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薄暮寒才往前走了几步,视线一晃就看到了那个蹲在地上的姑娘,以及落在她裙子旁便的钱包。
犹豫了下,薄暮寒还是走了过去,弯腰捡起钱包后,用钱包在木青青头上拍了下。
木青青没动。
薄暮寒唇角划过一抹不耐,直接将钱包从木青青的脸蛋与肩膀之间的缝隙塞进去后,转身便走。
木青青心情本就不好,被钱包上镶嵌的碎钻割了脸,一下就生了火气撄。
她霍地一下站起身来,一下就拉住了薄暮寒的背包。
薄暮寒抿了下薄唇,转过身看向木青青,当他看清木青青的脸蛋的那一刻,同薄书砚一样的凤眸中闪过微不可察的亮光偿。
但,也仅仅是那么一瞬。
“放手。”纵然是阳光型的美男,但对待不相关的陌生人,依然充满冷意。
被薄暮寒的气势和身高一压,木青青咽了咽口水,“你这人有没有教养?”
“你看我的脸!”木青青气呼呼地指着自己脸上被划拉出的血痕。
薄暮寒瞥了眼她指着的地方,伸手去裤带摸了一张卡出来,“里面有十几万,够你医药费了。”
“……”木青青看着那张卡,一张小脸登时就白了白,“你这是在羞辱我吗?谁稀罕你那几个臭钱?道歉,我需要的是道歉!”
“不会。”薄暮寒捏着背包带子,用力一扯,挣脱了木青青后抬步就要走。
木青青哪里肯放过他,追上去就又扯住了他的背包。
薄暮寒彻底没了耐性,扯唇笑,“看来这世道,好事确实做不起了。”
木青青噎了噎,“是,我很感谢你替我捡了钱包,但是你把钱包给我的时候,就不能客气点吗?”
薄暮寒扶了扶额,正想在说什么,却猛然看到木青青的行李箱被一个戴着鸭舌帽的男人拎走了。
想也没想,薄暮寒就追了过去。
木青青反应过来,也捏着钱包慌慌张张地跟了过去。
但机场的人太多,薄暮寒跟丢了。
木青青气喘吁吁地赶过去的时候,就只看到薄暮寒一脸郁闷地叉腰站在那里。
原本就沮丧的心情更加糟糕,木青青捏着仅剩的一只钱包、欲哭无泪。
正在这时,薄家派过来接薄暮寒的车刚好过来。
薄暮寒看了一眼木青青,最后还是走了。
走出一段距离后,他又折回来,捉了木青青的手臂,直接将她拖上了车。
直到车门关上,木青青才反应过来,“喂!你放我下车!”
“吵死了。”薄暮寒直接捂了她的嘴,“放心,我没兴趣对你做什么。等会看到酒店,我会把你扔下去。”
扔……下……去……
木青青咽了咽口水,看着已经启动的车子,也不再反抗,只是拿眼睛瞪着薄暮寒。
薄暮寒对此视而不见,戴上耳机,开始闭目养神。
……
在桑桑的引荐下,傅深酒再一次去一家外贸公司参加了面试,面试的职位是翻译。
但对方公司所要招聘的是驻英翻译,傅深酒考虑到还寄放在翟家的两个小家伙,最后还是忍痛放弃了。
后来的几天,傅深酒也尝试着自己去投简历找工作,但对方公司一看到傅深酒的长相,要么是不敢用她,要么就是巴结着要给一个空拿高薪的虚职。
到最后,眼看着薄书砚出差就要回来,傅深酒在找工作这件事情上却是一点进展都没有。
薄书砚打电话过来的时候,傅深酒刚从一家婉拒了她的小公司里出来。
“听约翰说你在找工作,怎么样,找到了么?”因为有时差,薄书砚的声音里透着淡淡的倦意。
“没有,全都被拒绝了。”傅深酒撇嘴,雁城的太阳开始毒辣起来,傅深酒一手撑着伞、一手举着手机穿行在人群里,有些心不在焉。
“嗯?还有公司敢拒绝我的薄太太?说给我听听,都是哪些不识好歹的。”薄书砚的声音里透着笑意。
他这句话让傅深酒一下子顿住脚步,她眯起眼睛问电话那头的男人,“所以,我一直找不到工作,不会跟你有关系吧?”
薄书砚没有说话,只是笑。
尽管他并没笑出声,但是傅深酒就是知道。
握在伞柄上的五指紧收了收,傅深酒拔高声音,不是不生气的。
然而在她开口之前,薄书砚先说了话,“作为全资公司的独有控股人,你又何必到其他公司去打发时间?”
“你怎么知道我是在打发时间而不是在混口饭……”傅深酒突然顿住,“你刚刚说的独有控股人是什么意思?”
