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4节(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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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闲着没事也就到盥洗室里在他刮脸时候跟他聊天。盥洗室里就只我们两个因为全校的人还在外面看球赛。室内热得要命窗子上全是水汽。紧靠着墙装有一溜盥洗盆约莫十个左右。斯特拉德莱塔使用中间那个我就坐到他紧旁边的那个盥洗盆上开始把那个冷水龙头开了又关——这是我的一种病态的爱好。斯特拉德莱塔一边刮脸一边吹着《印度之歌》口哨。他吹起口哨来声音很尖可是调子几乎永远没有对的时候而他还总是挑那些连最会吹口哨的人也吹不好的歌曲来吹如《印度之歌》或《十号路上大屠杀》。他真能把一支歌吹得一塌糊涂。

你记得我说过阿克莱的个人习惯十分邋遢吗?

呃斯特拉德莱塔也一样只是方式不同。斯特拉德莱塔是私底下邋遢。他外貌总是挺不错这个斯特拉德莱塔。可是随便举个例子说吧你拿起他刮脸用的剃刀看看。那剃刀锈得象块烂铁沾满了肥皂沫、胡子之类的脏东西。他从来不把剃刀擦干净。他打扮停当以后外貌例挺漂亮可你要是象我一样熟悉他的为人就会知道他私底下原是个邋遢鬼。他之所以把自己打扮得漂漂亮亮是因为他疯狂地爱着他自己。他自以为是西半球上最最漂亮的男子。他长的倒是蛮漂亮——我承认这一点。可他只是那一类型的漂亮男子就是说你父母如果在《年鉴》上看到了他的照片马上会说“这孩子是谁?”——我的意思是说他只是那种《年鉴》上的漂亮男子。在潘西我见过不少人都要比斯特拉德莱塔漂亮不过你如果在《年鉴》上见了他们的照片决不会觉得他们漂亮。他们不是显得鼻子太大就是两耳招风。我自己常常有这经验。

嗯我当时坐在斯特技德莱塔旁边的盥洗盆上看着他刮脸手里玩弄着水龙头把它开一会儿关一会儿。我仍旧戴着我那顶红色猎人帽鸭舌也仍转在脑后。这顶帽子的确让我心里得意。

“嗨”斯特拉德莱塔说。“肯大大帮我一个忙吗?”

“什么事?”我说并不太热心。他老是要求别人大大帮他一个性。有一种长得十分漂亮的家伙或者一种自以为了不起的人物他们老是要求别人大大帮他一个忙。他们因为疯狂地爱着自己也就以为人人都疯狂她爱着他们人人都渴望着替他们当差。说起来确实有点儿好笑。

“你今天晚上出去吗?”

“我可能出去。也可能不出去。我不知道。干吗?”

“我得准备星期一的历史课有约莫一百页书要看”他说。“你能不能代我写一篇作文应付一下英文课?我要你帮忙的原因是因为到了星期一再不把那篇混帐玩艺儿交上去我就要吃不了兜看走啦。成不成?”

这事非常滑稽。的确滑稽。

“我考不及格给开除出了这个混帐学校你倒来要求我代你写一篇混帐作文”我说。

“不错我知道。问题是我要是再不交就要吃不了兜着走啦。作个朋友吧。成吗?”

我没马上回答他。对付斯特拉德莱塔这样的杂种最好的办法是卖关子。

“什么题目?”

“写什么都成。只要是描写性的。一个房间。

或者一所房子。或者什么你过去住过助地方——你知道。只要***是描写的就成。”他一边说一边打了个很大的呵欠。就是这类事让我十分恼火。我是说如果有人一边口口声声要求你帮***什么忙一边却那么打着呵欠。“只是别写的太好”他说。“那个婊子养的哈兹尔以为你的英文好的了不得他也知道你跟我同住一屋。因此我意思是你别把标点之类的玩艺儿放对位置。”

这又是另一类让我十分恼火的事。我是说如果你作文做得好可是有人口口声声谈着标点。斯特拉德莱塔老干这一类事。他要你觉得他的作文之所以做不好仅仅是因为他把标点全放错了位置。

在这方面他也有点象阿克莱。有一次我坐在阿克莱旁边看比赛篮球。我们队里有员棒将叫胡维.考埃尔能中场投篮百百中连球架上的板都不碰一下。阿克莱在***整个比赛中却老是说考埃尔的身材打篮球合适极了。天哪我多讨厌这类玩艺儿。

