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扬州,濡须口。
早春将至,这场东南之战已经持续了约半年。
去岁曹艹亲率四十万步骑突由合肥南下,饮马长江,大军与秣陵只一江之隔,曹军甚至还偷过长江,占据了江心洲。
但是,孙权指挥下的吴军殊死反击,利用水军优势,几番猛攻,终于将江心洲夺还,围杀曹军三千之众。
而今的形势,曹军无水军,难过长江。东吴水军强大,却不敢在陆上与曹军争锋,只能凭借水军在长江上耀武扬威,双方谁都奈何不了对方,只能隔着一条长江对峙。
这一曰的清晨,曹艹在宿卫营的保护下,曹艹亲抵岸边,再一次观看了孙权水师的耀武扬威。
看着一艘艘体形巨大,旗帜招展的战舰,在自己眼皮子底下来去自如,曹艹只能望江兴叹,马鞭遥指吴舰方向,感慨道:“生子当如孙仲谋,如刘景升诸子,皆乃犬豚也。”
曹艹显然是因为奈何不了孙权,方才发出如此感慨,左右文武均觉颜面无光,唯有一人却微微而笑,正是贾诩。
曹艹眼尖,便问道:“文和何故发笑,难道我说得不对吗?”
贾诩轻捋白须,白晳的脸庞带着淡淡的浅笑,不急不缓道:“孙仲谋再强,充其量也只配做丞相的儿子而已。”
曹艹先是一怔,随即哈哈大笑。
笑声之中,一骑飞奔而来,伏地奏道:“启禀丞相,征南将军有急报呈到。”
曹艹于马上解开那道曹仁送来的急报,展将开来一看,一脸的笑意顿时烟销云散,眉宇之间涌起一抹冷峻。
左右均知,荆州方面必是出事了。
“我累了,先回营吧。”
曹艹的表情旋即恢复如常,似乎什么也没发生一样,勒马徐徐向大营而去。
左右文武皆知曹艹回营后必有机密之事商议,故而一并跟随入得中军大帐。
果不其然,曹艹方一坐下,便将曹仁的那道快报示于众人。
那是一道令所有人都为之一惊的消息。
长沙刘封趁着刘备入蜀,关羽南下定五溪蛮之际,以奇兵突袭江陵得手,征南将军曹仁趁着刘封与关羽在江南交战之机,便宜行事,率襄阳之军迅速南攻江陵。
由于荆州事变太过突然,这道奏书发出之时,曹仁的大军已经由襄阳出发,正在杀往江陵的路上。
“刘封这个小子,果然是个不安份之辈,他又给了我们一个大大的惊喜呀。”
曹艹的口气中,似乎对荆州这场突变分外欣喜。
大多数的文武臣僚们也认为荆州之变对于己方来说,是一件天大的喜事。
此时的刘备正在攻夺益州,曹艹自然是不愿意看到刘备坐大的,但因为在淮南被孙权所牵制,所以也无法抽出精力来阻止刘备夺取益州。
但就在这个节骨眼上,刘封突然抄了刘备的老窝,先不论这刘封是否能击败关羽,最终夺取荆州,单只这件事,便足以对正在全力攻打刘璋的刘备军军心造成巨大的影响。
再者,曹艹最忌惮的就是刘备和孙权的联盟,现在刘封异军突起,截断了刘备和孙权的联盟,刘孙联盟就此瓦解。
同时,刘封一人全据荆州,对东吴形成上游之势,孙权自然不会乐见。而处于更上游的刘备,更不会坐视荆州失陷。
总之,这场荆州之变,貌似最大的受益者就是他曹艹了。
“丞相,若是子孝将军能趁机天赐之机,重夺江陵的话,那我们就可以一报当年赤壁之仇了!”
左将军于禁显得异常兴奋,当年那场赤壁之战,尽管他没有亲身参与,但作为最早追随曹艹起兵的心腹将领,于禁也一向把赤壁之败视为自己耻羞,立志有朝一曰能雪此仇。
于禁在军中素有威望,他这般一慷慨陈词,众将跟着都兴奋起来,就算是大多数的谋士,也认为这是打破南北对峙的一个天赐之机。
曹艹手捋着颌下短须,目光之中渐渐也流露出几分得意。
多少个静寂的夜晚,在反思自省时,曹艹都深为当年赤壁之役而懊悔。
曹艹后悔当时的自己,不应该自以为无敌于天下,后悔不该在荆州方得,人心未定的情况下,一意孤行的由江陵率军东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