“反应过来了?时间过了四年,你脑子倒是一点没长。”薄书砚语气幽幽,仍有笑意。
傅深酒愣了好一会儿,呆呆地问,“薄书砚,你不会是买了一家公司给我吧?”
“不喜欢?”薄书砚问。
傅深酒毫不犹豫地答,“不喜欢,更不能接受!”
薄书砚略略沉吟了下,“即便是为了傅玄野,也不接受?”
“……”听他提起傅玄野的名字,傅深酒甚至有些怀疑薄书砚曾经用高科技窥探过她的思想。
的确,对于她自己来说,只要薄书砚认了薄景梵这个儿子,她对薄景梵的花销经费也就没那么上心了。
傅玄野不一样,傅玄野终归是傅家的人。
依照他的身体条件,他能靠的也只有她这个姐姐了。
她看得出来,傅玄野是喜欢木青青的。但为什么有情人不能终成眷属,她心知肚明。
她的沉默,让薄书砚改变了策略,“小酒,你不接受也没关系。这家公司就当做是我暂且寄放在你名下的固定资产。我把这固定资产借给你来盈利,盈利归你所有。”
傅深酒抿了抿唇瓣儿,知道薄书砚这是在宽她的心。不是不感动的。
薄书砚不是没有像其他男人那样给她买包包买衣服、抑或买其他奢侈品。
在她回雁城的这些天,只要女人所钟爱的那些品牌抑或奢侈品品牌出了新品,薄书砚都会让人按照她的喜好和尺寸买回来。
她回雁城还不到一个月,薄书砚套房里的衣帽间,已经堆满了她的东西,以至于薄书砚早已经让人将他自己的东西转移到另外的套房。
但她一直在麻痹自己,告诉自己那只是因为薄书砚钱多,并不足为奇,所以她告诉自己不要放在心上。
但现在呢……
薄书砚那样一个淡漠沉寡的人,不但将她那般隐秘的心思都看穿,还这般拐弯抹角地给她的面子和倔强找台阶。
在人来人往的大街上,傅深酒沉默了好久,而薄书砚也一直在电话那头等着她。
这世界上,最能打动人的,往往是对上了对方胃口的细致用心。
“薄书砚,如果到现在,我再对你对我的好视而不见,我是不是就太过没有人情味、抑或太过没有良心了?”傅深酒笑着问,还在做最后的挣扎。
“没关系,你高兴就好。”又沉默了好一会儿,薄书砚才淡淡地加了一句,“反正我习惯了。”
傅深酒的眼泪,一下子就掉了出来。
那些被她自己一而再再而三地忽视掉的、强压住的感情,因为薄书砚的这句话,一下子就翻涌了出来。
这个世界上,在任何一种感情里,谁都没有义务无条件地、心甘情愿地对另外一方一味地付出。
有那么一刻,傅深酒觉得自己真的好绝情。
“薄书砚,你为什么要跟我说这些?为什么不能跟以前一样了?”傅深酒只是掉眼泪,脸上却还有笑容,声音听起来也没有异样,“你现在这个样子,会让我内疚……”
“只是内疚吗?”问这句话的时候,薄书砚是含了期许的。
在人前,薄书砚永远淡漠矜贵、高不可攀,可一旦到了傅深酒面前,他便没了任何脾气,只知道迁就和退让。而他到底是什么时候让自己变成这样的,他自己也不清楚。
傅深酒在这边不断地摇头,可那句“不是的,还有心疼。”却始终没办法说出口。
如果两个人现在不是在打电话,而是面对面,她想她一定会控制不住地去拥抱薄书砚。
但偏偏,两个人现在隔着十万八千里的距离。
一根烟燃了大半,约翰已经来办公室催了几次,薄书砚对傅深酒的沉默倒是没有太大反应,因为他早就打定了“不抱任何期许只埋头爱她”的念头。
“既然你不接受我平白地插手你的事情,那么公司的事情你就不要再拒绝。你做了六年的薄太太,一切都是你应得的。”他看了眼腕上的钢表,“小酒,我还有个会,先挂了。”
唇瓣儿张了又张,傅深酒最后却只是说,“好,你先忙。”
薄书砚将电话挂断了好一会儿,傅深酒才拿下一直举在耳边的手机。
“说完了?”
听见声音的那一刻,傅深酒全身的肌肉都紧绷了下。
但下一秒,她将方才与薄书砚讲电话时所生出的那些情绪尽数掩藏,这才转过身。
“是雁城太小了呢,还是容女士的本事太大了?”傅深酒弯唇,笑得滴水不漏。
时隔四年,容怀音仍旧被岁月眷顾,只是原先那些浮于皮肉表面的嚣张尖刻全都敛进骨髓深处了。
她将傅深酒打量了一圈,慢悠悠地拿下嘴里咬着的、细长的女士香烟,跟旁边站着的友人道,“我女儿。”
那友人别有深意地笑了笑,“我认识!她刚回雁城那天就登上了杂志封面!”
