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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轻拉起被子蒙住自己的脸,被面上的手机突然又响了。
她愤愤拿起,看也没看摁下接听,不耐烦道:“我说了我下午没空、没空!你……”
“我怎样?”
“孟、孟先生……?”
“下午我要见你。”他直接道。
“我……”陈轻咽咽喉咙,冷静下来,“我下午没时间。”
“哦?要去做什么?”
“很多事,说不清楚……”
孟敬哼笑,短短一秒收住,过后冷淡命令:“推掉。”
他不容置疑的语气让人很不爽,陈轻拼命在心里暗示自己要“温顺”、要“乖巧”,终究还是忍不住顶了回去。
“不好意思,推不掉!”
“你说什么?”他的声音有点危险。
陈轻深呼吸几回合,不想再废话下去。
“我在医院,就快死了,没办法应您的邀,真是对不住!”
像挂助理电话那样挂断,她丢开手机,长长地抒了口气。
她没骗人,本来就在医院,虽说没什么大毛病,明天还打算回家,但她现在这个样子,实在没心情出去乱晃。
孟敬要是因为这个找她和秦瀚的麻烦,那就真没话好说,毕竟一不顺心如愿就要计较的神经病玻璃心,谁摊上都只能自认倒霉。
躺久了有点累,陈轻想下床走动一下,刚坐起来,手机嗡嗡震动,又响了。
她盯着屏幕上那串号码,头仿佛大了几圈,接也不是不接也不是。
犹豫好久摁下接听,她带上哭腔,忍不住求饶:“我真的没撒谎!我在医院不能出来,医生不会肯的……”
就高抬贵手给一条生路吧!!
“你得病了?”孟敬不理她的哭嚎,自顾自问,“会不会传染?”
陈轻:“……”
默默叹了口气,陈轻没心情和他拉锯,正经起来,认真道:“孟先生,我实话告诉你,我没病,住院是因为昨晚遇袭,在巷子里被一群人打了。我现在只想好好养伤,有什么事等以后再说行不行?”
“遇袭?”他微诧,“你得罪人了?”
陈轻忍不住呵笑,语带轻嗤:“是啊,得罪人了,不得罪人能这样么?逮住我的人下手半点不留情,对着我一女孩子,死命往脸上招呼。我连狐朋狗友都没几个,来往的人屈指可数,出个差回来一连七天没出门……您说,我好好的怎么就惹到人了呢?”
“……”
“算了,说这个没意思。”陈轻懒得再讲,“我脸疼,挂了。”
已经说得这么明白,以他的心眼,绝对会懂她的意思。别再找她,她身低命贱,经不起这么折腾。
这次直接关机。
.
在秦瀚的坚持下,陈轻在医院多住了一天,第三天才办理出院手续回家。
回到自己的住处,她霎时觉得轻松,秦瀚却不放心她一个人,一直在试图让她同意离开这里,去外地暂居一段时间。
她费了番口舌才说服他。
秦瀚走的时候忧心忡忡,要注意的事情反复叮嘱,弄得她都能将那几句话倒背下来。
身上的伤要些时间才能好,陈轻本就不怎么去公司,自此更加光明正大地翘班。
在家里窝了三天,秦瀚突然打电话来告诉她,孟敬那边有人联系他,说是对他们公司很感兴趣,要立项投资他们。
她花了三秒时间,还是没能消化这个消息。
“你再说一遍?!”
“孟敬要投资我们。”
“……真的?”陈轻有点不信。
“真的。”秦瀚说,“我和对方约了明天上午见面,顺利的话三天之内就能定下来。”
“那……很好,很好啊。”她突然感觉有点词穷。高兴吧,不算很高兴,说不高兴吧,明明很值得高兴。
她也搞不懂自己当下的心情。
秦瀚和她聊了几句,说这两天有公事要忙,可能没空来看她。
挂电话之前,他凝声道:“多亏了你。”
当时孟敬是她去见的,自然是她的功劳。
说谢谢太生疏,可他实在很想和她说点什么。她总说他对她好,其实她付出的一点都不比他少。
陈轻没有秦瀚想得那么多,她就是有点懵。
孟敬这是唱的哪儿出?
琢磨了会儿得不出头绪,索性抛到脑后不再去想。
反正有钱总不会是坏事。
被秦瀚的电话提醒,陈轻想起了另一笔钱——出院时退回来的医药费还在她卡里。
贺钧言一次性刷了二十万,她住院几天,连一万都没花。他当时说了余下的都给她,当做精神损失费,但她不想要。
她不否认,想还钱给他,其中有一部分原因是想见他。
陈轻做了好久的心理建设,才鼓起勇气拨他的号码,心跳比嘟声快得多,也重得多。
紧攥的手心沁出了汗,她很紧张,咬着嘴唇,不觉得疼,只是慌,非常慌。
好久,那边才通。
“什么事?”他道。
开门见山,没有半句废话。
他的声线听在陈轻耳中,犹如玉石之声,明明没说什么了不得的话,却一下一下漾地她心尖发颤。就像他这个人,什么都不用做,只需往她面前一站,她的世界瞬间就是美妙的了。
“贺先生。”陈轻努力让自己的声音镇定下来,“我出院了,你有空吗?我想把医药费还给你……”
“没空。”
“啊?”她微愣,“就……很快,随便哪天都行……”
“最近没时间。”
“那……”
他不耐烦道:“我给你个账号,你转过来。”
陈轻停顿两秒,说:“我已经全部取出来了,想直接交到你手里……”
其实没有,是骗他的,钱在卡里好好地放着,她只是想见他。
很想。
贺钧言沉吟道:“既然这样,那就下次再说……”
陈轻听出他有要挂电话的意思,赶忙叫住他:“贺先生!”
“又怎么?”听得出来,他的耐心快要告罄。
“如果有空,请务必和我见一面。”陈轻说。
面前是摊开的财经杂志,他清晰的照片就印在上面,自从在酒会碰见他,她已经很久没有剪他的照片下来练习扔飞镖。
死缠烂打很丢人,她知道,但这些心情全都不如想见他的念头来得浓重。
“不管多久……我都可以等。”
已经等了这么多年,不在乎再多几天。
只要最后他记得见她,她可以等,没有关系。
贺钧言被她直白又略显奇怪的话弄得一愣,片刻无言。
“……知道了。”
好半晌,他只说出这么一句。
“那…就这样,打扰了。”
陈轻刚要挂电话,他突然道:“等等——”
“嗯?”她紧张地搓着衣角。
“你现在在哪?”
短暂停顿两秒,贺钧言似是轻叹了一声。
“……我来接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