欢颜的眼泪。
他细心收集,将它们做成了手串,日日佩戴,便仿佛她还在身边一般,还在甜腻的叫着他师尊!
或许在他人看来,这是如何的大逆不道,如何的有悖伦常!
可是那又如何?
修行数百年,他今日才明白何为修心!
轻轻摩挲着那串手串,他的眸光渐渐柔和,仿佛陷入追忆一般。
而这时候,瑶光仙子再次来带了玉竹峰,她静静的立在司玉幽的竹屋外,微微一抬手,便感受到了那层结界,眼眶一红,哽咽道:“玉幽,你当真——要如此绝情吗?”
屋内,司玉幽微微抬眸,缓缓呼出了一口气。
“我知道,你在怪我。可是这件事真的与我无关,我为何要做那样可怕的事?”瑶光仙子不知是第几次解释了,解释道连她自己都已经词穷。
奈何,司玉幽每次都仿佛没听到一般,根本不给半点回应。
她紧紧咬唇,低声道:“我等了你一百年!你最终却是这样对我的吗?”
“我对你的情意,难道对你来说,真的就一文不值吗?为了一个宁欢颜,你到底要让我难堪到什么样的程度?”瑶光仙子忍不住低吼起来,眼泪顺着面颊簌簌的落。
屋内仍旧静悄悄,没有任何回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