容怀音的嘴巴微张了张,惊喜地笑道,“是吗?”
那友人点头,随即阴阳怪气道,“那你们母女先聊,我就不打扰了。”
在那友人走后,容怀音又吸了口烟,“既然回来了怎么也不说一声,到底有没有把我这个妈放在眼里?”
“妈……”长睫往下搭了搭,傅深酒嘲讽地笑出了声,“容女士您要是不提醒我,我都快忘了我们还有这层关系在呢。”
“……”容怀音噎了噎,瞪了傅深酒一眼后,强压了脾气道,“附近有个咖啡馆,我们过去坐坐。”
“没时间。”傅深酒拒绝得干脆利落。
“没时间?你就是这么跟我说话的?”容怀音将那根还燃着的女士香烟随地一丢,“要是没有我这个妈,你以为你能有这副皮相,你还能让薄书砚惦记你四年?”
“……”傅深酒脸上的笑容僵了下,不意容怀音会这么说。
她抿了抿唇,轻笑了声,“容女士,你该不会是认为,我这副皮相已经到了天下第一的地步了吧?再者,您怎么就断定薄书砚他就是那种只喜欢皮相的男人呢?”
面对傅深酒明显的嘲讽,容怀音很淡然,“每个女儿在母亲心目中,都是天下最漂亮可爱的人。”
她这句违背她性情的话,让傅深酒的心脏狠狠跳动了下。
若不是过往摆在那儿,傅深酒差点就要以为,容怀音转性了。
傅深酒错开视线,眯着眼睛看着远方,“嗯,萧景懿大概就是那个全天下最漂亮可爱的人。”
“我现在跟萧家没有关系了,孤家寡人一个。”容怀音说这话的时候,偏过了头,神情间的落寞不是伪装。
傅深酒甚至看见她头上的那几根白发。不是没有触动的。毕竟面前站着的……是生身母亲。
“所以呢,容女士今天过来找我,到底是因为什么?”傅深酒沉默了好一会儿,语气不自觉地柔缓了些许。
容怀音脸上的肌肉抽动了下,又摸出一根女士香烟点上后才开口,“我需要一笔钱,要是拿不出来,就没法活命了。”
那一刻,任何言语都无法形容傅深酒的心情。
她嘴角牵起的笑容,像是针对容怀音,又像是针对她自己。
“对不起,容女士,我没办法帮你。”说完,傅深酒没再理会她,抬步便要走。
却被容怀音拉住,“钱的事情不着急,你可以慢慢想办法。但是……”
傅深酒满脸冷漠地甩开容怀音的手,不想再听她说下去。
“我听说小野也回来了,你找个时间把他带来见见我。”容怀音在后面加了句。
傅深酒的步子一下子就顿住了,两三秒过后,她猛然转过身,冷戾地盯着容怀音,“我不许你提他的名字,你更没有资格见他!”
“你看看你这是干什么?”容怀音终是被傅深酒的表情骇住,往后退了步,“再怎么说,他也是我儿……”
“你闭嘴!”傅深酒有些失控,吼了出来。
容怀音又往后退了两步,扫了一眼周围投过来的陌生视线,脸上便有些挂不住了,“我看你这四年,是白活了,越发地没有教养了!”
“嗬……”傅深酒听她提起这个,越发觉得嘲讽。
是啊,这四年……容怀音根本就不关心她这四年到底发生了什么。她要的,只是钱而已。
再不愿意跟容怀音多说,傅深酒转身便走了。
看着傅深酒决绝的背影,容怀音的脸色也阴冷下来,“死丫头,既然你眼里没我,那就怪不得我狠心了!”
这句话说完,容怀音才意识到周围有好些人已经开始对她指指点点。
她从包包里翻出墨镜戴上,也匆匆逃离了围观。
……
自从和容怀音见面过后,傅深酒的情绪无法自控地低落了两天。
在这两天里,除了每天跟傅玄野吃饭,她就再也提不起精神做其他事情。
傅玄野放下碗筷,定定地将傅深酒看了好一会儿,傅深酒才察觉到。
“有什么问题么?”傅深酒有些愣。
“该我问你才对。”傅玄野淡声,像是笃定她有事瞒他。
傅深酒略略沉吟了下,干脆放下碗筷,“小野,你……有什么打算吗?”
“你想问的是哪一方面?”
“每一个方面。”
傅玄野垂下头去,笑,“除了混吃等死,似乎没有更好的办法。”
呼吸凝了凝,傅深酒每次听傅玄野说起“死”这个字,都胆战心惊。
犹豫了下,傅深酒错开视线后才开口,“我记得在英国的时候,你最关注的新闻动态和最喜欢看的杂志报刊都是与经济形势有关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