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薛池觉得思维陷入了滞涩的泥泞之中。
理智上她非常清楚,这是最好的时机。时谨一旦醒来,她很有可能再也无法走脱。
因为她被双亲所弃,在奶奶死后独自一人长大,渐渐的她长成了一个既顽强又容易妥协的人。
顽强在于面对艰难,她会努力走下去寻找出路。
容易妥协,是因为她爱自己,什么尊严脸面,什么品格底线,在死亡的威胁面前,她大概都会妥协。
在现代她很安全,可在这样一个皇权社会,能威胁到她性命的东西太多,所以她一旦留下来,很可能会因顶不住压力而成为时谨的一个侧妃。
侧妃说起来也没什么太大不了的,不能以现代的小三小四来论,社会环境不同,非要往上套那就脑抽了不是?
她只是……,薛池想了一阵,终于承认,她只是很喜欢时谨,所以才格外不能容忍成为他的女人“之一”。更深的剖析这其中别扭的原因,以她的年纪大约还看不透。
她应该要一走了之,提前避开这个结果。
可是,他还这样昏迷着,因为救她而加重伤势的昏迷着,她又怎么能走呢。
薛池咬着唇,内心天人交战。
萧虎嗣静静的看着她面上挣扎的神情。
“你不用担忧在元国的生活,我会照顾好你。以前我有得到一些赏赐,是一些庄子和良田,都可以给你。而且,我不会对你有什么要求。”
薛池惊讶的看着他:“萧,长安,你为什么对我……”
萧虎嗣手掌向上一翻,摊平的掌心中有三枚乌黑的细针。
“这是什么?”薛池好奇的问。
“见血封喉的毒针。”
薛池闻言,伸出去碰触的指头赶紧收了回来:“哎呀,早说呀!”
萧虎嗣唇边微微勾起一抹笑:“柳庭光要锁我的时候,你拦住了他。”
薛池一怔,反应过来:“那时你不是昏厥了吗?啊……你装的啊。”
萧虎嗣语气平淡:“我不能将自己的生死依托在时谨的良心发现上。所以我虽躺在地上,却强令自己清醒,手中扣着这三枚毒针……直到,你替我说项。”
他抬眼直勾勾的看着她:“我居然就这样信任了你,觉得可以将自己的生死交付给你。”
薛池被他言语中的郑重,以及另一种说不出来、更沉重的东西给镇住了,望着他说不出话来。
萧虎嗣握住她的手,将她指头掰开,露出掌心来。
他缓慢的将那三枚毒针放到她手心:“我想保护你,也愿意将生死交付你。你愿意和我走吗?”
乌黑的细针在她掌心泛着微光……薛池差点喘不过气来。
好一阵她突然笑了起来,烫手一般手掌一翻,将三枚针重新翻落到萧虎嗣的掌心:“你说你对人好就是给三枚毒针啊?扎到我怎么办?有解药我也免不了受罪啊!你还是自己收着吧啊!”
她说着就挣开手往外走:“我去让人送汤药来。”
萧虎嗣没有再出声拦她,只垂下了眼,看着掌心的毒针。
薛池奔出去,一气儿奔过一个拐角才停下来舒口气,随意拉过一个小婢女:“烦请替萧公子送汤药,让他服下。”
这小婢女是县令家的小婢女。自从县令因为擅自开闸泄洪被下了大牢,办了县令的一伙人又住进了县令家的宅子,这宅子里所有的下人都战战兢兢的,只要这伙人发话,无不奉若纶音,火速照办。因此这小婢女听了,一溜烟的向灶房跑去。
薛池绕着回廊走了一圈,不自觉就走到了时谨的房门前。
门前两个守门的禁卫见到是她,也不阻拦。
薛池迈步进去,外室里一群大夫正议论着如何下针,如何用药。薛池再挑了帘子进内室,就见柳庭光和影一各抱着兵器一左一右的坐在桌旁。时谨躺在床上,床侧一个上了年纪的老大夫正在替他诊脉。
影一瞄了薛池一眼,垂下眼去没说话。
柳庭光却瞪了她一眼。
薛池只当这人是空气了,走上去问这大夫:“大夫,情形如何?”
大夫摇摇头:“其余地方皆是皮肉伤,多养养也就回来了。只是伤着头部,未能立即诊治不说,还心神劳累、行止剧烈……如今已施了三回针未见好转,这人之头颅内部,最是神秘莫测,何时能醒,不好说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