我在盥洗盆上坐了会儿觉得腻烦了心里一时高兴就往后退了几步开始跳起踢蹬舞来。我只是想让自己开开心。我实际上并不会跳踢蹬舞这类玩艺儿不过盥洗室里是石头地板跳踢蹬舞十分合适。我开始学电影里的某个家伙。是那种歌舞片里的。我把电影恨得象毒药似的可我倒是很高兴学电影里的动作。老斯特拉德莱塔刮脸的时候在镜子里看着我跳舞。我也极需要一个观众。我喜欢当着别人卖弄自己。“我是混帐州长的儿子”我说。我那样不要命地跳着踢蹬舞都快把自己累死了。“我父亲不让我跳踢蹬舞。他要我上牛津。可这是***我的命——踢蹬舞。”老斯特拉德莱塔笑了。他这人倒是有几分幽默感。“今天是‘齐格飞歌舞团’开幕的第一夜。”我都喘不过气来了。我的呼吸本来就十分短促。“那位领舞的不能上场。

他醉的象只王八啦。那么谁来替他上场呢?我只有我。混帐老州长的小儿子。”

“你哪儿弄来的这顶帽子?”斯特拉德莱塔说。他指的是我那顶猎人帽。他还一直没看见哩。

我实在喘不过气来了所以我就不再逗笑取乐。我脱下帽子看了第九十遍。“今天早晨我在纽约买的。一块钱。你喜欢吗?”

斯特拉德莱塔点点头。“很漂亮”他说。可是他只是为了讨我欢喜因为他接着马上说:“喂你到底肯不肯替我写那篇作文?我得知道一下。”

“要是我有时间成。要是我没有时间不成”我说。我又过去坐在他身边的那个盥洗盆上。“你约的女朋友是谁?”我问他。“费兹吉拉德?”

“去你妈的不是!我不是早跟你说了我早跟那母猪一刀两断啦。”

“真的吗?把她转让给我吧嘿。不开玩笑。

她很合我胃口。”

“就给你吧……对你说来她年纪太大啦。”

突然间——没有任何其他原因只不过我一时高兴想逗趣儿——我很想跳下盥洗盆给老斯特拉德莱塔来个“半纳尔逊”。你要是不知道什么是“半纳尔逊”那么我来告诉你吧那是摔交的一种解数就是用胳膊卡住对方的脖子如果需要都可以把他掐死。我就这么做了。我象一只***美洲豹似的一下扑到了他身上。

“住手霍尔顿老天爷!”斯特拉德莱塔说。他没心思逗趣儿。他正在一个劲儿刮胡子。

“你要让我怎么着——割掉我的混帐脑袋瓜儿?”

我可没松手。我已紧紧地把他的脖子卡住了。

“你有本事就从我的铁臂中挣脱出来”我说。

“老——天爷!”他放下剃刀猛地把两臂一抬挣脱了我的掌握。他是个极有力气的大个儿我是个极没力气的瘦个子。“哎别瞎闹啦”他说。他又把脸刮了一道。每次他总要刮两道保持外表美观。就用那把脏得要命的剃刀。

“你约的要不是费兹吉拉德那又是谁呢?”

我问他。我又坐到他旁边的盥洗盆上。“是不是菲丽丝.史密斯那小妞?”

“不是。本来应该是她后来不知怎么全都搞乱了。我这会约的是跟布德.莎同屋的那位……

嗨。我差点儿忘了。她认得你呢。”

“谁认得我?”

“我约的那位。”

“是吗?”我说。“她叫什么名字?”我倒是感兴趣了。‘“让我想一想……啊。琼.迦拉格。”

嘿他这么一说我差点儿倒在地上死去了。

“琴.迦拉格”我说。他一说这话我甚至都从盥洗盆上站起来差点儿倒在地上死了。“你***说得不错我认识她。前年夏天她几乎就住在我家隔壁。她家养了只***道柏曼种大狗。

我就是因为那狗才跟她认识的。她的狗老是到我们——”“你挡住我的光线啦霍尔顿老天爷”斯特拉德莱塔说。“你非站在那儿不成吗?”

嘿我心里兴奋着呢。我的确很兴奋。

“她在哪儿?”我问他。“我应该下去跟她打个招呼才是。她在哪儿呢?在侧屋里?”

“不错。”

“她怎么会提到我的?她现在是在B.m吗?

她说过可能要上那儿去。不过她也说可能上西普莱。我一直以为她是在西普莱呢。她怎么会提到我的?”我心里十分兴奋。我的确十分兴奋。

“我不知道老天爷。请你起来一下成不成?你坐在我毛巾上啦”斯特拉德莱塔说。我确实坐在他那块混帐毛巾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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