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国朝发展至今,可以称得上是礼坏乐崩,读书人中也多是自私自利趋炎附势之徒,秉承正统、维护天道的人没那么多了。朝臣中没几个会来劝谏太上皇立他,这从他们对待他这位新帝的不合作态度就可看得出来。很显然,他们中的多数都已经把源瑢视作了储君,很可能还为此做好了各样准备。
太上皇的这个决定出乎全天下的意料,明摆着是临时变卦,却没人知道原因。他还通过手下得知,连太上皇后也是一头雾水。
大臣们都手足无措,尤其是经历了他这一年来大力肃贪之后,那些人背后都称他为暴君,恨不得趁着太上皇还活着,撺掇的他老人家收回成命,改立三皇子才好。
源瑢自己则更不必说了。这一年来为了避嫌,刻意在他面前装孩子,装花花公子,可暗地里又做了些什么?百姓之间将乔安国的朋党称作“阉党”,实际他清楚,那些人都该被叫做“潭党”才对。
乔安国其实远没外间传说的那般神通广大。宦官再怎样权势滔天也不过是个天子家臣,是个奴才,权柄都拜皇室所赐。表面看来是太上皇的宠信扶植起了乔安国,实则三皇子在背后出了大力。
乔安国早就以侍奉太上皇之便与源瑢混得熟稔,以私交为名,明目张胆出入潭王府,既为源瑢收拢权力,又替源瑢挡了所有的坏名声,其手下即是源瑢手下。
换而言之,朋党遍天下的不是乔安国,而是乔安国背后的三皇子。那些佞臣有胆量对皇帝阴奉阳违,都是因为有源瑢在背后撑腰。
当他不知道么?他不过是还没有去发作罢了。
如今这境地又能如何发作?来找父亲明说源瑢在帅同群臣给他拆台,要父亲出面主持公道?别说这种告黑状博怜惜的手段他打小就不屑于用,眼下太上皇在太医口中就是个随时可能病发去世的人,他又如何能拿萧墙之祸来烦扰父亲?
源瑢背后捅刀,他也只能私下还招,在一墙之隔的后宫,父母和妹妹面前,兄弟俩都默契地装出一团兄友弟恭的和气。以至于三个亲人谁都拿不准他们之间有无争斗。
看得出,他当初是将这个三弟揣测的太好了,皇位若是真传给了源瑢,他身为更正统的继承人,是绝不会为其所容的,到时顶好也是落个隐姓埋名避走他乡的结果。
一家亲人落得这般结果,真是好没意思。归根结底,还是因为父亲这前后迥异的作风,让所有人都猝不及防。
他一直想向父亲问个究竟,这又是何必?何必要违背所有人的意愿来立他?
可是问也是白问。一年来父亲虽时时流露出诚恳相待之意,但一听他将话题转到此处就来抹稀泥,而且这么多年被冷落,他也早已忘了如何与至亲交心。
他只能默默宽解自己,或许父亲是看在他比源瑢更能胜任吧,无论内情如何,自己既然担下了这份责任,只能全力以赴,以期不负重托。
这时,太上皇朝候在明间的领班太监点了一下头,太监便招进了候在门外的侍膳宫人,很快将几样吃食利落地摆了上来,清香怡人的松仁荷叶粥,配着红红绿绿的十样小菜。
“我正打算进些宵夜,你也一起了吧。”见他启唇就要推脱,太上皇摆着手截在了头里,“左不过是皖南民变那点事,吃完再去处置,也晚不了。莫非你是觉得,我如此招待,是为了替安国向你行贿?”
皇帝有些啼笑皆非,神情总算松泛下来。他没有着人盯着慈清宫,太上皇却显然在关注着他的隆熙阁,他这动辄就省了晚膳的作风,看来是早就被王智出卖给父亲了。
不管怎样,一碗荷叶粥接在手里,他还是感觉到那份温热一直沁进了心里。争不争是一回事,想不想要,就完全是另一回事了。
进完了夜宵,太上皇又劝他早些就寝,说若有急差大可推给秉笔太监替他做主。皇帝草草应了,就告辞离开。要不是太上皇从前将国事交给太监,就不至于豢养起那个无法无天的乔安国了。
他不能指摘父亲的错处,却决不能重蹈覆辙。
等到他步出慈清宫正殿门槛的一刻,那个素白的身影忽又闪现于脑中,他不由得抬头望天,默然思忖:也不知源瑢今晚是否将她安顿好了。
源瑢……他静静迈步走着,唇角不自觉地露出一丝暗讽,回想着白天琢锦说的话,也开始觉得有趣。有了琢锦那般再三的警告,源瑢想必不会再打她什么主意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