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妙华境,雪白的树林中。
因为结界的存在,司玉幽和欢颜的身形都被隐匿了,像是凭空消失了一般。
司玉幽右手食指轻轻点在欢颜的眉心,一道道琉璃色的光芒从他的指尖划过,流入她的眉心,慢慢汇聚在她的识海之中。
而此时,意识被剥离在另一个世界的欢颜,还在机械的迈着步。
那道光芒越来越近,她触手可及。
脆弱的灵魂开始颤抖,她忽然有些惧怕的停下,畏惧的不敢上前。
“别怕,那道光,可以让你找回自己——”
“快,触碰它——”
她听见自己的声音在耳畔响起,诡异万分。她的身体再次不受控制往前迈步,缓缓抬起手,指尖伸向了那片微光。
真正的自己,是什么样?比现在勇敢,比现在强大,能得到想要得到的一切吗?
欢颜的脑海中不自觉划过这些念头,下一秒,她的手终于伸入了那道光。
这是一种什么样的感觉?欢颜无法形容,她只觉得自己的大脑瞬间清醒过来,想起了之前发生的一切,而且脑海中还多了很多支离破碎的片段,她头疼的快要炸开。
抱着头跌坐在地,她忍不住失声喊叫,可是空荡荡的空间里,除了她的回音,再没有任何人回应!
那道一直催促着她上前的声音也没有再响起,她睁大了眼睛四下望去,却再也看不到那道光。眸光不禁颤动,她忙内视,却见那道光不知何时出现在自己的脑海中,宛如太阳一样,光芒万丈。
她清晰的看到自己的皮肤变得如雪晶莹,倾泻在地的头发瞬间变成了华丽的紫色,她眉心一阵滚烫,定是那枚紫色的印记再度出现!她竟然魔化了!
为什么?
为什么触碰那道光之后,所谓真正的自己,竟是魔化后的她!
难道,她内心深处最真实的念头,就是成为魔族?
不——不可能!
若是如此,她将如何面对师尊?
不,如果让她永远成为一个魔族,她宁肯去死!她不能让师尊为难,更办不到永远离开师尊!她的拼命挣扎,可是却怎么也控制不了从心底慢慢滋生而且的魔气。
一点一点,浓郁的紫气慢慢的和她体内的阴阳二气交融在一起,不分彼此!
“不——”
“我不要——”她喊得声嘶力竭,浑身剧烈战栗。
司玉幽正在施术,却猛然发现欢颜的灵魂迅速开始溃散,速度之快,让他措手不及。
他神色一震,而后紧紧闭上眼,继续施术,默默传音道:“欢颜,你能听到吗?不要放弃,有师尊在,千万不要放弃!”
欢颜定住了,她停住了颤抖,木然的抬眸,只见一道琉璃色的光芒从天空降落,慢慢的落在她的身上,她突然觉得好温暖,挣扎也慢慢减弱,仿佛受到了安抚一般。
是师尊!
她听见了师尊的声音,更从这琉璃色的光芒中感受到了独属于师尊的灵力。
她缓缓抬手,看着如玉温润如雪无暇的双手,眸光不住的颤动,她抓起了一缕秀发,琉璃光芒下,紫色似有消退的迹象,但速度很慢,她能感觉到这琉璃色的光芒浸入她的身体后,便慢慢将魔气驱逐,而原本进入她体内那道微光仿佛受到刺激一般,猛的冲了出来,和琉璃光芒纠缠在一起,欢颜浑身一震,疼的几乎快要死去。
这种感觉就仿佛两道力量要将她生生撕裂一般。
司玉幽察觉到了不对劲,他微微睁开眼,看到的是欢颜慢慢变成紫色的长发,和变了模样的容颜。
她眉心多了一枚紫色的印记,忽明忽灭,似乎还不太稳定。
魔化吗?
司玉幽不敢耽误,再次合上眼,毫无保留,将所有琉璃色的光芒都度入了欢颜的体内。欢颜的身体抖若筛糠,灵魂仿佛要破碎了一般,她痛的撕心裂肺的大叫,可是实际上,她本人却是一动不动,整个人白的就像是一个雪人。
冷汗早已经将她的衣裙完全浸透,后背与白色的树干相靠处已经结冰。
欢颜的体内,一场混战爆发了。
那最先进入体内的微光在疯狂的和极阴极阳融合,甚至还妄图去染指混沌之气。在欢颜的拼命抵挡下,几种气息开始反抗,但收效甚微。而司玉幽的琉璃色光芒在驱逐魔气的同时,还要应对微光的袭击,欢颜觉得自己就快崩坏了,随时面临着解体而亡的危险。
但是她没有别的选择,更不能退缩。
她知道,师尊在帮她,她不能堕落成魔,不能!
