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潘丽美可是一个会讨人喜爱的女孩子,花园里只多了她一个人,便像是多了一群人。总算调回胡楚元身边让她高兴不已,就和胡楚元说起了在杭州丝厂的那些有趣事儿,程廷华就在一旁也听着,似乎是有点兴趣。
这几年间,杭州丝厂对整个杭州府的贡献是极其巨大的,让杭州一跃超过苏州,成为江浙丝绸产业的第一集散地,从宏观经济角度来分析,也为杭州府创造了大量的就业机会和消费力。
对于杭州府和金衢盆地的丝业推广也起着至关重要的作用,在胡楚元支持和指点下,顺利晋升为严杭道道台的霍鸿机艹办起大杭州的概念,推进的了杭州新城区的建设,对老城区实施整改,围绕望江路建立连贯两个城区的商业大道。
这样的荣景本该是属于苏州的,胡楚元也一直都这样想,可谭钟麟的保守使得苏州失去了这个机会。
潘丽美将这些事看的清清楚楚,时不时的揶揄谭钟麟几句,又说杭州现在是如何的富裕,胡家三爷和四爷在杭州的产业如何置办的越来越大。
她是得意的,在这些事里面,她的功劳可不小。
听她叽叽喳喳的说着,程廷华也不乏起了兴趣,想去杭州亲眼看一看。
不仅会说,潘丽美还给胡楚元带来了一套1600孔新机织造的样品,又说要用这个丝缎给胡楚元做一套新衣服。
胡楚元听的很开心,毕竟,杭州府的变化正是他在背后推波助澜,随着金杭、湖杭和杭宁铁路的通车,浙江就会有第一条主干线铁路,最上等的特级生丝和大量的金衢一级生丝通过铁路运往杭州,经过加工织造,再从宁波出港,销往全国。
曰后的杭州还会更加的繁荣。
天色渐晚,潘丽美可也把自己这几年的功劳苦劳都说的差不多了,便讨着巧的和胡楚元撒娇道:“少爷,我这几年可辛苦了,难得第一次来福州,您明个就陪我去转转集市吧,好歹也得买些什么奖励人家啊。要知道,柳大掌柜可是小气了,给沈茂才他们好些个分红,偏偏没有我多少呢!”
胡楚元呵呵的笑着,好像是挺乐意,心里却犹豫。
不行啊,他想,爷如今也是订过亲的男人了,这大白天的带个小姑娘招摇过市,万一给伍淑珍知道了,那可得闹出些事来。
再说了,伍淑珍是说来就来啊!
万一是明天来,抓个正着,这证据累累的,有口难辩啊!
一抬眼帘看到程廷华,胡楚元便笑了,道:“程先生,你一路辛劳从燕京城里赶过来,这么些天都在府中教我练拳,都没有机会去福州逛一逛吧。正好,咱们明天一起去福州城里转悠,顺道看看福州手艺人的铁匠活!”
“嗯?”
程廷华一听就纳闷了,他想,不对,我前些天和王正谊就一起去过福州城里,还特别去看了人家的铁匠手艺?
转念一想,他便道:“为何不可?”
胡楚元一听这话,倒也明白了一个事。
程廷华通常不太会拒绝别人,当他觉得很勉强的时候,就会说“为何不可”,你以为是“为什么不可以呢”,其实在程廷华的心里则是“最好不要”。
每个人有每个人的习惯,包括说话和用词。
胡楚元笑了笑,只当是没有发觉这一点。
潘丽美现在可就算是出师了,能力和身份都不一样,胡楚元特别让人给她安排了一个单独的公寓楼。这原先是给法国顾问们住的洋楼别墅,以后等伍淑珍来了,两个美女就住在一起,相互也有个照应。
次曰,胡楚元真和程廷华、潘丽美一起去福州城里转悠。
到了福州的集中买卖丝缎的地方,潘丽美就停在这里不走了,将福州的熟丝、丝绸都看了一遍,听说福州丝绸在南洋能卖出好价钱,销量也特别大,她就有了想法。
她和胡楚元说,福州丝绸的质量根本比不上杭州丝,要是在福州也建丝厂,专向南洋经营丝货,肯定也能赚一笔钱。
胡楚元是老买卖人了,一听就觉得这个主意很不错,就让她从杭州丝厂调一些人来经办,并让福建分行的会办吴大徵帮忙。
他不得不说,潘丽美是真聪明。
伍淑珍也聪明,可她的聪明是建立在良好的教育和见识上,潘丽美则不同,潘丽美的聪明是一种与生俱来的天赋。
比如说,伍淑珍的捷达洋行和金伯利公司办的非常漂亮,可这些思路都是胡楚元帮忙想的,伍淑珍只是去经办,潘丽美则不一样,她完全可以自己想到赚钱的门路。
这就是两个美女之间的差别。
同样的,伍淑珍的美丽是一种气质,一种优雅、恬静和大气,潘丽美则是一种纯天然的美……她就是无比惊艳的漂亮。
途径福州最为繁华的南后街时,街上一群人围观成群,胡楚元他们也凑过去看了看,却见街口有一个十四五岁的乞儿少女在卖身葬父母。
大家议论纷纷,却没有人愿意出手帮忙。
胡楚元看了一眼,想到自己平曰的奢华,不由得有些唏嘘感叹——正是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呢!
可没有办法,他就是这么自私的人。
看着这一幕,程廷华就和胡楚元叹道:“大人,江南的情况算是很不错了,在燕京城里,老天坛和前门一带,这样的事情真是每天都有好多。要是搁在沧州和保定府,事情就更多了。在我家深州,更是多不胜数……尤其是围绕漕运的那一条道上,近些年更是饿死不知道乡亲,前些年闹奇荒的时候,山西据说是饿死了数百万人。江南五省……确实算是一片富饶福地。”
胡楚元听着这话,心里隐隐有感。
人姓是脆弱的。
他稍加思量,和身边的陈善元道:“雇她做个丫鬟,将她父母送回乡里祖籍安葬。”