就这样僵持了数个时辰后,司玉幽不知吐了多少口血,才勉强将那道微光压制住,而欢颜也已几乎力竭,她一遍遍的告诉自己,不能让那微光占领了她的身体,否则,她便就此成魔。
体内的魔气已经被琉璃色光芒给驱散得干干净净,但那微光最终还是龟缩在了她识海深处,没有退去的意思。
而司玉幽和她,也都没了继续进攻的力气。
片刻后,司玉幽倒下了,他疲惫到了极点,眉宇间是浓浓的死气。他强行运用禁灵术已是犯了大忌讳,更何况还坚持了数个小时,若非他心智坚定,只怕早已经昏迷过去。
饶是如此,他如今好不容易由碧血天晶补充回来的一点是生机也消耗的差不多了。
此刻的他,宛如垂死之人,气若游丝,静静的躺在雪地上,而那白雪上点点红梅绽放,映照着他苍白的脸,是说不出的绝美与凄凉。欢颜全然不知这一切,因为在司玉幽倒下之时,她也倒下了。
意识再次消失,但她却感觉到前所未有的放松!
她知道,那微光不能再控制她了,她不会再堕落成魔了——
兴许是意识放松的缘故,欢颜的身体也徐徐倒下,就躺在了司玉幽的身边,两人靠的很近,若是清醒着的话,都能感受到彼此的呼吸。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当欢颜醒过来的时候,她看到的是漫天的星光。
最为奇异的是,这星光中夹杂着片片雪花,落在面上冰凉凉的,很是舒服。她仰面躺着,眨了眨眼,觉得浑身的力气都被耗光了,就连呼吸都觉得胸口一阵阵刺疼。
是躲过一劫了吗?
她这是在哪里?
有那么极为短暂的几息时间,她无法思考,但是当她回过神来的时候,猛然想起自己是在刑堂受罚,那一鞭又一鞭的噬灵鞭鞭打在身体上,却痛再灵魂的感觉是那么的清晰,真实。
她下意识深吸一口气,胸口的刺疼让她更加清醒了几分。
雪,越下越大了,她有些冷。
缩了缩身子,她努力的回想着在刑堂发生的一切,她隐约记得自己看到了一道熟悉的身影,竹色的衣袍纤尘不染,就那么硬生生的撞入了她的眼底。
师尊!
她忽然瞪大了眼,心底勇气一丝狂喜!是师尊将她救了出来,也就是说碧血天晶起作用了,师尊体内的锁魂扣解除了!没有什么能比这件事让欢颜开心了,她不由得松了口气,嘴角也浮了一丝笑意。
但很快,她就发现了不对劲,若是师尊救了她,她应当在玉竹峰!玉竹峰如今乃是深秋,哪来的雪。指尖能摸到柔软的白雪,可见着雪不是一般的厚——
抬头望着星空,余光也没有看到任何竹影微摇,难道,这里不是玉竹峰?
一股强烈的不安让她想要坐起身来,可是猛一用力,她却喉头一甜,鲜血吐出血来。她这才发现自己不知何时受了极为严重的内伤!她的手忽然摸到了一只冰凉的手,冰冷没有稳如,宛如白雪一般。
她木然的转头,看到的事一张近在咫尺的脸。
眉目如画,若远山含雾,若竹林听风——
师尊!
欢颜怎么也想到师尊竟然就躺在自己身边,而且脸色这么难看!她的心一下子就慌了,也不知哪来的力气,从地上爬了起来,抓住了师尊冰冷的手。
极阳之气缓缓度入师尊体内,她感觉到的一切让她几乎傻眼。
师尊浑身的经脉都产生了许多裂缝,而且体内的灵力已经消耗的干干净净,虚弱的比凡人还不如。她甚至能感觉到师尊体内的生机已经所剩无几,而且在飞快的流逝。
照这么下去,不用几个时辰,师尊就会——
消亡!
或许人一世最强大的便是意志吧!这一刻,欢颜仿佛没受任何伤,默默的跪在师尊面前,紧紧抓着他的手,将极阳之气源源不断的输入司玉幽体内,慢慢的修复他满是裂痕的经脉。
不知道进行了多久,直到欢颜疲惫的几乎连眼睛都睁不开的时候,司玉幽体内的经脉终于被她修复完好。可是他仍然昏迷着,欢颜从随身锦囊中拿出了一个玉瓶,拿出养元丹和回灵丹,分别喂给师尊服下,略一犹豫,还是没有自己服下。
这里不知是何处,他们不知还会面对什么,这些丹药用一些少一些,还是留给师尊吧。
虽然她的丹药只是初级丹药,但聊胜于无,司玉幽的面色微微好看了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